《宫墨》小羊兒

13、趙婕妤

　　日子来到了三月三的上巳节，花萼殿的外头，满园的桃花树齐放，各个开的娇红艳美，彷佛晓得今日有个宴会似的，每朵花瓣都生得夺人眼目。

　　此时园里也聚集了不少人，有些站在树下赏花，有些围在树旁的红桧木桌交头接耳，这些住在深宫里的女人，最会的就是聊天了，而这种宴会，大明宫的主人也不会缺席，许多嫔妃半年都难得看见陛下一次，趁着此次，无不是各个穿着艳丽的宫装，打扮的风情万种，在宴会上争奇斗艳。

　　主位上的那几位还没到，嫔妃们也就随意，鸟语花香，配上娇艳女子们的轻声谈笑，好不热闹。

　　“德妃娘娘到”一声高亢嗓音，自殿门口的太监传出。

　　做为后宫里最受宠的嫔妃之一，一进园里，自是吸引其他人们上前请安攀谈。

　　“太子妃到”

　　随着太监高声传唤，原先吵闹的园子，都安静下来了，各个目光投向殿门口，有些带着好奇，有些则是探究，众人对这进宫不久的太子妃，心里都揣着各样的心思，

　　“见过太子妃”

　　墨语歆目光扫着这些人，清冷的开口道：“诸位娘娘免礼”

　　“难得今日宴会，还望各位娘娘玩得尽兴，可莫要拘束”，朝着众人说完，便往殿檐下摆放好的座椅前进，最终，在主位上的偏位坐定，紧挨着德妃。

　　“歆儿见过德妃娘娘”，墨语歆与德妃见过几次，却极少有机会这样攀谈，甚至今日一近看，便觉这岁月的痕迹，不曾停留在德妃身上，明明四十好几的女人，容颜瞧来，不过三十初。

　　真不愧是皇上宠妃，且四妃之中，也只她一人，地位只低于皇后，德妃也是众妃之中，少数得皇上真心喜爱的，许多嫔妃，不过是皇上为了与官员羁绊更深，而造就的政治联姻罢了。

　　“太子妃免礼”，对于墨语歆朝着自己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光，温瑶也不甚在意，反倒是举起一杯酒盏，邀请墨语歆。

　　“今年这桃花酿酒酿得十分香甜，闻着味道，倒是比往年更为香醇了些，太子妃可愿与本宫相饮一杯？”

　　“这是自然”，墨语歆闻言，便取过桌上酒觞，与温瑶举着的，轻轻相碰了下，接着两人，皆一口饮尽。

　　墨语歆历来酒量甚差，往日在将军府，亦不常饮酒，此时一杯桃花酿下肚，倒也还好，就是脑袋有些微晕。

　　不过墨语歆此时心里想着，便是庆幸这德妃是个好相处的主，倘若是个自视甚高的娘娘，那她可不愿接近。

　　毕竟，德妃可是晋王的生母，思及此，墨语歆便微微皱起眉头，她自进殿之后，便抬眸扫过每一处，却未曾看到白向晴的一抹身影，眼看时辰快到了，怎么还没来呢？

　　而身旁的德妃，则是撑着下颚，偏着头望着墨语歆的一举一动，能在宫里生存，并且坐到这个位子，德妃的手段可没那么简单。
　　她此时观察着墨语歆，喝过酒之后，些微染上红晕的眼角，即便表情那么的细微，她亦能看出，太子妃心里可装了不少心思，是好是坏，她还不知晓，可依她多年来识人的功力，这太子妃，并不会让她讨厌，且还是个不会喝酒的小丫头。

　　温瑶轻笑着开口，声音带着中年女人特有的磁性：“太子妃可是在等待什么？”

　　经此一问，墨语歆便回过神，道：“不过是还有几位娘娘没来，歆儿刚想派人去提醒，倒担心有些娘娘是忘了今日的宴会”

　　其实上巳节这种节日，宫里自然也热闹，倒不可能有人会在这热闹的日子，忘了宴会。

　　可看着墨语歆沉稳的道出这些话，让人觉得，她就是真的这样担心，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

　　“原是如此”，温瑶也只是抿了口酒，便岔开了话题：“本宫瞧着，太子妃似是不擅饮酒，只一杯，竟以上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

　　“娘娘可莫要笑话歆儿，我自小在府里，便不喜饮酒，都觉得这酒，苦涩非凡，无甚好喝，就连今日的桃花酿，虽说香甜淳厚，我却也尝到几分苦涩”

　　温瑶闻言，却觉太子妃可爱的紧，小丫头不会喝酒，还能讲出这么个理由，眉眼弯了弯，才道：“那日后太子妃可也得少些饮酒，毕竟喝酒总是误事”，温瑶这是一番好意的提醒。

　　墨语歆愣了愣，便也听出，德妃这是话里有话，酒，助兴也，若是身为太子妃，酒并不误事啊，但若是这心思，不全在太子妃上，那对于不会喝酒的她而言，确实是个危险的东西，毕竟酒醉的人，最为真实。

