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骄傲的王子

　　林珞菲侧身坐在床沿，听弗里兹告诉她刚刚得到的消息，公爵仍然没有回来，可是国王的宣判却已经在天鹅堡中传开了。林珞菲平静地听着国王对公爵的惩处，财产、领地……果然和康斯坦大公一样，除了封号和爵位，国王像一个贪婪而无情的君主，把能夺走的都夺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林珞菲和公爵一样不在乎这些，只要两个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小姐，刚才听一位警察说，大人现在和财政总监在一起，还有一些财产上的事务要处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弗里兹刚说完这一句，就见林珞菲的脸上露出了忧容，他赶紧加了一句，“小姐不用担心，我听说，拉莫上校在大人的身边。”

　　拉莫……听到这个名字，林珞菲确实放心不少，可一想到公爵病体还没有痊愈就不得不去应付这些事，林珞菲禁不住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收拾东西了？”弗里兹显然没有林珞菲的感伤，他搓着手，笑吟吟地问道。他很高兴能离开天鹅堡，前阵子跟着俄国特使莫纳斯基伯爵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弗里兹是再也不想过了，他想念斐迪南领地那幢古老的城堡，想念热沃尔那片宁静的海滩……

　　林珞菲终于展颜一笑：“嗯。”想了想，又道，“也该告诉路太太一声。”

　　“放心吧，小姐。”弗里兹胸有成竹地回答，“我这就去给路太太写信，我想我们也不会再回到泽兰了，就让路太太收拾完了，直接回家，到家再见吧，您看这样好吗，小姐？”

　　“家”……林珞菲听得出当弗里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语声中的怀念和期待。“家”……公爵的家，也即将是她的家，她和公爵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好，弗里兹，这样安排好极了。”林珞菲看着弗里兹微笑，她不知道此刻弗里兹却在心里盘算着一个全不相干的问题：

　　什么时候才能称呼菲奥娜小姐为公爵夫人呢？

　　弗里兹退了下去，给路太太写信，还要收拾行装。林珞菲独自发了一会儿呆，也站了起来，拿上剑便朝外走。要离开了，她也还有一件事要做。

　　“孚塔伊尔、卡洛来是尤利艾斯一世时期赐给斐迪南家族的领地吧？”财政总监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一边逐一向公爵询问，一边对着一本小本子做记录。

　　公爵没有立即回答，他感到越来越不舒服了，也越来越累，越来越疲倦了，有时微微往后一靠，他都好像要立时睡过去，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公爵！”财政总监和金的银的各色钱币打惯了交道，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立即高喊了一声，毫不在意这样做是不是会惊扰了大病未愈的公爵。

　　“孚塔伊尔……卡洛来……”公爵喘了一口气，回答，“啊……是的……是６３１年欧洲战争结束以后的事……”

　　公爵轻咳了一声，为了避嫌一直远远站在窗口的拉莫立即走了过来，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公爵，而公爵那块手帕早已沾满了鲜血，不能再用了。

　　６３１年……财政总监从他的小本子中抬起头，看着公爵，甚至忘了掩饰他的惊讶。宫廷中的很多人都知道公爵的记忆力超群，但这样一个精确的年份还是让财政总监震惊了，就连他的本子上也只不过写了“尤利艾斯一世早期”。大多数贵族对家族中田产、领地的情况都不甚了了，财政总监甚至相信，国王之所以会让公爵亲自处理没收领地事宜，只不过是为了再次让他难堪。可是财政总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琐事公爵竟也会记得这样清楚，就好像那些数据，只要他看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

　　“那么，请问南斯塔涅和加布里呢？”财政总监继续问着，语气中却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敬意。

　　在天鹅堡的内院，有一幢独立的小房子，这里是王子卫队的队部，卫士们的聚集地。王子的卫士们就和王子本人一样年轻而有活力，所以这里通常总是很热闹，到处都能听到欢乐的喧闹。

　　但是，这几天来，天鹅堡频频出事，往常总是骄傲而光彩照人地出席各种舞会、晚宴的奥古斯都王子深居简出，不要说夫人、小姐们，就连他的卫士都很少见得到他。他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唯一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朋友，比希伯爵。

