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我的朋友是审神者》H2SO4夜

3、第三章

　　（7）

　　“……哇喔~~”
　　花阳同围观群众一起，齐齐发出一声感叹。
　　此时作为这一幕的女主角，葵面对跪在眼前的付丧神浑身僵硬。花阳从侧面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在微微颤抖着。
　　花阳目光一凛：有大戏。
　　她一把揪住前排兜售零食饮料的博多，向他要了一把瓜子。葵在这时候终于动了，她猛退了一步，一下躲到正“咔吧咔吧”嗑瓜子的花阳身后，失声叫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鹤丸浑身一震，眼中星河破碎，群星坠落。那一瞬他的目光是百转千回，诉说无尽苍凉与哀伤，光这一个眼神就生动演绎四个字：虐恋情深。
　　他喉头颤抖了下，声音里难掩深深的失落和情伤，“这真是吓到我了……主公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真的忘记我们的过去和许下的未来了吗？”
　　葵躲在花阳身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没关系，就算你忘了，我还都记着。”鹤丸露出故作坚强的微笑。他放轻了声音，凝视女孩的目光柔情似水，“我记得我们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记得我们共度的良辰美景大好时光，记得你与我约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还记得你指尖的温暖与嘴唇的柔软，记得那晚红烛春帐，你捧着我的脸深情地对我说，我是你最心爱的鹤鹤。”
　　花阳&围观群众：…………强！
　　“你居然都结婚了吗？”
　　花阳惊讶地回头看向葵，后者惊恐地使劲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冲着跪在地上的鹤丸大喊，“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唉，小姑娘，这样就是你不对了。”围观群众中有年迈的声音不赞同道，“就算你真的不记得了，人家小伙子对你这样一往情深，你怎么能这么干脆地伤人心啊。”
　　“对啊对啊，这样太绝情了。”
　　“是啊，真的好过分。那是鹤丸国永哎！居然就这么拒绝人家！”
　　“还让人跪那么久，现在的婶婶怎么都这样！”
　　人群里纷纷附和起来。葵在此起彼伏的责备声中紧紧扒着花阳的肩膀，眼神充满无助，而她们面前的鹤丸也依然深情地仰望着她，目光里满诉柔肠。
　　花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先把跪着的鹤丸强拽了起来，“你家主公现在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吓人行不行？”接着又转向围观群众，“我说你们都看够了吧？看够就散了散了，都回家吃午饭去！”

　　人群终于慢慢散去了，葵还惊魂未定，鹤丸靠近一步，她就瑟缩着后退一步。这俩人就这么围着花阳捉迷藏似的转起圈圈来，转得花阳头晕眼花，大喊一声：
　　“停！不许再转了！小葵你不许再躲了，这只鹤你也保持距离！现在都给我进屋去！”

　　（8）

　　等在屋里的鹤丸看着花阳领着一振新的鹤丸国永走进来时，眼神变得微妙起来。花阳向他解释，这是小葵家的鹤，来找小葵的。
　　花阳去拿了瓜子和茶过来。新来的鹤丸接过茶杯，向她礼貌地道了声谢，目光却一直像生了根似的长在葵的身上，向他们三维立体表演了小说里描写的“我的眼里只有你，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影”到底是怎样的诡异画面。而葵像只被大灰狼盯住的小兔子，缩在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

　　新来的鹤说，他与主公已相恋多年，本是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模范情侣。他们为了守护历史这个共同的理想与事业相互扶持努力至今，只待主公年满退休后二人就神隐避世，从此过上举案齐眉如胶似漆子孙满堂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然而万恶的时之政府，却突然出台了禁止刀婶恋爱的政策规定，生生斩断了他们去民政局扯证再去迪拜度蜜月的人生规划，曾许下的未来从此渺无希望、黯淡无光，被逼无奈下，只能私奔。
　　不幸的是，俩人在逃跑的途中被追兵冲散。当他杀出重围终于重新找到主公时，却眼见着她被这些恶人逼落山崖，坠入大海不见踪影。他伤心欲绝、悲痛万分，却依然紧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不愿放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在皇天不负有心刃，他辗转寻找至今，终于在今天找回了他心爱的主公！

　　“这真是太感人了。”听完对方声情并茂的讲述，花阳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不过为什么时之政府要禁止刀婶谈恋爱啊？”
　　新来的鹤长叹一声，沉重地说：“是为了防治暗堕。”
　　客厅里嗑瓜子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花阳嘴里还含着一枚瓜子皮，眨了眨眼。

　　所谓暗堕，是只会发生在刀剑付丧神身上的一种现象，或者说，疾病。
　　产生暗堕现象的付丧神平日里看似与普通付丧神无异，但实际上灵体会变得极为不稳定。最先是在战斗中会有力量失控的危险，接着可能会影响到精神意识，甚至人形的维持，再继续恶化下去，会变得情绪剧烈起伏时也会发作，最后发展至连在日常生活中都无法保持灵体稳定，随时有失控暴走、给周围的无辜人群造成伤害的危险。
　　刀剑男士是政府镇压时间溯行军的主要战斗力量，是守护历史的第一线战士，他们身上出现这种症状，其影响的严重性显而易见。

