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问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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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出城？”刚刚解除禁言，蓝思追问道。
“可是雾这么浓，我们看不见路，也走不出去啊！”一名世家子弟道。
“不仅走不出去，飞也飞不出去。”另一名世家弟子也垂头丧气道。
蓝思追看蓝景仪没有再吭声，只是皱着眉头，向四面张望着，问道：“景仪，怎么了？”
“好像，又有走尸来了。”
“哪有？我可没听到脚步声。”金凌道，“别告诉我又是只有你这个听觉异常敏锐的人能听到。”
“不是脚步声，”蓝景仪顿了顿，因为他后面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像是奇怪的呼吸声。”
“蓝景仪，我真是服了你了。”金凌道，“走尸都是死人，死人怎么会有呼吸声。”
话音刚落，一个粗壮的人影撞了过来，蓝景仪拔剑抵挡，顺便把蓝思追和金凌推到了身后。蓝忘机闻声，避尘再次出鞘，将走尸的头砍下。谁知这一砍，走尸喷出了一大团粉末，离走尸最近的蓝景仪首当其冲。蓝景仪觉得这粉末的气味又腥又甜，还有些苦，登时顾不得仪态呸了好几声。说来蓝景仪也算倒霉，他正要向金凌说声“你看我没听错吧”，含光君就把走尸斩了，喷出的粉末被蓝景仪吃了半数。
“怎么了？”莫玄羽在浓雾的另一边问道。
“被斩的那具走尸喷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像是粉末，又苦又甜又腥！”蓝景仪回答道。说完又呸了几下。
“你们都离那个地方远点。景仪，你过来。”莫玄羽指挥着。
“好。但是你在哪？我看不见你啊。”蓝景仪回应。
“含光君，避尘的剑光可以穿透浓雾。你拔一下剑。”莫玄羽闻声道。
远处，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现，蓝景仪正要向剑光走去。却听到莫玄羽莫名其妙的话，止住了脚步。
“你想抢封恶乾坤袋吗？那你眼神可不好使，拿我的锁灵囊干什么！”
话音刚落，又是铮的一声，拔剑的声音，剑光没有穿过浓雾，不是避尘剑。
“到底怎么了？”蓝景仪问道。
莫玄羽没有回答他，而是向蓝忘机喊道：“含光君，挖坟的来了！”
随即避尘的见过穿梭于浓雾之中，渐行渐远。
“你们过来吧，”莫玄羽见含光君已经危险人物引离，把小朋友们都叫过来，“吸进粉末的人都怎么样了？”
“他们有些站不住了。”蓝思追道。
莫玄羽看了看蓝景仪的症状，确定他们中的是尸毒。一阵吓唬之后，小朋友们很自觉的听从他的指挥安排。除了蓝景仪中途抱怨了一句“我能走啊，为什么要抬着？”，其他的小朋友还是很听话的。
“景仪，你还是听莫公子的吧！”蓝思追道。
说罢，蓝思追转身示意要背蓝景仪。蓝景仪稍稍迟疑了一下。金凌侧目看看蓝景仪，道了句，“要不本公子来背你？”话音未落，蓝景仪迅速蹿到蓝思追的背上，紧紧搂住，就像生怕被金凌拉走一样，连多余的“不要。”都不说了。
“景仪，你好重哦。”蓝思追背起蓝景仪道。
“是吗？”不知为何，蓝景仪突然觉得脸好烫，下意识的将脸埋在蓝思追的肩上，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开玩笑的。”蓝思追嘴角微微上扬。
蓝景仪没有去看蓝思追，只是觉得心跳又变得好快。刚刚莫公子还叮嘱不宜运动，避免尸毒快速进入心脏，可现在这心跳的速度，恐怕比走路的时候快多了。不会真的来不及解救就变成走尸了吧！
“景仪，别怕，我在。”蓝思追感受到从背部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安抚着，“莫公子会治好的。”
也许是听到了蓝思追的话，蓝景仪平复着心跳。说来，蓝景仪发觉最近莫名心跳过快的次数越来越多，可却是想不通为何，因此心中按下此事。