　　而自己有着其他心思，竟能被德妃看出端倪，倒是让墨语歆一阵心惊，但仔细想想，德妃并未直接道出，并未显现出恶意，墨语歆寻思过后，才道：“多谢娘娘好意提醒，歆儿定当谨记”

　　此时，门外一抹白色身影，踏进殿里，身后跟着一位宫女。

　　因那人低调，因此便未引起多少人注意，可自她踏进殿的那一刻起，墨语歆的双眸，便只定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旁人。

　　而白向晴也是缓步朝主位走来，准备向德妃以及太子妃请安。

　　怎料，殿外却在这时，又传来一声太监的高亢嗓音：“皇上、皇后娘娘到”

　　满园子的人，齐齐起身，再整齐地向殿门口福身：“臣妾向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直到他们走到主位上落座，皇上这才摆了摆手：“免礼”

　　虽说皇上刚下朝便过来，有几分疲惫，但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愉悦：“今日上巳节，各位便玩得尽兴，随意些，这是妳们姑娘家的聚会，朕也不好多说了，宴会就开始吧”，语毕，便偏头望向身旁的皇后。

　　皇后则微微一颔首，朝旁吩咐了声，顿时便歌舞升平，而园里，也恢复刚刚热闹的气氛。

　　而此时墨语歆打眼一瞧，便见白向晴已随众人落座，独自一人坐在偏旁的位置，看在眼里，墨语歆便觉得她那袭白衣，就像孤独的白，远离世俗的白，却又是那么柔美内敛，如那高岭之花。

　　再孤寂的花，也总有盛开的一刻，只待有心人去摘，不，那美好的花，定是摘不得的。
　　再孤寂的人，也总有柔软的一刻，可谁，才是那个能融化孤寂冰山之人？思及此，墨语歆心里，便是藏不住的感伤与烦躁，奈何此时此地，她也只能藏在心底。

　　“陛下、皇后娘娘，瞧着今日宴会，还无人上来表演，那不如，由臣妾先来献丑，打个头阵？”此时起身说话的，便是赵婕妤，她入宫晚，生性活泼，父亲是赵将军，是墨卫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因此赵婕妤虽比墨语歆年长，但两人小时候也认识，关系还算好。

　　“妹妹这是哪里话？臣妾听闻赵婕妤自小习剑，尤是那剑舞，可是无人能比”皇后淡淡的笑着，说与皇上听。

　　“哦？可当真？那还不速速舞给朕看？”

　　当初，赵婕妤会进宫，不过是李泰担心赵将军兵权日渐增大，打算削弱一番，可又担心他心里不服，若起兵反抗，内乱外患，连墨卫也压制不住，便迎赵将军之女进宫，封了个婕妤，而赵将军因著有把柄在宫里，被削弱兵权时，也只能摸着鼻子，乖乖听话。

　　也因着年纪与皇上相差甚多，封了婕妤，赐居明玥宫之后，李泰也不曾去过几次。

　　随着几声碎鼓声传出，此时，赵婕妤手上也多了一把软剑，跟着鼓声渐大，她手中也跟着开始动作，一步一踏，皆踏在那鼓声节奏上，而手上舞着的剑，扫过众人，无一不觉气势与美的结合，甚至那剑指到自己眼前，便是一阵害怕，却又有目不转睛，不敢闭眼的矛盾。

　　赵婕妤有力的手臂，甩着那把软剑，每一下皆有“锵、锵”的金属划空声，又随着那鼓声渐慢，却在此时，鼓声骤停，“锵”的一声，赵婕妤剑尖直指，正对着德妃的额尖，似是再近一些，便要刺到。

　　而温瑶也没有被吓到，而是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赵婕妤，接着轻笑，眉毛一挑，表示疑问。

　　媚态横生，那一眼，却撩得赵婕妤手一抖，速速收回剑，向众位行礼，表示此舞已毕。

　　“好！”最先拍手叫好的，自然是皇上，他看向赵婕妤，眼里带着赞许：“如此阳刚的剑，配上阴柔的舞，由赵婕妤舞来，甚是动人，来人，快快赐赏”

　　“陛下谬赞了，臣妾谢过陛下”赵婕妤作完揖，便低垂着眉眼，退着往后走。

　　临座之时，她抬头瞧了眼上位，却见刚刚那双桃花眼，并不再看向自己，而剑舞之末，赵婕妤之所以会将剑尖指向德妃，不过是因她如现在一样，并没有把目光放在跳舞的主角上，而是，总若有似无的，看向一旁的皇后。

　　即便如此，赵玥依旧沉醉在那一眼里，她赶紧喝了口案上的桃花酿，已消解自己的燥热，许是这天气所致，抑或是那酒气冲脸，脸上的红晕，也未曾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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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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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更改了前面的章节名
这样比较清楚
不然我久久更一次
都忘记我进度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