　　然而，这一天晚上，奥古斯都却打开了已经锁了很久的房门，走了出来。

　　“我能做什么，比希？”几天不见，奥古苍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阳光，显得很憔悴。他瘦了，眼角甚至出现了细细的纹路，这在从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那样注重外表的王子，可以为了脸上一颗痘疹大发雷霆，赶走他所有的化妆师，而现在，他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难看的脸色和脸上的细纹。他甚至没有穿华贵的外套，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衬衣连领结都没有打，垂肩的长发没有经过细心打理，只是随意罩了一个发网，就这样乱蓬蓬地甩在脑后。慢步踏出房间，脚步竟像是有些迟疑，但当他这样问比希的时候，他的语气是坚定的。

　　“我不知道，奥古。”比希的回答听上去很沉重，他是听说了今天下午在国王议事厅里发生的事，赶来找奥古的。拉莫……比希和宫廷里的其他人一样清楚，拉莫在那样一个场合公开帮助斐迪南公爵，这会使得这位王子卫队队官的处境多么危险。比希知道他们是帮不了斐迪南公爵了，但是拉莫……他是奥古的队官，王子有充分的立场来保护他。这些天来，奥古经历了什么比希是最清楚的，菲奥娜小姐的拒绝伤透了奥古的心，但对她的爱还不是真正让奥古这么消沉的原因，奥古对菲奥娜小姐做了那样的事，尽管有比希不顾一切地求来了菲奥娜小姐的原谅，但愧疚和自责始终折磨着奥古，让他不堪重负，几乎要被击垮了……今天，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比希是一定不会来找奥古的，比希为他的朋友担忧不已，可是今天这件事，却非要王子本人出面不可。

　　“我们先去队部吧，奥古。如果他们要对上校做什么，一定会去那里的、”比希叹了口气，说道。

　　“那么我们去队部吧。”奥古斯都低声说了一句，便往外走去。

　　比希怔了足有两三秒钟，才回过神来，跟着奥古往外走。他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禁不住想，奥古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他急躁易怒，如果早几个月碰到这样的事，他多半会直接冲进财政总监的办公室去找拉莫，根本不会想应该怎么做。奥古变了……比希的心里又忧又喜，蜕变的过程总是伴随着痛苦，但这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两人很快到了卫队队部，往日总是嘈杂喧闹的队部现在却是异常安静，似乎整个卫队都随着王子一起沉寂了。队部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寥寥几人也都是新晋的卫士，恭敬地行了礼，也就再没有什么话了。奥古斯都一言不发地向队官办公室走去，比希跟在他的身边。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忽然瞧见从一旁的过道里，走出一个娇小的人影。奥古一眼扫见那个人影，心就好像停了，等那个人影走近几步，黑色的眼睛一闪，奥古斯都就浑身僵硬地站住了，他呆愣愣地瞪着那个人影，甚至连一步都迈不开了。

　　林珞菲没有料到会在队部看到奥古斯都，一时间不禁手足无措。她到这里来本是想要辞去卫士的职务。既然公爵要离开天鹅堡了，她当然不会再留在这里，尽管这些天来，她已几乎不再承担一个卫士应尽的职责，可是要走了，她还是想对卫队、对拉莫、对那些曾和她同生共死的卫士们有个交代，而在心底深处，她也仍然没有忘记，当初王子打破陈规，执意选她成为卫士，是为了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殿……殿下……”林珞菲深深弯下腰，这些天，她一直在公爵的房间里，除了要照顾病中的公爵，她也害怕如果走出去会碰到奥古或者比希，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她不知道该怎样再去面对他们。恨吗？或许是有的……然而更多的，可能是她自己都不明原因、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的——同情……

　　奥古仍然没有回答，趁着林珞菲低头弯腰，他的目光贪婪地将她身上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看了一个遍。她更美了……从前总是随意拢起的长发如今用发卡绾了起来，制服的皮腰带下多了一条嫩黄色的束腰，不经意地扶着长剑的手轻巧而优雅，无名指和小指微微上翘，食指轻轻搭在剑柄的铜质圆头上，指尖和指腹形成了舒缓的曲线……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她身上那种倔犟刚强的东西似乎都看不到了，女性迷人的柔美和娇羞让她开始显出一种成熟的魅力……

　　比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菲奥娜小姐，奥古，既然来了，为什么站在外面，让我们进去吧。”比希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半拉半推地把奥古送了进去，又躬身等林珞菲也走进办公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队部里的人们再看不到那样奇怪的一幕，不会对“王子殿下和菲奥娜小姐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