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碧玲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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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确定？”蓝思追奇怪道，“她如果来了不可能不现身躲在暗处啊。”
“安魂。我听到安魂的声音，不是出自泽芜君的。”蓝景仪认真道，“在莫前辈吹笛子的时候那个声音就存在了。”
所谓《安魂》，与《安息》《清心音》等不同，它不是一个谱子，而是一种演奏方式。它没有特定的旋律，而是依附一种旋律创造出另一个旋律与之配合。而且《安魂》对于乐器要求很高，最好是同材质同调同乐器。如果没有至少也是丝对丝竹对竹，调与调之间也存在相生相克，如果用错效果减弱。这种奏法本身就玄之又玄，能演奏者可谓屈指可数，能听出来的人也是寥寥。
蓝景仪丝毫没有觉得他办到了非同辈人办到的事，只是为了更肯定他的结论，认真的和蓝思追道：“就算我听错了，我也能肯定。不是有句话叫母子连心吗？”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向他们缓缓走来，步伐极尽柔和，没有一丝杀气。蓝思追和蓝景仪立即站起来行礼，道：“碧玲君。”
只见白衣抬起手阻止他们行礼，笑道：“就你俩在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蓝思追依旧维持行礼的姿势，但是身上却放松的不少，改口道：“君姨好。”
蓝景仪却似乎撤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直接抱住白衣，脸埋在她的肩头，声音有些颤颤巍巍，有点像哭了。“娘亲，我好想你！”
碧玲君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傻孩子，都多大了，小心思追笑话你。”
蓝景仪依旧抱住自己的娘亲。也许是义城之险，也许是思追之伤，蓝景仪一直压抑在心中的害怕与委屈最终在此刻宣泄出来。“娘，我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乖，这不娘来找你了吗？出来这么多天也不说给家寄个平安，知道娘有多担心你吗？”碧玲君轻轻抚摸着蓝景仪的头发。来此之前，她已经听蓝忘机说过义城之事，只是未曾想景仪会有如此反应。向蓝思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想必是义城之事，非常凶险，若不是遇到含光君，我们只怕有去无回。”蓝思追回答道。
虽说如此，以碧玲君对蓝景仪的了解，景仪不至如此。蓝景仪一定还有心事。然而碧玲君还未及追问，蓝景仪已经从母亲怀里退了出来，将无声琴双手托好交予母亲。
“怎么了？不练琴了？”碧玲君问蓝景仪。
“嗯，出门一直没有时间碰琴。与其在我这里闲置，不如交回母亲手里。毕竟母亲的冰玉笛没有灵性，不得护娘亲周全。”
“也好，说来景仪的琴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木料，只能再等等了。”
“这么难找吗？”蓝思追问道，“当初君姨为我斫琴的时候很快就找到了木料啊。”
“龙骨之木可遇不可求，也算是你幸运。只是适合你的木料并不适合景仪，还需另找。也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木料，只是……”碧玲君不禁叹气。
“只是为何？”蓝景仪问。
“只是那木料是藏书阁的房梁，你觉得你父亲会让我动吗？”
蓝景仪和蓝思追同时抽了下嘴角，心道碧玲君真是大手笔啊！
“快到亥时了，你们该休息了，娘亲不打扰你们了。快去睡吧！”碧玲君抚了抚蓝景仪的头，转身要离去，却被蓝景仪拉住袖子。
“娘亲，可不可以弹首安眠曲啊！”
“好。”
碧玲君坐好，把琴置于膝上，示意蓝景仪和蓝思追躺下。二人在篝火边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退下外衣，枕着剑躺了下去，将外衣盖在身上，静静闭上眼睛。碧玲君双手置于琴上，信手弹了一曲《安眠》。这是蓝景仪出生后，碧玲君哄蓝景仪睡觉哼唱的曲子。蓝景仪每每听到此曲，内心都会安静许多。一曲未毕，二人已经睡熟。碧玲君双手抚弦，琴声止，将二人的外衣盖好，抱着琴走了回去。
蓝曦臣蓝忘机与莫玄羽似是已经打成什么共识。见碧玲君回来，蓝忘机立即起身行礼，道了声“姐姐”。莫玄羽见蓝忘机如此尊敬此人，也起身行礼。碧玲君回了一个相同的礼，向蓝曦臣走去。
莫玄羽脑中飞快思索着，想不起来蓝湛有这么一位姐姐，好奇道：“含光君，我一直只知道蓝家有双璧，不曾听人说过你有一位姐姐。”
“碧玲君不是姐姐，应该称呼为大嫂。只是儿时一直称她为姐姐，不曾改口。”蓝忘机回答道。
“诶？泽芜君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莫玄羽惊讶道。
“很早啊！”蓝曦臣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还很贴心的接过碧玲君的琴，让她先坐好，“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拜过堂了。”
莫玄羽似乎是被惊吓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蓝曦臣。碧玲君插嘴道：“那时不过是为了冲喜而已，算不得成亲。”
