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24、第二十四章 地下室里的声音

　　“当”的一声，公爵的剑和那个白衣人的剑碰在了一起，林珞菲听到声音，掉头就要过来帮忙，却听公爵大喊了一声：“不！”林珞菲明白公爵的意思，公爵是要以一己之力替她挡住攻击，好让她专心地找入口，然而，若不是林珞菲看到了公爵的出剑，这一次，她是一定不会按公爵的意思去做的。

　　公爵的剑，轻灵迅捷，或直刺或斜劈，他没有浪费剑上的任何一个刃口，剑在他的手里，就像是长了无数双眼睛，每一个动作都能给人以威胁。匆匆赶来的白衣人也绝非弱手，但他却显得过于急躁了些，他的剑总是性急地想要探入公爵的防御，却常常被公爵反手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公爵不会输，而且对手时间越长胜算越大。林珞菲放了心，越加专注地找寻地下室的入口。一块、两块……终于，第三块隔板后传来了空洞的回音，她惊喜地转过身去看公爵。尽管公爵正在和白衣人比剑，但林珞菲知道他是听到了，唇边那一抹笑虽然很不显眼，但却给了林珞菲无比的鼓舞。林珞菲提起剑，狠狠地撞在那块隔板上，隔板裂开了一个洞，里面黑压压的，没有一点光亮，但在林珞菲看来，简直比漫天彩霞还要好看。

　　白衣人也注意到了林珞菲的动作，他显然起了急，大声咒骂了一句：“Кчёрту！”长剑往前直突，试图逼退公爵。但是，正像林珞菲的教练许巍常说的那样，攻击的时候切不可忘了上身的防护，白衣人急于求成，长剑压得过低，把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公爵没有用长剑去格刺来的剑，左手匕首一挥，挡住白衣人的剑，右手长剑迅疾刺入，剑尖深深地刺进了白衣人的身体。他连哼都没能哼上一声，带着剑就软倒了下去，一双眼睛却还盯着公爵，目光中满是怨毒。

　　公爵用力抽出剑，鲜血从白衣人的伤口喷出，公爵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连脸上也沾上了血渍。他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可躲开了白衣人伤口里喷出的血，却避不开已经沾到他身上的血，他的脸更白了，眸子里却不是厌恶，而更像是一种刻得极深的哀痛。但公爵没有停下，他转过身，就要去帮林珞菲砸开隔板。没有想到，已经倒在地上的白衣人忽然大喊了起来：“快来！蠢货！快到这里来！”

　　在正殿混战的几十个人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纷纷挥剑想朝这边冲过来。只听齐埃尔大吼了一声：“顶住！”他所带领的八个人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要挡住那些人的攻击，但毕竟寡不敌众，还是有几个人越过了齐埃尔的防线，逼近了公爵和林珞菲。

　　那些人越来越近，林珞菲的手心冒了汗，砸隔板的手也有些软了。公爵不再管那些越来越近的森森冷剑，几步走过来，提起手肘，猛地一撞隔板，隔板再也承受不住连番撞击，终于裂开了一个大洞，然而这时，森冷的剑也已刺到了公爵的面前，公爵来不及举剑招架，情急之下，他抓起披风一甩，敌人的剑刺破了公爵的披风，却也因此被公爵的力量引得斜向一边，公爵闪身一让，右手的剑已刺中了对方的肩，那人“嗷”地一声惨叫，剑脱手落地，摇摇晃晃地连退几步，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

　　然而，后续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公爵沉着脸，拧起的眉越发压得低了，目光坚决，冷静地怕人。他双腿微错，傲然挺立着，好像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叫他移动一步，手里的剑成了对手最惊骇的噩梦，剑尖的一点寒光耀动，都能让敌人不寒而栗。

　　林珞菲已将带来的绳索放了下去，可是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隔板下的黑暗中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声息。

　　“上校！”公爵挥剑逼退了又一轮攻击，沉声喊道，“拉莫上校！”

　　黑暗中终于有了回音：“斐迪南公爵？”声音很轻，还有些气短，听上去很虚弱，但是，这确实是拉莫的声音。

　　林珞菲吃了一惊，拉莫应该是从没有见过公爵的，怎么只听了声音就能猜出这是斐迪南公爵呢？她转头看着公爵，离开夏宫后，公爵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面对拉莫的询问，他会回答吗？

　　公爵似乎犹豫了几秒钟，剑尖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哧”地一声，已染上了对手的血：“是的，上校，我就是斐迪南。您还好吗，拉莫上校？”

　　公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隔板下的黑暗中传出一阵欢呼声，好几个人都在欢欣鼓舞地念着同一个名字：斐迪南公爵！

　　拉莫好像笑了：“我就知道是您，公爵，我想，您一定会来的。”

