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小羊兒

10、发钗

　　短暂的等候，不过几秒，白向晴便打开手中匣子，掀起细长的木板盖之后，道：“我入宫不久，宫里没有什么可以赠的，寻思过后，想起有一嫁妆，可配得上太子妃，聊表心意”

　　只见白向晴取出一银色发钗，与墨语歆顶上不同的是，那发钗通体的银白，没有过多的装饰，仔细能看出，上面镶嵌了三颗透明宝石，带着几条淡色短流苏，亦看得出做工精细，让此发钗显得高贵典雅，而不是镶嵌诸多装饰的金步摇那种奢华俗气。

　　墨语歆一联想，便知白向晴为何会有那一眼，晴儿肯定是担心，她送的礼，比不上自己头上这个金步摇。

　　她连忙取了下来，一头乌发便落到了肩上，语气里带着些急切道：“如此甚好，晴儿送的这礼，我可喜欢了，不像太子赠的，繁重又俗气，晃的我头晕”

　　白向晴闻言，勾了勾唇，兴许是此处没有旁人，太子妃才敢如此言语。

　　见墨语歆满意，便打算将发钗收回匣里，准备交予墨语歆身旁的墨寒。

　　墨语歆却突然开口：“晴儿不替我别上么？”

　　白向晴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就看见墨语歆明亮眼眶里，透着殷殷期盼。

　　白向晴未拒绝，只道：“也好”

　　重新取出发钗，起身，两人不过相隔两步距离，墨语歆顿时眼前一黑。

　　柔弱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墨语歆的脸，和白向晴的腹部，不过相隔几指距离。
　　一阵暗香传出，墨语歆不动声色的吸了吸，味道只有淡淡的，应该不是用香熏的，而是晴儿身上散发的体香。

　　想到此，墨语歆脸上不由得一红，极力将自己的双眼，定在眼前的白色衣料上，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由于墨语歆是坐着的，白向晴也并未要她起身，而是双手同时环过她的头，放到她的颈后，轻轻的掬起墨语歆的秀发，触感柔软滑顺，收拢成一束后，微微施了点力，转了一圈，发钗才别入，白向晴担心不牢固，又倾身固定。

　　素色衣摆拂过墨语歆的鼻头，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一阵酥麻，勾得她心痒难耐，白向晴似是第一次替人弄头饰，动作缓慢轻柔，细致入微，待完成后站定，墨语歆早已面红耳赤，背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墨语歆却摆出一脸淡定，道：“多谢晴儿了”

　　时辰不早了，白向晴也该回景阳宫，起身准备辞别时，又闻太子妃道：“过些日子，晴儿可是要随晋王前去封地”

　　虽诧异太子妃为何晓得，她点点头。

　　只见墨语歆眯了眯眼，单手撑着下颔，唇角微勾的笑道：“去那儿有什么好？不如在宫里陪我”

　　“自是晋王去哪，晴儿亦去哪”一句带感情的话，却无法从白向晴淡漠的脸上，看到一丝情意。

　　如此，因为这句话给墨语歆带来的不悦，才算好一些，她接着道：“晋王去边疆，晴儿亦去？”依然勾着唇角，露出玩味的笑。

　　“在封地待夫君归来，再正常不过”白向晴低着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可如此，晴儿便极难见到长公主”墨语歆收起了笑脸，修长手指在身旁案上，轻叩，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白向晴的细长柳眉，随着这些轻微声响，微微皱起，却在这淡然的脸上，依然不明显：“自是有回京时”

　　“那要等到多少时日才可回京？而回京了又能待上多久？不过徒增别离伤感”语毕，墨语歆还叹了口气。

　　这声叹，亦叹进了白向晴的心里，她终是忍不住：“太子妃何意？”

　　墨语歆闻言，愉悦的笑了，好看的眼眯了眯：“我禀了陛下，他答应让晴儿留在宫里陪我”

　　这对白向晴来说，着实出乎意料，本以为嫁给晋王，便是陛下想将她与母亲分开，自小养成的淡泊性子，在听见敕旨的那一刻，心中也起了波澜，本想伴母亲一辈子的心愿，怕是再难达成。

　　可此刻，此消息也让白向晴听傻了，过了片刻才稳住心神，疑惑道：“太子妃为何如此？”

　　墨语歆又是一声叹，可这叹息，带着愉悦的无奈：“说好多次了，这宫中寂寞，要晴儿陪我”

　　白向晴虽不相信，却也觉墨语歆只是随手之劳，她站起身，行了一礼：“晴儿谢过太子妃”

　　墨语歆笑了笑：“无事，不过向陛下随口一提罢了”

