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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敌意 ...

  •   付息解释,那人是郎中错不了,用药精准用量精细,且娓娓道来的姿态不似作假,然他所发现的病症过程实在怪异。
      “胡郎中自称通过脉象五行判断,”付息冷静道,“但据我所知,此病在数十年前也曾有一例,但当时正是因寻不出「证」来,望闻问切这四诊都诊不出症状来,无以对症下药,这才造成巨大死伤。因此他说光靠脉象及五行,实在令人起疑。”
      徒和亦道:“不仅如此。他所说诊治瘟疫的那些药材,经过厨房时我特意观察到,也许是为了制造使用过的痕迹,如今装那些药材的麻袋里只剩下底了。然而有趣的是,瘟疫爆发乃数月以前之事,但这麻袋却相当崭新,与用完的药材极为违和。且装药材的麻袋中上处,缝隙竟干干净净不粘任何残渣,甚至连药材的气味都未来及沾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苎麻根味道。这些应该都是他们近日特意准备的。”
      邗季久立刻问道:“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隐瞒那‘神人’的踪迹呢?”
      徒和呵了一声,笑道:“大抵是因为不便面世,又藏于这镇子的缘故吧。”
      邗季久忙又道:“如果他在这镇子中,我们还不快找?”
      “不用我们找,他们自会找上门来。”徒和压住邗季久的躁动,眼中闪动跃跃欲试的火苗。

      要想让对方露出狐狸尾巴,便必须要让他们自乱阵脚。
      于是徒和他们丝毫不加掩饰四处探查的“小”动作,有时又装作耳语的模样,面上尽显怀疑之色。
      果不其然,街上的镇民们愈发频繁地向他们看过来,眼神也愈加滚烫灼热,似乎要把他们从里到外地烧出个洞。
      秉莘似乎也沉迷在“装作发现什么”的游戏中,甚至几次忘记自己的使命。
      明日军队便会挟着物资入镇,届时镇民和四侠皆会不好行事,于是若今夜不发生异变,此后再难有机会。
      四人在寝室都提高警惕,听到一丝动静眼神都冷厉起来。
      秉莘与付息同屋,邗季久与徒和一起。
      夜深了,酒楼外寂静无声。就连风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四人只能听到互相轻而急促地呼吸声,混在黑暗中似乎连鼻息的温度都能感受到。
      在极度的安静下,徒和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有什么在蓄势待发。他拍拍邗季久的右肩,后者立即会意,用刀柄底端轻敲地板两下,给予隔壁的付息与秉莘「注意」的信号。
      然而片刻后冲破暗夜的并非是冰刀冷箭,而是由远忽近的震地声。
      四人猛地直起身子,蹑足屏息,一左一右背靠纸窗两侧,细听声音源头,并用手指在窗上捅出一个小洞,隐秘地向外查看。
      当声音临近,他们突然同时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
      张霁艾途中催促队伍加速前进,因此本应三日左右才能抵达的军队,不过两日的时间便抵达了齐根镇。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徒和管不了更多,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欲出门,随即眼神一暗,松开抓在门板的两手。
      门外十几个镇民手持弓箭,箭头整齐划一地对紧门口的徒和。
      邗季久没来及阻止,跟上去时看到这嚣张跋扈的气氛,反应极其迅速,一手横在徒和身前,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迅速解开包裹配件的绸布,露出纹理精致的剑鞘。
      他眼中的火焰似乎被这明晃晃的针对所点燃,仿佛下一秒便要抽刀砍向这十几人。而与他对峙的那十几人,与他们鹰瞵鹗视,分毫不让。
      大概是感到不对劲,秉莘也将房门向内拉开,与付息并肩门口,看到箭头对准自己,面上赛雪欺霜,身形鹄峙鸾翔。
      付息不为所动,手中已藏银针暗弩,一见形势有变便可立即出手。
      军队亦在逐渐逼近,徒和不欲在此刻挑起争斗,从邗季久身后侧身走出,不露形色镇定道:“不如诸位先道明受何人吩使,总不能不清不楚地动手。”
      无人应答,箭在弦上,徒和却冷笑一声,了无遽容:“怎么,为护救命恩人,可以草菅人命?”
      “你果然发现了什么。”十几人中,有一人终于发声。
      他手持弯弓,居高临下地盯着徒和:“说吧,你从何处来,来此地寻恩公又所为何事?”