　　林珞菲不禁朝公爵看去，斐迪南公爵这个名字，承载了多少希望、信任，也承起了多少危险和艰辛。

　　林珞菲拉着绳子，尽量朝下送，一边大声道：“上校！沿着这条绳子爬上来！我们救你们出去！”

　　“菲奥娜小姐……我……我们恐怕……”拉莫的声音有些模糊了，他好像很累，说这几句话也已耗尽了他的精力。

　　“上校，您受伤了吗？”公爵的眉拧得更紧了，对手越来越多，他的剑上感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想退后一步，向林珞菲靠近一点，好看看拉莫他们怎么样了，不料他刚摆脱攻击，竟有一柄剑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本来公爵再后退一步就可以避开，但他却不肯再退了，他身子一侧，让过了要害，左肩却已完全在这柄剑的攻击范围之内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举剑奋力一挡，帮公爵避过了剑击，来人朗声大笑，腰带上还插着已经没有子弹的火枪，原来正是负责西厢那五人的卡玛！

　　“以多欺少也该有个限度！这样比试可不公平！”卡玛一边挥剑刺向敌人，一边高声调侃。

　　有卡玛相助，公爵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一点轻松，隔板下的黑暗中没有回应，公爵又喊了一声：“拉莫上校！”

　　“斐迪南公爵，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们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来了……”可以听得出，拉莫是用尽了力气在说话，但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尽管说着这样无望的话语，他的语调却像是很轻松，还似是含着一丝笑意，拉莫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卡玛的剑一震，险些脱手，幸亏公爵及时挺剑回护，他才缓了过来。公爵紧抿着唇，下巴上刻出坚毅的纹路，眼瞳中的坚决显示他没有放弃：“上校，我下来帮你们。”

　　“不！公爵！”

　　这一句话，同时从两个人的嘴里喊出来。林珞菲的眼睛已湿了，她紧紧地抓着绳子，不，这不行！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下去，她宁愿自己下去！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公爵是受了伤的，今天这一番苦战，他的脸上已又是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公爵！绝不可以！”拉莫的话语显得很急促，稍顿了顿，他似乎叹了口气，“公爵，我们尽力……”说了这句，便听到拉莫对他的部下道，“马洛，你上去！”

　　有一个声音应了一声，林珞菲手中的绳子动了，马洛正在奋力往上爬，林珞菲也拼命收绳子，尽全力帮下面的人缩短行程。

　　然而林珞菲毕竟是女子，臂力有限。公爵长剑一圈，承下了大半的压力，沉声对一旁的卡玛道：“卡玛，我这里不用帮忙了，请您去帮菲奥娜小姐。”

　　公爵毅然选择更危险的一人应敌，却让卡玛去帮林珞菲，不料，卡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公爵的好意：“不！你去！我留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夺公爵的剑，他自然没能抢下公爵的剑，但他的坚决却让公爵没有再反对，而将自己的剑交到了他的左手。

　　公爵跑向林珞菲，和她一起猛力拉着那跟牵着地下室十来条生命的绳子，马洛也在尽力。一片黑暗中，终于能看到有一团比周围更黑的影子，越来越接近了。公爵和林珞菲越发手上加劲，他们已能看清马洛的脸了！然而，他们也看见，马洛满脸冷汗，脸色发青，眼里根本没有即将脱离险境的欣喜，却是越来越深的绝望。眼看马洛离得越来越近，几乎一伸手就可以够住他了，马洛却已再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战抖了起来，牵着那根绳子动荡不已。

　　“挺住！”公爵大喊了一声，从隔板的缺口处倾下身子，伸长手臂要去够马洛。

　　马洛的头垂了下来，他已经连抓住绳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公爵……对不起……”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松开了，林珞菲和公爵眼睁睁地看着马洛又一次坠入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声闷哼，在空旷的地下室回响，就连公爵和林珞菲，也听到了……

　　“啊！”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卡玛的手垂了下来，接连后退了几步，右肩，连着胸膛，已被鲜血染红了。

　　公爵几步赶过去，从卡玛的手里接过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替他挡下了追逐而来的攻击。

　　林珞菲的身子软了，她靠在隔板旁，眼前竟是一阵发黑。她听到拉莫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公爵，菲奥娜小姐，你们走吧！我们还能撑下去，不要紧！”

　　卡玛已经支持不住了，公爵用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艰难地抵挡着面前的剑，话语里已有了决绝的意味：“上校，请您发誓，您和您的部下会坚持下去的。”

　　“我向您发誓，公爵。”拉莫笑了，他用尽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公爵，北极熊在觊觎佐亚的土地，鹰已经停在熊的背上了，鸽子还不知情，鹿和羚羊在观望。”

　　拉莫的话好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林珞菲根本不明白，然而公爵却回答了他：“我知道了，谢谢您，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