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后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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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露西昨晚与你谈话结束时的表情，她似乎没能从你这里成功地榨出多少优越感。不过，我想你一定恰恰相反。你现在可以确信了，爱德华爱的是你，如果不是由于他的年少无知和过于固执，他不会与这样一个——如你所言——自私、造作又才疏学浅的姑娘纠缠至今。”
“就算是这样，范妮，我也没得到多少安慰，你知道的，这只让我更加同情爱德华了。”
“我还是那句话，那是他该得的。不过，如果他的运气特别好，直到露西抛弃他的那一天，你对他仍有旧情残存的话，那他没准还有点得到真爱慰藉的机会。嗯，考虑到他劳苦功高的姐姐先前向他别有所图的未婚妻申明的继承问题的效果，这一天应该已经被大大提前了。”
“那可未必。”埃莉诺苦笑着，“范妮，你总说我把人把事都想得太好，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不会想到露西都对我说了什么的，我恐怕你那番话的击退效果在谈话对象的无耻前打了不少折扣。”
范妮的杏眸微微眯起：“她说了什么？”
埃莉诺皱眉推测：“我想，在你提及继承权的问题之前，露西已从爱德华那里打探过费拉斯夫人的性格，隐约对她因爱德华公开他们的婚约而一气之下转移继承权给他弟弟的可能有所提防，甚至做好了熬到她过身再与爱德华结婚的最坏打算。”
“她怎么敢？”
范妮略提高了声音，眸光凌厉。
“她为什么不敢？她并不爱他。”埃莉诺的语气略带鄙夷。
“是的，”范妮的音调也降了下来，沉着怒气，“我现在很确定了，她不爱他。不，这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了，她在故意折磨我那早就精疲力竭的弟弟！就算我有意让他为自己的年少妄为和执迷不悟吃吃苦头，也不该由这个恶毒的女人洋洋自得地磨牙吮血。她还能在白日梦里尝到些甜头，可爱德华能由此得到什么？那个自以为在保全一个无辜女子美好初恋的蠢弟弟只能绝望地在割舍你和忍受她的痛苦里煎熬！”
埃莉诺轻声安抚范妮：“幸好我们现在已经看破了她的真心，一切都还来得及。”
范妮轻轻地深吸一口气：“是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冷笑：“她被我证实了心底最大的恐慌，想必吓得不轻，以她的智力，应该也开始琢磨其他昏招了。”
埃莉诺被她的话提醒，想起了一件事：“说到昏招，其实她昨天为了试探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范妮看着埃莉诺的复杂表情，声音又冷了一度：“是什么？”
“她要求我看在与爱德华的友谊的份上，劝说约翰给他诺兰的教职，她说，这样他们就有条件结婚了。”
范妮“呵”地轻笑一声：“她倒还没完全昏了头，知道从我这里行不通，跑去激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很不错，史密斯先生确实年纪很大了，约翰也正在考虑这件事，她倒想得很及时。”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气笑了：“这么说来，可真是讽刺啊。她那么足智多谋，所有的计划却都要靠死人才能实现。依我看，她也不必总靠到处打掉牙往肚里吞敷衍讨好熊孩子来展示贤妻良母的形象了，该去和吉普赛女郎学学诅咒和下毒才是正题。”
埃莉诺心里“咯噔”一声：“她不会真的铤而走险……”在早先露西来向她示威时，她也只是觉得露西浅薄，但昨晚得知露西竟然狠得下心用自己和爱德华长久的宝贵时间做赌注时，就不敢再小看这个女人的自私和凶狠了。
“恐怕她没这个胆子。”范妮眼睫低垂，思考着其中的风险，“她如果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早就撇下爱德华另寻高枝了，不可能忍气吞声地这么苦熬着。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
她说到这里，恰好抬眼看到了不远处喷泉对面的安娜·斯蒂尔小姐。
“埃莉诺，露西一早还没怎么露面吧，你作为她新结交的密友，合该关心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她的姐姐一定能为你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话音没落，她就在斯蒂尔小姐转过头来看见她之前钻入了身后干枯浓密的灌木，将自己藏得分毫不露。
