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57、第五十七章 警察署长的报告

　　从老城回来以后，又过去了好些天，林珞菲一直都没有再见到公爵。军队的安抚和制度改革、追捕逃逸的法鲁上校、“蝎子”的追查……现在还多了一件事，准备迎接俄国使节的来访，一件件事都压在公爵的身上，不得不说艾菲特罗亲王是个很精明的人，连失宠的时机都选得如此之好。当公爵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亲王舒舒服服地躲在他的公馆里，看看书、写写信，悠闲得大反常态，简直让人想不到他曾经那么一门心思地争宠夺权。现在的亲王，似乎倒是安于这种轻闲，乐得被夏宫的人们渐渐淡忘。

　　宫廷的忙碌也影响了奥古斯都，他被国王派往天鹅堡，准备一年一度的迎春庆典。国王下令，这次庆典要格外隆重，因为沙俄的使节将会来到佐亚，参加这次庆典。公爵还没有把军队暴乱时遇到的俄国人报告给国王，在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前，将这样的猜测和推断呈给暴躁易怒的国王，是太冒险了。现在，俄国，作为一个友善的邻国，她的使节将在佐亚得到盛情的款待。

　　只有尼奥还会每天都来看林珞菲，他这么做有着充足的理由，奥古斯都走的时候，曾嘱托尼奥好好照顾菲奥娜小姐，末了还阴沉沉地加上一句：“多陪陪她，不要让她……”奥古斯都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完，尼奥装作不懂，但其实，他和比希一样清楚，奥古斯都的那句话是“不要让她和斐迪南公爵在一起” 。

　　于是尼奥格外忠诚地执行王子的意愿，每天都要陪林珞菲待上几个小时。尼奥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他似乎总是很轻松愉快的，有他在，气氛便凝重不起来。他陪着林珞菲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闲聊，和唐•克伦索一起，坐船、骑马，尼奥几乎走遍了佐亚，足迹最远甚至到过葡萄牙，他绘声绘色地把各地的景致、风土人情说给林珞菲听，说多久都不会厌烦。

　　但对于林珞菲来说，有一个话题，远比任何丛林、高山、大海的景致迷人。尼奥偶尔会说起斐迪南公爵，总是在看似不经意的时候漏出那么一句半句，“公爵在议事厅”，“公爵在接见某位上校”……就这样，已足够让林珞菲每天都盼着他来，盼着他说起公爵。

　　勒内的药很有效，没几天，林珞菲左手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尼奥主动提出陪她出去散心，林珞菲闷了好几天，听尼奥这样一说，便欣然应允了。

　　两骑马在泽兰四处转悠，但无论走到哪里，林珞菲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地方。尼奥也不知是装作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领着林珞菲转了好几个弯，两人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了。

　　“不。”当尼奥试图拐上又一个弯的时候，林珞菲轻声抗拒了，声音虽低，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尼奥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林珞菲，他没有想到，林珞菲会这样清楚地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出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尼奥早已发现，林珞菲不是一个会用直接、开放的手段来追求爱情的女子，她的感情，虽然并非不强烈，但却要含蓄得多。倒有些像是那个人，情感内敛，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到嘴边，或许连笑都不见得有一个。这两人，一个含蓄、一个内敛，分明心里都装着对方，却偏要在痛苦的观望和无端的猜测中浪费时间。两颗心已近在咫尺，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紧紧地贴在一起，可是这一步，两人却都没能迈出。那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会把别人置于自己之前去考虑的，他怕强迫了她，怕委屈了她，便要将这一步的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上，殊不知，他表面上的冷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她的心。

　　尼奥耸了耸肩，既然林珞菲这样说了，他便不再反对，任由林珞菲领头走上了通往斐迪南公爵府的路。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出声，却在林珞菲终于站在公爵府外的时候，装作刚明白过来似地道：“小姐，你不知道吗？斐迪南公爵不在公爵府，今天他在夏宫，和陛下、安蒂侯爵、国防大臣一起商讨军队改革的事。”

　　尼奥眼看着林珞菲的神情就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垂下头，动作迟缓地收紧缰绳，拨转马头，失望、不舍都糅合在她的眼睛里。

　　好极了！或许换一个人，看到此刻的林珞菲会感到疼惜、或者歉疚，但尼奥没有。他的感情大都在十三年前被摔得粉碎了，现在他所有的，都是在事后慢慢缝补起来的。踏入夏宫，他要做的事本来和林珞菲全无关系，但现在，他却将她扯了进来，看着她被卷入风暴的核心。谁让她爱那个人呢？所有爱那个人和那个人爱的都该受到诅咒！