　　自从暗堕出现以来，政府一直在积极寻找解决的办法，然而收效甚微。时至今日这种病症仍不知其源头，不知其发生原因，自然也无从谈及预防与根治。政府唯一从大量案例中总结出的是，出现暗堕刀剑的本丸大多都对付丧神的心灵管理有所缺失。
　　简单来讲，暗堕的产生与付丧神的心理状态可能有极大的关联。
　　因此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规定，对一切可能会对刀剑男士产生异常心理影响的行为都明令禁止，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审神者与付丧神产生爱恋这一情况。

　　“政府这样就很不明智了嘛。”花阳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慢条斯理地评判，“爱情怎么可能是你禁止就真能控制的住的？不知道得不到的才会永远在骚动吗。”
　　“是的，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拆散我们已经紧贴在一起的心灵。”新鹤动情地说。他又开始讲述他与葵之间的过去，讲他们春天携手走过樱花烂漫的街道，夏天共赴烟花绽放的盛典，秋天登上漫山红叶的高坡，冬天穿越大雪茫茫的原野。他们走遍全国各地，阅尽四时美景，高山流水、日月星辰都见证着他们美好的过去与坚贞的爱情。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平时根本没有好好工作，一天就到处公费旅游去了？”花阳叼着瓜子皮忍不住吐槽，有些理解政府为什么禁止刀婶办公室恋情了。
　　一直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葵这时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眸子定定盯住新鹤，“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做过这些事？”
　　“因为你失忆了啊。”新鹤怜惜地说，回视她的金瞳里流露着致骨温柔，“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主公，就算我们失去了珍贵的过去，但还有美好的未来，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不会再弄丢你，每日每夜每时每分，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一点一滴，我会让你重新记住我，记进灵魂骨髓里，至死不会忘记。”
　　花阳：“……你这真的是在说情话不是在威胁人家吗？”

　　（9）

　　“咕噜”一声怪响这时突兀地响起。花阳低头看看声音的源头，故事听够了，肚子刚好也饿了。她拍干净手上的瓜子皮，满足地宣布，“大家先去吃午饭吧！”
　　她自家的鹤丸停住嗑瓜子的动作，奇怪道，“哪来的午饭，我们不是还没做吗？”
　　“……居然没人做午饭吗？！”
　　花阳震惊地扶住头，卧槽，光顾着听故事，居然忘了做午饭了！
　　她瞪着眼前还捧着瓜子的鹤丸，突然怒从心头起：
　　“我捡你何用？！为什么捡来的不是一振烛台切光忠！！！”
　　“……这可真吓到我了。”

　　然而现在去捡烛台切显然是不现实的，花阳还是得自己饿着肚子去做饭。当她把一大锅咖喱端上桌的时候，新鹤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
　　“主公她吃咖喱是一定要加芝士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劳资哪来的钱给你们买芝士？！”本来就饿得一肚子火的花阳顿时没好气地吼道，这是哪来的挑剔大少爷吗？
　　然而新鹤并没有因为她这恶劣的态度恼火，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
　　“抱歉，麻烦等我几分钟。”
　　他说完就扭头出去了，花阳向门外瞟了一眼，看到他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本丸之外。
　　花阳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正要盛饭的碗盘。等了没过五分钟，远远就见新鹤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街道连绵的建筑上，转眼回到了本丸。他就像只鹤般轻盈地落回院子，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
　　“不好意思，久等了。”他麻利地走进屋来，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花阳，“这是芝士，麻烦你了。我还另外买了汉堡肉、鸡扒和蒲烧鳗鱼，喜欢什么你可以选，这几样都是主公爱吃的。”
　　他对着花阳目瞪口呆的表情礼貌地微笑，“我觉得咖喱只有土豆和胡萝卜有点单调。”
　　花阳：……………

　　花阳对万恶的资本主义的怨气在她吃到自己人生中第一份芝士和鳗鱼时就烟消云散了，甚至有点感激涕零的冲动。她看着正殷勤地给葵夹菜的新鹤，觉得这货刚刚那个充满铜臭味的笑容也没那么可憎了，变得和别的鹤丸国永一样清新脱俗起来。
　　她还有点期待地望向她自己捡回来的鹤丸，后者正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切开盘子里的汉堡肉，纯白的睫毛低垂着，像雪色的蝴蝶敛起来的翅膀，侧脸轮廓的线条每根都精致美好。他的姿态和动作都自然流露着一种优雅的高逼格，看起来同样像个贵族。
　　鹤丸察觉到花阳直勾勾的目光，抬起头，向她露出贵族一样优雅而有涵养的微笑，“别这么看我，我没钱。”
　　花阳：“……”