埃莉诺吃了一惊，再抬头时正好看到斯蒂尔小姐兴高采烈地走来。
“埃莉诺，你在看什么？”斯蒂尔小姐毫不客气地往她身边一坐，也回头看向身后的灌木。
“哦，没什么，安娜。刚才有一只可爱的猫咪跑过，但它现在已经跑到那边去了。”
“是吗？真可惜！我也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可惜露西总嫌它们脏，在外面还会看情况摸摸抱抱夸几句，但回了家里，是绝不肯让这些小可爱出现在附近的。”
“那确实很遗憾，猫虽然爱乱跑，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
“谁说不是呢？哦，埃莉诺，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怪不得露西说你特别善解人意，总喜欢和你在一起！”
埃莉诺扯出一个微笑：“你们这么说，我很高兴。说起来，早饭后就没看到露西，她回去休息了吗？”
“哦不，她在写信，给一个……嗯，富有她此刻急切想要获得的知识的专业人士。”
埃莉诺对斯蒂尔小姐回答问题时的习惯性信息溢出非常满意，顺势往下问：“一个专业人士？”
“是的，一个专业人士。”斯蒂尔小姐沉吟着，认真地盯着埃莉诺看了几秒。
埃莉诺完美地保持了镇定：“怎么了，安娜？”
斯蒂尔小姐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说：“我可以相信你吧，我知道，露西已经很信任你了。我无意中听到——真的是无意——听到她告诉了你原本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如果你说的秘密是订——”埃莉诺拉长了音，看到斯蒂尔小姐竖起食指后顺势用口型说完了单词的剩余部分，“那我确实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向露西保证，我会是一个最忠诚的保密人。”
“原来是真的！我其实只听到了只字片语……”斯蒂尔小姐小声嘟囔着，在看到埃莉诺做出疑问的表情时才将音量改回正常，“那我就没什么可顾虑的啦，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露西要求我们的表哥给她介绍了一位律师，专门做遗产继承案子的，她就是在和他通信。”
“遗产继承……她对这个感兴趣？”
“她吗？当然不。但那位费拉斯先生学过法律啊，她说想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斯蒂尔小姐说到这里，露出了费解的表情，“明明她之前说一个合格的妻子只要会管理家务和照顾儿女就可以了，过分关注这些无关的复杂事情只会让绅士们望而生畏，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埃莉诺若有所思：“确实，很让人不解呢。”
两个人专心说着话，不妨米德尔顿家一个孩子像小炮仗一样撞了过来，直接扒在了斯蒂尔小姐的膝盖上。
“安娜！陪我玩！”
安娜险些跳起来：“我的裙子！”
她看着碎花布上的泥黑手印，脸都绿了，和背后的枯黄形成了鲜明的季节对比。她满眼怒火地看向闯了祸的小家伙，但后者夷然不惧，毫不示弱地睁大了眼与她两两对瞪。片刻后，她败下阵来，僵硬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当然，陪你玩！但是，只有我一个加入可不够好玩，来，我们一起去找露西…分享一起玩的乐趣！”
男孩扬起胜利的笑容：“我知道露西在哪，带你去！”哒哒哒地跑远了。
斯蒂尔小姐齿缝间无限循环着“露西说，要忍耐！”的碎碎念，凶神恶煞地笑着向埃莉诺屈了屈膝，气势汹汹地转身走了。
埃莉诺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头看向身后的树丛。
“范妮？”
“我在这里。”范妮一边抚平裙摆残留的褶皱，一边从灌木丛一侧拐出来。
埃莉诺皱起了眉头：“露西果然有了新动作，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不必做什么。”范妮施施然落座，“我只要在给爱德华的信里提一提他未婚妻的新兴趣就好，至于其他的，就算爱德华想不到，也还有别人呢。”
露西·斯蒂尔恐怕忽略了，费拉斯家继承问题的利害关系人中，学过法律的，可不只爱德华一个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后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