当金凌砸到第十三个门的时候，终于有人开门了。在莫玄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下，拒绝让他们的老太太同意让他们进屋了。屋子里黑洞洞的，不见光亮。蓝思追放下蓝景仪，受老太太的指引找到油灯用引火符点燃。蓝景仪刚刚安稳下来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这次是吓的。只见一排纸人沿墙壁站立，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每个纸人有扎的惟妙惟肖，如同生人。只是面颊上都涂着浓浓的腮红，眼眶中却是一片空旷，没有点上眼珠，一股阴阴惨惨的感觉油然而生。妖魔鬼怪中，蓝景仪最怕的是鬼，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老人家，这些都是您亲手扎的吗？好手艺。”比起惊慌的小公子们，莫玄羽是相当的气定神闲。莫玄羽看起来也不过长了这些小公子门六七岁的样子，却像是纵横江湖的老油条。无视老太太都懒得看他的表情，莫玄羽打蛇随棍上，道：“可否借厨房一用？”
“厨房在后面，你们自己用。”说罢老太太就就摔门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需要人帮忙，你们谁来？”莫玄羽问道。
蓝思追忙道：“我来。”
蓝景仪站着笔直，问：“那我们怎么办？”
“老实站着，不让你们动就不要动。”
蓝景仪哦了一声，看着莫玄羽和蓝思追向厨房走去，后面还跟着好奇的金凌。蓝景仪等着无聊，开始思考莫玄羽的事。老实说莫玄羽随便拿含光君钱袋的事蓝景仪还是很气愤的。可正如莫玄羽所说，含光君都不介意，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对于含光君，那是蓝景仪非常崇拜的存在，崇拜的程度超过了对自己父亲的崇拜。因此，任何对于含光君不敬的人，蓝景仪都是讨厌的。含光君的修养自是无可挑剔的，洁身自好也是做到了极致。对于含光君不敬的人含光君向来是不予理睬，至于像莫玄羽这种死皮赖脸缠着含光君的人，额……好像也没人敢。
“也许含光君对莫公子真的是……”发现自己无意间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立即闭上了嘴。左右看看好像没人听到，心道好险。妄议自家名士不知道要被罚抄多少遍家规，还是倒立抄。不过既然是含光君认定的人，蓝景仪对莫玄羽倒是多了一分信任。
“来来，大家喝粥了。”蓝思追端出来几碗粥，分给中尸毒的人。“来，景仪，你也喝。”
也许是蓝思追的语气太过温柔，蓝景仪登时有种错觉，好似即便这是一碗毒药，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于是不疑有他的灌了一大口，一股浓郁辛香的辣味从口腔蔓延到鼻腔，眼泪立即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啊？”蓝景仪将粥吐了出来，“这是毒药吗？”
“什么毒药，这是解药——糯米粥。”
“姑且不论糯米粥为什么是解药，我从来没喝过这么辣的糯米粥。”
“景仪，我尝尝。”
接过蓝景仪喝的那碗糯米粥，蓝思追轻呷一口，又交回给蓝景仪。蓝景仪呆呆的看着蓝思追露出这个味道居然可怕的似曾相识的表情，脑中突然迅速运转起来，最近自己的异常情况终于可以解释。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不再理莫玄羽那堆辣一辣出一身汗好得快的歪理，一口气将这碗黑暗料理灌了进去。蓝景仪心道，先活下去要紧，必须要活下去。
莫玄羽果真还是可靠的，不仅解了尸毒，最终还把他们安全的带出义城。
大家随便找了家客栈，经历了义城之劫，大家纷纷感叹这才是人住的地方。蓝忘机吩咐人在一楼给一群世家子弟订了一桌，众子弟立即松了口气。毕竟蓝忘机在小辈弟子中的恐惧程度不亚于当年的蓝启仁。要在蓝忘机眼皮底下吃饭，须得规规矩矩，根本玩不起来。不知道哪家的弟子还偷偷的要来了一坛酒。蓝景仪和诸葛云一闻到酒香就要尝尝，这里不是云深不知处，蓝思追也没有阻止。刚刚和金凌争执了一番，蓝思追也想找个方式发泄出去。陆宇深知蓝景仪的想法自觉去盯梢。蓝家剩下的两位弟子江喻晏与冷天青是比较怕蓝忘机的，不敢喝酒，但是也不会阻止他人喝酒。
“这就好香啊，”蓝景仪啜了一口，已十分满足。
谁知此时，蓝忘机从客栈的正门推门而入，吓得蓝景仪立刻把酒盏藏起来。只是藏的太过仓促，酒盏直接掉在了地上。
“含……含光君。”蓝景仪觉得自己已经快不会说话了，“您怎么从正门进来了？”
蓝忘机没有回答，反而是被他拉着走的莫玄羽说道：“含光君坐得热了，出来吹吹风，心血来潮杀个突击，这不，果然就抓到你们在偷酒喝了。”
就在蓝景仪心想不知道要被罚多少遍家规的时候，蓝思追大惊道“含光君，你的抹额……”
蓝思追还未说完，只见蓝忘机提着抹额的带子，把魏无羡的手拉起来，给大家展示了一遍。蓝景仪本打算吃个鸡翅压压惊，可看到这幕，一口没咬住，鸡翅掉进酱汁里，溅脏了衣服。
金凌奇怪的问：“这是在做什么？”
莫玄羽回答：“给你们展示蓝家抹额的一种特殊用法。”
“什，什么特殊用法……”蓝思追问道。