　　（10）

　　午饭过后，花阳一个人在厨房里刷碗。她再次感叹，为什么她捡到过不止一振稀有的四花刃，却捡不到一振堀川国广帮她刷盘子。
　　“花阳小姐。”身后响起鹤丸的声音，听称呼应该是新鹤。花阳随口应了一声，懒得回头，心想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不会做家务的甩手少爷。
　　新鹤先是向花阳感谢她对他主公的收留与照顾。洋洋洒洒的客气话说完后，这只鹤切进了他的正题。
　　“主公还是对我很抵触和排斥，她好像在怕我。”新鹤忧心忡忡地说。花阳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呢吗，突然冒出来个陌生男子缠着自己许什么白头偕老矢志不移，就算长得帅，哪个女孩子也都会怀疑是不是图谋不轨的人贩子吧？葵这是失忆了变得有点傻，换自己就要报警了。
　　“我想请教一下花阳小姐，作为女性，您知道该如何安抚主公，哄她开心吗？”
　　“……”

　　听到新鹤这个问题，花阳刷碗的动作顿住三秒，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扬起嘴角。
　　——收回前言，有钱的少爷还是很有用的，尤其这种人傻钱多的。
　　“嘛，我当然知道要怎样哄你们主公开心啦。”
　　花阳故意卖足了关子，在新鹤耐心等了她一阵后才继续道，“很简单，就像你刚才午饭时做的那样，多给她买她喜欢吃的东西。”
　　“给她买她喜欢吃的？”
　　“对啊。俗话说的好，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花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我今天给她买了她喜欢的，她并没有对我放下戒心。”新鹤提出质疑。
　　“哎呀，这种事急不得嘛，要等待量变产生质变。”花阳暂且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过身来教育对方，“你想哄她开心，让她对你早日放下戒心甚至重新爱上你，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当然我知道你身为尊贵的皇家御物，必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关系，你买来食材交给我，我帮你包办。”花阳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摆出一副靠谱的样子，“话说你们主公都喜欢吃什么啊？”
　　“主公很喜欢吃海鲜，那种新鲜不多做烹制、保持原味的刺身她最喜欢，像海栗、生蚝、甘鲷、红点鲑、九絵鱼、金枪鱼、羽太等等她都很喜欢，还有各种蟹类。除此之外，家常菜的话她很喜欢中华料理，比如麻婆豆腐、天津饭、干烧虾仁、中华拉面这些，她还很喜欢各种烧鸟和烤肉，还有甜点。对了，她特别喜欢牛肉这种食材，像牛肉炖土豆、牛肉刺身、肥牛井、嫩煎牛排、牛肉寿喜锅……花阳小姐，你口水好像流出来了。”

　　（11）

　　直到新鹤走后，花阳的口水还有些停不下来。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捡到一个漂亮小姐姐并没有什么卵用，捡到一个自带傻多速男票的小姐姐才是幸福生活的开端。
　　她重新拧开水龙头，忍不住跟着流水声哼起歌来。身后再次响起木屐清脆的脚步声和金属链子滑动的细碎声，她直接向后仰起头，乐呵呵地扬声道，“鹤姥爷还有什么吩咐？”
　　“哎呀，这称呼还真是吓到我了。”轻快的惊叹声传来，明显没什么真情实感。花阳仰起的头顿在半空，听这随便的语气，是她自家的穷鹤了。
　　在她愣神的功夫，鹤丸走到她身边，接走她手里的碗，依然是他轻快的透了点玩笑意味的语气，“可惜我没钱，就只能帮你刷点碗了。”
　　花阳正回脑袋，垂眼看着付丧神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碗筷与流水间活动，感觉这动作还挺靠谱的，不像会打碎碗的样子。她歪过头来看着鹤丸认真干活的模样，脑子里就在脑补“落魄的贵族少爷在历经生活的磨砺后学会了搬砖干家务”这样的剧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在旁边笑的肆无忌惮，鹤丸无动于衷好像专注洗碗，突然抬手朝她脸上弹了把水。
　　“啊呀！”
　　突兀袭来的凉意令女孩惊得一缩脖子。她回过神来，付丧神依然低着头，却肩头耸动，笑得停不下来。
　　“行啊，你还挺皮的，我的鹤鹤。”
　　“……我觉得这称呼还真是太过惊吓了。”

　　花阳如愿解放双手，靠在一边当起监工来。她欣赏够了“长得就很贵的皇家御物在认真刷碗”这一难得的美妙风景后，看碗刷的也差不多了，才开口：
　　“说吧，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事？”
　　鹤丸动作一顿，“你怎么就确定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说？”
　　“因为你刷碗的时候眼睛就没怎么在碗上，总跑到窗户外面。”
　　“……”
　　鹤丸洗干净最后一个碗，甩干净水，摞在碗架上面。他拧上水龙头，嘈杂的水声没有了，厨房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让他接下来的话听着格外清晰。
　　他的视线还是落在窗外，那是主屋客厅的方向，隐约能看到新鹤与葵俩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藏着花阳察觉不到的冰冷与警惕。
　　“小花。”
　　“嗯？”
　　“那一振鹤丸国永，还是别太相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