“我除了蓝家、江家和聂家的清谈会，也很少在外走动。不知道我，很正常。”碧玲君补充道。
莫玄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应景的说：“看的出泽芜君和碧玲君很恩爱。”
“那是自然。”蓝曦臣温柔的笑道，顺带握住了碧玲君放在琴上的手。
莫玄羽突然明白了为何蓝家的几个小朋友行路都离他和蓝忘机远远的。真是一不小心就被恩爱闪瞎眼。
“五子。”蓝忘机默默的吐出两个字，莫玄羽听的一头雾水，投以疑问的眼神，蓝忘机开口继续道，“姐姐正式嫁到蓝家十五年，育有五个孩子。”
“泽芜君，你们可是真的高产啊。看不出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
“看不出吗？”碧玲君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转头对莫玄羽问道，“那你以为景仪是谁的孩子？”
“景仪？蓝景仪？”
难怪从碧玲君现身的时候开始，莫玄羽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见过。适逢蓝忘机提议去金麟台一探究竟，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身后的树上翩然而下，手中握着一支白玉笛，笛上的蓝色穗子与裂冰的穗子一般无二。那人穿着姑苏蓝氏的校服，品级很高，却是男修的款式。道了声“我去看看孩子们。”就走了。还是蓝忘机告诉他这个人是碧玲君。
“蓝景仪居然是家主的孩子。也太活泼点了吧！”莫玄羽嘀咕着，其实他的原来想说的是蓝景仪的性格不像蓝家人。
“长子嘛，一家人都很宠着的。”蓝曦臣笑了笑说。下意识的抚摸了下放在他和碧玲君膝上的古琴。
莫玄羽心奇，琴修爱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泽芜君和碧玲君好像很宝贝这张琴，更让他意外的是含光君也是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这张琴。问道：“这张琴很特殊吗？”
蓝忘机道：“这张琴是家父亲自制作的。是父亲的遗物。”
“哦，这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在存在哪里妥善保存吗？为何还要碧玲君随身带着？”莫玄羽问道。
“因为这无声琴就是碧玲君的啊。如同我的裂冰和忘机的忘机琴一样。”蓝曦臣道，“阿君的佩剑思盈也是出自家父之手。”
“裂冰无声，朔月思盈。”莫玄羽小声说着，“不会是青蘅君当时就打算让泽芜君娶碧玲君吧！”
“是啊。”泽芜君似乎有些得意的回答。
“很好奇，”莫玄羽道，“碧玲君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青蘅君不惜赔上自己的儿子也要让你留在蓝家。”
“莫公子此话不当。”蓝曦臣正了正色，道：“虽说当时是有意让阿君留在蓝家，娃娃亲却不过是说说而已，如果我们不愿，长辈也不会强求。”
碧玲君伸出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撵了一下，身后的树上掉落了一片枯叶，不偏不倚的落在碧玲君手心。默默的说：“对于仙门弟子而言，隔空取物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稍加修炼就可以办到。这种能力对于我来说却是与生俱来。也许师尊是觉得我的资质好才留下我的吧！”
“听叔父说，你的天资与蓝家唯一的女家主很像。”蓝忘机说，“父亲觉得你留在蓝家会有很大作为。就私心而论，当时温家如日中天，后辈中也确实需要姐姐这样的人。”
“如此吗？”碧玲君暗暗叹道。
“阿君，我们明天要去金麟台，你有何打算。”蓝曦臣问道。
“我回云深不知处。如果孩子们也回去就带上他们。”
“碧玲君不跟我们一起去金麟台吗？”莫玄羽好奇的问。蓝忘机立即示意阻止，然而并没有来得及。
“我不上金麟台。”碧玲君说道，眼中露出些许杀气，“恐怕我上了金麟台，金光瑶会以为我要屠他全家。”
“这么大仇！不会是杀父之仇吧！”莫玄羽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碧玲君竟死死的盯着他，心道不会被说中了吧！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
“算了，”碧玲君打断道，“太久的事了，不必再提。”
莫玄羽发现之前温婉可人的碧玲君也有冷峻的一面。若她是男人可以和蓝忘机有的一拼。不过这种冷峻却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不由得多盯了会儿碧玲君。
“莫公子，如果你的眼睛想一直黏在别人身上，我是不介意帮你把它取出来。”见莫玄羽如此失礼，蓝曦臣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泽芜君，碧玲君，抱歉，刚刚在想一件事情，走神了，无意冒犯。”莫玄羽连忙道，“非是我故意套近乎，在下只是觉得可能很久以前见过碧玲君。像碧玲君这样的美人我应该印象很深才对，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确实见过。”一直默不作声的蓝忘机道，“也确实很久，姐姐在射日之征的时候和你交过手。”
被蓝忘机一提醒，莫玄羽反倒更蒙了，似乎射日之征时和他交手的人太多了。碧玲君却很快的想到了。
“是他？他回来了！”碧玲君一脸惊讶，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柔声道，“回来，也好。”