　　等白向晴离了东宫，墨语歆依然坐在殿上，拧着眉想些什么。

　　墨寒见此，也不打扰，而是无声退下，去传晚膳了。

　　陛下不喜晴儿，这是显而易见的，可陛下对长公主，在这京城里，也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可依然无人敢大肆宣传、讨论。长公主府向来低调，自驸马逝世之后，长公主亦是深居简出，进宫次数也少了许多，偏偏陛下对长公主特别上心，可这圣上心思，无人敢猜，要是一说错话，这可顶上不保。

　　朝中大事，墨语歆多耳闻，而这关于长公主府的言语，墨语歆也派墨寒打听过，知晓长公主母女俩，感情很好，所以她才会搬出长公主来问晴儿。

　　可照此看来，外头的风言风语，当是八九不离十了，墨语歆此刻想的，便是白向晴的成长里，内心肯定不好受，父亲逝世，又知晓陛下对自己母亲的心思，也难怪那性子，打小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稍晚，太子便回来，却见太子妃先用膳了，宫女拉了个椅子让李扬坐下，他开口问道：‘太子妃就不能等等吾？”

　　墨语歆吃了一小口米饭，才开口：“奔波一天，饿了，况且今日臣妾生辰呢，太子可别怪罪啊，快用吧，凉了可不好吃”

　　李扬闻言，着实无奈，可看着墨语歆，他也笑了笑，道：“行吧，太子妃以后若饿了，就先用膳，不必等吾了”

　　说着，也瞧见墨语歆顶上步摇换了一个，便开口问道：“歆儿怎么换下发钗了？”

　　“那金步摇太繁重了，况且是太子赠的，珍贵无比，臣妾就把它妥善收了，重要场合再戴上就好”墨语歆面不改色的称赞，他那无甚兴趣的步摇。

　　李扬闻此，理解的点了点头，观赏了一番道：“瞧歆儿现在发上这个，看来虽简单，亦是做工精细，戴在歆儿头上，好生别致”

　　语毕，还伸手想摸摸看，墨语歆却直接站起身，避开了，才道：“这发钗是晋王妃赠的，臣妾颇为喜爱”

　　又看一眼李扬一直未动的碗筷：“太子别顾着说话，快些用膳罢，都凉了，不如我叫人拿去热一热”说完就迳自离开了。

　　李扬又是无奈摇摇头：“就没见过这么好当的太子妃”

　　墨语歆和墨寒一起回了承恩殿，墨寒是她的贴身侍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也和她同住一殿，只是住在一旁的偏殿，太子妃有传唤或外头有异动，她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墨语歆当初在街上捡到她时，她便功夫了得，这些年也是不懈怠的锻炼身子，将军和夫人极为放心让她待在女儿身旁，保护她。可墨寒生性冷淡，就如一块寒冰，两人相处多年，墨语歆还时常感叹，焐不热她。

　　两人独处时，墨语歆也不喜她以下人的姿态站着，而是想让她和自己像朋友一样坐着说话，可墨寒多次拒绝，墨语歆也不强迫了，更何况，墨寒如竹一样高瘦的身姿，以及冰冷的气质，倒完全不像一个宫女。

　　“爹娘还好么？”墨寒的功夫，自是有办法自如的进出宫外，所以这也是当初，墨语歆不怎么担心进宫的原因。

　　“将军和夫人这些日子已开始想念小姐，许是还未习惯，少爷就时常跑到小姐的房间，偷偷抹泪，除了这些，府中并无大事”

　　“无事便好，这几日吃着宫中食物，倒是非常想念京城街上的小吃食啊，昨日吩咐膳房做的那糖葫芦，精致成什么样，吃了险些反胃”墨语歆边说着，眼里露出思念之色，倒让墨寒看不出，她是因爹娘，还是因糖葫芦。

　　两人多年的默契，墨寒当然听得出，墨大小姐此言，就是想让自己去买糖葫芦，便点头道：“墨寒明日就出宫一趟”

　　墨语歆笑了笑：“哎，不急的，妳得空了再去”

　　“既然无事，墨寒退下了”

　　轻轻的取下发钗，乌发又散落到肩上，墨语歆深深的看着手中物，眉眼里藏不住的喜悦，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入匣中，盖好盖子之后，便抱在胸前，走到窗边。

　　墨语歆之所以选了承恩殿，是因为外头有几株梅花树，梅花是她最喜爱的植物。

　　此时尚是春天，梅花刚盛开过，可却没有白雪点缀的风味，若是到了冬天，肯定会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美景。

　　墨语歆期待着冬日，她眼里看到的，彷佛是当年，两个女孩，在梅花树下，双双摔倒在雪地，墨语歆却不知那时，两人的命运与情缘便错综的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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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本来剩一小段就能码好这章了
结果还要等半月啊！
真怕我到月底就只码了这章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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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填完個人信息就可以正常發文了
怎麼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