“当遇上很奇怪的走尸，你们觉得需要带回去好好检查的时候，就可以把抹额解下来，这样绑着带回去。”
蓝家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心知莫玄羽绝对是在扯谎。只有蓝景仪耿直的嚷道：“这怎么行？我们家的抹额是……”
蓝思追见势不妙，立即把鸡翅塞回他口里，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如此妙用！”
蓝景仪放下了被蓝思追堵在嘴里的鸡翅，仿佛被雷劈重了一样。下意识的看了思追一眼，发现对方以相同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吧，含光君在他们心中神一样存在，却不想神也有落入凡尘的时候，有点幻灭。蓝景仪目送着含光君牵着莫玄羽一路行至雅间。刹那间，蓝景仪眼前一阵模糊，另外两个人影重叠在刚刚那一对璧人的身上，是摘下抹额的自己和被捆着手的蓝思追。蓝景仪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我想可能不用盯梢了，含光君应该不会下来了吧！”蓝景仪嘴里小声叨咕着，回应他的是众人一致的点头。
与此同时，众人把藏起来的酒盏通通拿了出来，继续肆无忌惮的偷喝起来。金凌则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
“景仪，”金凌放低音量，“你们家的抹额是什么含义？”
金凌看到蓝思追在为莫玄羽和稀泥，还阻止蓝景仪说出抹额的含义，觉得蓝家抹额一定没这么简单，于是悄悄的挪到蓝景仪身边。不出所料，蓝景仪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蓝思追怕蓝景仪真的把抹额的事大声说出来便凑到金凌的耳边耳语起来。然后金凌的表情比蓝景仪更一言难尽。三人一番面面相觑以后，纷纷拿起酒盏，猛地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云深不知处禁酒。只有姑苏蓝氏亲眷或是及其亲近之人才知道，之所以有这条规定，是因为姑苏蓝氏的酒量确实很差，很多亲眷都是一杯倒。当然例外还是有的，蓝思追算是姑苏蓝氏亲眷中有酒量的，不太烈的酒喝个三坛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蓝思追的酒品还可以，喝醉了不爱说话或者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发呆。蓝思追是含光君的养子，所以例外很正常。蓝景仪却是蓝家着着实实的例外，身为蓝家直系长子，酒量算是好的出奇，不太烈的就三坛之内保证不失礼于人，五坛之内还能站着，至于五坛之后，蓝景仪还没试过。说来，蓝景仪能喝也不算意外，曾经清河聂氏清谈会酒宴上，碧玲君曾喝趴了全场，而她还能安稳的继续和没灌她酒的叙旧，毫无醉意。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大家就散了各自安歇。蓝景仪依旧还是和蓝思追住一间房。蓝思追此时醉意正浓，看来已经喝到极限了。蓝景仪搭着蓝思追的胳膊，把他带回房间。蓝思追会喝多并不意外，蓝思追不会拒绝人，但凡有人敬酒都不会拒绝，若不是被蓝景仪挡了一些，蓝思追早已醉倒。蓝景仪也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好一些，酒意微醺。蓝思追却是脚下发软，就在蓝景仪回手关门撤掉扶着他的手时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蓝景仪眼疾手快一把把蓝思追拉进了怀里。不禁叹了口气，心道以后再喝酒一定要好好盯着他了。虽说无奈，但是心里却是真的很开心。也只有这种时候，蓝思追才会这样让他抱着吧！蓝思追比蓝景仪高了一些，这是蓝景仪一直愤愤不平的，并发誓一定要高过蓝思追。然而他在长高，蓝思追也在长高。蓝景仪的额头定在蓝思追的鼻尖，支撑着蓝思追，以防把自己拉倒在地。只是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也许是刚才的踉跄，让蓝思追酒醒了一些，口中吐出了一个名字。
“金凌。”
声音不大，却是柔柔的，似是耳语，却又听的清清楚楚。蓝景仪一怔，似乎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刚刚心中生起的小小火焰还没有让它烧的漫山遍野就被无情的熄灭。蓝景仪的酒彻底醒了。原来一切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是，如果思追真的对他有意，那在琅邪同床共枕同衾而眠的时候，无法安然入睡的不应该只有他。蓝思追对他很温柔，但是蓝思追对谁不温柔？而自己对他的种种维护，在他眼中也许只是理所当然，毕竟从小到大，他看到心直口快看到不爽的事都会怼回去，连江宗主都不例外，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拒绝过蓝思追。