也许是不愿碧玲君把话挑明，蓝忘机带着莫玄羽告辞去休息了。泽芜君与碧玲君也就此安歇。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枯叶映照在蓝景仪的脸上，下意识的想抬手遮挡阳光，然而胳膊却被重物压的抬不起来。蓝景仪睁开眼睛，好似睡了一个好觉，觉得神清气爽。不得不说，碧玲君的《安眠》效果不错。蓝景仪偏偏头，看看身边的蓝思追。蓝思追还在熟睡，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蓝思追的鼻息都吐在蓝景仪的脸上，痒痒的。蓝景仪才发现蓝思追把自己搂在怀里，难怪抬不起胳膊。蓝景仪突然不想起了，心道如果时间就停在这里就好了，轻轻的侧过身，与蓝思追面对面。也许觉得身边的人乱动，蓝思追下意识的收紧搭在蓝景仪身上的胳膊。蓝景仪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熟睡的蓝思追。毕竟他是经常被叫醒的那个。蓝思追长的很俊俏，如同他的性子一样，透着些许柔和。蓝景仪不自觉的想去摸他的脸，但是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怕把身边的人摸醒。心道上次摸思追脸的时候应该没有把他摸醒吧。应该没有，不然思追知道了肯定会躲着他吧！想到这里，蓝景仪低下了头，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唇，也许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景仪，你醒了。”蓝思追醒来，看到蓝景仪低着头，似有似无的摸着自己的唇，心中有些小慌张。话音刚落却看到蓝景仪明亮的双眸映着自己的脸，灿烂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一切。蓝思追莫名的安下心来。
“嗯，思追，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说着，蓝景仪坐了起来，蓝思追摇了摇头，也收回手臂起身。
二人叫醒了其他弟子，收拾好之后，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候长辈们召唤。泽芜君带来的几名小师叔也过来汇合。
“思追，你说我们接下来会去哪里。”蓝景仪看着还在商议的长辈问道。
“不知道呢？泽芜君应该要去金家的清谈会。”蓝思追道，“景仪，你是想去金麟台还是回云深不知处呢？”
“听你的，我去哪都可以。”蓝景仪回答。
“你们呢？想去哪。”蓝思追问同行其他弟子。
“金麟台如何？”陆宇嬉笑着，“只要含光君不罚咱们夜猎久不归就行。”
说着，碧玲君走了过来，众人行礼问好。
碧玲君道：“家主与含光君和莫公子要赶赴金麟台，我则回云深不知处。你们如何打算？”
蓝思追行礼道：“刚刚大家商量过，想同去金麟台。”
“好，夜猎归期之事我会去和先生说明。谨记你们是姑苏蓝氏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姑苏蓝氏。此去清谈会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失了姑苏蓝氏的风度。”
众人行礼称是，此时蓝景仪问道：“我可以去金麟台吗？”
“你想去就去啊！”碧玲君道，“我这辈人的事与你无关。但去无妨。”
“谢谢！”蓝景仪道。
蓝思追默默叹气，明明是母子，人前却永远是这么生分。但这是景仪的选择，放飞自我和受父母庇佑之间的选择。
一行人走出莳花园，泽芜君嘱咐含光君带着大家先行，自己去送碧玲君一程。见泽芜君他们已经走远，莫玄羽跳到蓝景仪身边，勾肩搭背着小声问道，“你怎么不和你爹一起送你娘？”
蓝景仪本能的拨开莫玄羽的恶爪，同时感觉收到了含光君冷冷的眼神，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蓝景仪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发现周围人都在看他，放低了后半句的音量。想想多半是自己的父母告诉莫玄羽。继续小声道：“跟过去干什么？在旁边被他们恩爱闪瞎眼吗？”
莫玄羽想想也对。听见蓝忘机对他说了句“过来。”就乖巧的跑回去了。
蓝景仪确是如释重负，有一种莫玄羽再不走自己就会被含光君罚抄家规抄到断手的错觉。
一行人到了金麟台，双璧带着莫玄羽自然是直接进入斗妍厅的。小辈中，只有蓝思追和蓝景仪有资格被带进去。蓝景仪觉得宴会很无聊，就一起去了金家的客房。连日奔波难得能安心休整，蓝景仪索性坐下来好好完成夜猎笔记。蓝思追则在旁边检查。直至入夜，蓝景仪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把笔记完成。正待蓝景仪打算缠着蓝思追出门吃夜宵的时候，外面一阵忙乱呼喊，二人立刻拿起佩剑冲了出去。
“夷陵老祖回来了，大家快追。”
二人循着声音，走下金麟台，远远的看到金凌捅了莫玄羽一剑。而莫玄羽重伤无法行走，被含光君背起他，与赶上的仙门名士缠斗，且战且退，越走越远，只剩下金凌呆呆的现在原地。
“金公子。”蓝思追拍了拍金凌的肩膀。
“为什么？”金凌木讷的看着蓝思追与蓝景仪，“为什么他是魏无羡？为什么？”
说着，金凌疯了一样的狂奔出去。蓝思追和蓝景仪觉得不能放任他自己一人，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7碧玲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