      要论气势,若非他们堵住出路,光是邗季久一人便能轻易将他们拿下。
      他这样问,反倒失了主导之位,徒和努了努嘴,实话实说道:“我们只是想向忤帮副帮主浮生询问些事情。”
      所有人闻言变色,弦拉得更紧,目光如炬地瞪住他们四人。那出面的人更是大喝:“你们果然是丙昆帮余党!我等岂会让你们对恩公再下毒手!”
      话毕,不待徒和等人回味此话,便一声令下,箭如密雨直冲四人而来。
      邗季久将徒和一把推开,利刃出鞘,只见寒光乱绕,细细麻麻的箭雨被他全数挡去。
      另一屋,二人向两端同时跳开,一人用暗器改变箭来的轨迹,另一人紧紧将门关上,并拖来桌几衣柜抵住房门。
      徒和则是攒眉蹙额,在混战中一面闪躲一面高喝:“什么丙昆帮余党,这皆是误会!”
      可无人倾听,邗季久在前咬牙切齿:“快,你赶紧翻窗离开!我这坚持不了太久,你走了我就没有顾忌了!”
      徒和刚要回嘴,又担心自己逞强会为邗季久徒增负担,懊恼地紧握双拳。内心却又迅速做好整理,最终理性压过内疚之感,他叹息着留下一句“你自己保重”,用身撞破纸窗,自二楼跳下。
      邗季久见他安然离开,这才舒下一口气,而后气场全开,低吼如雷,用力卸下房门,直朝来者甩过去。
      隔壁二人亦感到不宜恋战,此刻军队的到来兴许是一线生机。他们决定翻窗而下,秉莘脚尖轻点,稳稳落地,付息却因腿疾无法跳下,只是看着窗下秉莘看上来的眼神,背过身去。
      秉莘心下有弃之而去的心思,却听闻里有破门而入的趋势,又见付息窗前屹然的身影,竟一时狠不下心就此离去。
      他咬了咬牙,冲付息喊道:“你只管跳,我能接住你!”
      秉莘的话如雷贯耳,付息怔怔地立刻回身看下去,如鲠在喉,只能愣愣地看进秉莘清澈而焦急的瞳孔里去。那样与自己无差的身形,散发着举世无双的铁骨铮铮。
      撞击房门的声音就像自己如钟鼓的心跳沉重而激昂。秉莘遥远的面庞,却反复在付息脑海刻留得更深。
      “你一人如何能敌十手,赶紧跳,再不跳就来不及了!”秉莘在黑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一动不动,以为他在犹豫不决,提声催促道。
      他甚至张开双臂,生怕付息生出疑虑。
      被秉莘的话惊扰,付息不知何故清醒的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了甩脑袋,现在没有时间细想刚才自己陌生的情绪。对秉莘莫名的信任使他毫不犹豫,借窗沿向外跌去。
      秉莘在他踏出第一步时便提起轻功,右脚在墙面施力一蹬,在空中牢牢将付息圈在怀中,落地前歪下身子,与付息在地上就势滚了两圈,轻易化解了落下的力道。
      付息看着近在咫尺秉莘的脸,方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
      秉莘撑起身子,冲他挑眉一笑:“看吧,我这不接住你了。”
      笑傲风月的模样曾从未出现在秉莘的脸上。付息呆楞地看着他,竟从他的眼里看出女子盈盈秋水的明亮来。他顿时又起了一身起皮疙瘩,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
      此时二楼又传来破窗声,原来是徒和也借着自己唯一会的轻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二人忙站起身来,拍拍站在衣上的灰尘,付息居然觉出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徒和没时间管他们在地上做什么,一看他们也跳下来,便一把拽上付息就往镇口跑,边跑边道:“老邗在里面拖时间,我们得赶紧找官兵来将事情闹大。”
      付息闻言蹙眉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这样就能看到酒楼内孤军奋战的邗季久。
      却没等三人跑出多远,耳畔掠过风声,被深深扎进地里的长箭挡住了去路。
      他们回头看去,一个青年横眉冷对地盯着他们,右手持一弯弓,箭已在弦上,月色下,箭镞寒光凛凛,直对着中间的徒和。
      他的声音铿锵而冰冷:“何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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