蓝思追静静的把头靠在蓝景仪肩上睡着了，蓝景仪则是僵在那里无法动弹。亥时的更声响起，蓝景仪才回过神来。他轻轻的抱起蓝思追慢慢的放在床上，帮他脱去外衣和鞋子，松开发冠，轻轻的扶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而后把蓝思追的衣服叠整齐，放在桌子上。一切进行的安安静静，生怕扰醒熟睡之人。这时蓝景仪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就这样结束了吗？蓝景仪在心中问自己。蓝景仪恨不得马上把蓝思追叫醒，问问他是否是喜欢金凌，喜不喜欢自己。可这个想法刚上心头，就被自己否决了。疯了么？如果真的说了，恐怕他也就永远失去蓝思追了。无论是他喜欢金凌，还是他不喜欢自己，都足够让他们连兄弟都做不成了。他心里明白，金凌是喜欢思追的，虽然刚刚吵了一架，但一路上金凌从未与思追争吵，对思追更是处处维护并不亚于自己。而思追想必也是喜欢金凌的，即便金凌对他的态度如此之凶，思追还是向金凌认了错，两人还有耳语这样亲密的互动。这是对蓝景仪都从没有过的。也许，这段感情到这，刚刚好，蓝景仪如是想着。也许自己现在还没到泥足深陷的时候，也许他可以放下。说不定思追和金凌在一起的那天他还能祝福他们。至少在一切有定论之前，自己还能陪着他。对啊，小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对他说过在他成亲前都陪着他吗？至少成亲之前，思追不会赶自己走吧！
蓝景仪打了盆水，把脸洗干净，衣服上又是酱汁又是酒气，索性脱下扔进乾坤袋以后再洗，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了中衣裤，摘下抹额与发冠，把衣物放在思追衣服的旁边。走回床边，思追已经熟睡，抹额已经松开，搭在眼睛上。蓝景仪想去拿这条抹额，但却在刚刚碰到的时候手停了下来，就像这抹额是火焰，想去接受它的温暖，又怕被它灼伤。最后蓝景仪还是把蓝思追的抹额摘了下来，心道如果明天思追问，就说是他自己摘下的，而他未曾碰过。蓝景仪默默把蓝思追的抹额叠好，和衣服放在一起。似乎有些不甘心呢。蓝景仪又将蓝思追的抹额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再把自己的抹额放到蓝思追的衣服上，生怕抹额的主人突然醒来，时不时还回头窥视，就像做贼一样。蓝景仪回到床上，躺在床的里侧，这是多年来两人的睡觉习惯。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柔柔的度在蓝思追的脸上。蓝景仪忍不住伸过手轻抚着蓝思追的脸颊，手指不自觉的沿着脸颊画出一道弧线，最后停留在唇瓣上。蓝景仪心中一动，不自觉的的吻了上去。蓝思追睫毛微微颤了下，吓的蓝景仪立即钻回被子，蒙住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心跳的好快，但是蓝景仪还是尽力的听着被子外的动静。半晌，蓝思追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蓝景仪才敢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蓝思追依旧沉稳的睡着，蓝景仪也闭上眼睛，但是他知道，今夜他注定无眠。
寅时三刻，蓝景仪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以最迅速的方式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束好抹额。蓝思追还没醒，这倒是让蓝景仪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屋中的镜子，自己这副如丧
考妣的表情十足像极含光君，如果让思追看到一定会察觉的。蓝景仪不由得对着镜子笑了笑，直至找到他往常的样子，才如释重负，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5问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