　　就在林珞菲和尼奥缓缓走回夏宫的时候，公爵正在议事厅里，和国王、安蒂老侯爵一起，听国防大臣汇报军队改革的方案。国王是一个固执的人，要说服他并不容易，更何况，战战兢兢的国防大臣不时倒戈，在国王的怒目下，好几次试图放弃商量好的方案，公爵不得不时时插话，将国王的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这才让国防大臣瑟缩着说完了让国王生厌的改革。

　　安蒂老侯爵坐在一旁，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出声了，只是摇头。国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他已经能预感到，公爵的下一次贬黜或许就在眼前了。何必呢？老侯爵感到惋惜，公爵二十岁时就身任佐亚的首相，不可能不清楚，在宫廷，不触怒国王才是最明智的保身之道。何必呢？为了远在边境的士兵，冒这么大的风险。

　　国王阴沉着脸默然不语，公爵微阖了阖双眼，仿佛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议事厅外忽然传来了极轻的叩门声，还有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公爵，斐迪南公爵。”

　　公爵站起身，国王分明也听到了门外的低语，但他只是冷着脸，不置可否。于是公爵向国王躬了躬身，轻轻走了出去。

　　敲门的是一个宫廷侍从，身旁站着警察署长，一看到公爵，两人躬身行礼，宫廷侍从悄悄地退了下去。

　　警察署长这么急地赶到夏宫来找公爵，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公爵向警察署长打了个手势，把他带入了走廊另一头的一间小隔间。

　　“公爵！按照您的吩咐，我派人调查了唐•克伦索先生最近的行踪。”门一在他们的身后关上，警察署长就迫不及待地道，“最近一年中，尼奥•唐•克伦索曾去过伊斯、库艾里、扎夫。”

　　公爵一惊：“史特洛夫亲王遭劫是在……”

　　“伊斯！”不等公爵说完，警察署长就抢着接道。

　　“马蒂尼男爵夫人被劫车是在库艾里，赫夫骑士遇险是在扎夫……”公爵喃喃地轻数这些几乎已被人们淡忘了的外省抢劫事件，每一次的地点都和尼奥的行踪相合，“时间呢？”公爵低声问道。

　　警察署长奇怪地看着斐迪南公爵，公爵的脸色很苍白，他本来以为，公爵听了这个消息会感到高兴的，“蝎子”终于第一次有了一条有指向性的线索，可是，现在看到公爵的样子，警察署长几乎要以为，公爵的那句问话是要极力为尼奥开脱，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公爵期待的不是肯定的答案，而是他的否定。

　　但是，警察署长恐怕要让公爵失望了：“公爵，时间也完全吻合，唐•克伦索先生在那些地方的时候，也正是抢劫发生的时候。”

　　公爵一震，好像有一记重锤闷闷地击在了他的心上，他一下子有些站不稳，不得不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一下一下费力地呼吸。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响，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起来格外的响，其他的声音，却听不到了。

　　是他……真的……是他……难道，还是不得不兵刃相向吗？……

　　“公爵，公爵，您怎么了？”警察署长完全不明白公爵这是怎么了，但公爵的异样已经到了他不敢忽视的地步。

　　“不，没什么……”公爵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他仍在轻轻地抽着气，冰冷的掌心贴着额头，他在强迫自己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刚才只是有点头晕，我想是因为受伤的关系。”

　　“公爵，您还是要好好休养，这些天，您太累了。”警察署长没有再怀疑，大家都知道，公爵在军队的时候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现在会有头晕的症状也很正常。然而警察署长仍然感到了一丝困惑，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听公爵说过自己的身体，今天，这是第一次……

　　“还有别的事吗？”公爵放下了抚在额上的手，向警察署长微微一笑。他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得放弃了。

　　“公爵，我们查到洛瓦有个叫罗斯的人，这人的表亲在夏宫的马房当差，上个月，这个人每个星期都会到夏宫来。但是最近的这一阵，他没有再出现过，洛瓦仍然会有人不时进城来，只是不是罗斯。我们试图跟踪，但都跟丢了……”警察署长感到很惭愧，监视那具尸体，让他们找到了洛瓦，一点点地接近了事实的真相。可是，泽兰老城的街巷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他们只能猜测，洛瓦来的人是要秘密地去见什么人。

　　公爵没有说话，洛瓦发生变化的时间，是不是就是尼奥进入夏宫的时间呢？

　　公爵的沉默让警察署长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道公爵会不会责怪他的办事能力，连跟个人都跟丢了。他本来是不敢再开口了，可是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向公爵汇报。警察署长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要说的这件事，或许事关重大：“公爵，您上次让我查的邦布酒，有结果了，那是马勒地区的特产。”

　　公爵一怔，抬起了头。马勒，二十年前，康斯坦大公被国王贬黜，没收一切财产，流放马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