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京氿

3、第 3 章

　　这混杂着英腔美调的英语口音，实在是太特别了，加上嗓音完美地戳在他的审美上，陆盛绝不可能认错。
　　他整个人的兴奋神经像是被点燃了似的，往前倾了倾身子，眯起眼睛，想看清演讲者的脸。

　　他头一回那么感谢自己1.5的视力。

　　“各位同学们、老师们好，我是西弗森2022届在读学生Sean，很荣幸能为大家带来新生致辞……”声音透过机械，还是保留着原本的冷感。
　　陆盛大概看清了对方的脸，跟他想象的Sean差不多：制服，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
　　脸却是机场那帅哥的脸。

　　陆盛抓心挠肝，后悔自个儿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偏不去坐第一排的风水宝地。
　　他又是享受又是急躁地听完了对方的演讲，揪着空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刚李清莹他们跟他告别去后台的时候就是从门外绕，老师都在剧场里，没有被抓包的风险，他一个人七拐八拐地瞎绕，估计里面整个欢迎仪式都快结束了，才终于被他找到了进口。
　　陆盛敲了敲后台的门，来开门的就是李清莹，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你怎么——”
　　“嘘。”陆盛眨眨眼，双手合十，指了指里面。
　　李清莹犹豫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大事儿。”陆盛说。
　　李清莹“哎”了一声，小声泄气道：“帅哥怎么就可以有特权啊！”说着侧了侧身，警告道，“你别搞事。”
　　陆盛爽朗地一笑：“谢谢学姐。”

　　他一眼就在忙碌的人群中定位到了Sean。
　　其他人对流程的对流程，理稿子的理稿子，只有他神闲气定地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书，陆盛定睛一看，还是本生物的教辅材料。
　　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看了会儿Sean的脸，对方一直没有抬头。

　　尽管戴着眼镜，脸部的轮廓却不会变，十分有冲击力，眼窝那块儿深邃得有股混血气质。

　　“伙计们，快结束了，我们抓紧时间赶在新生之前到体育场去准备。”有人喊。
　　坐在角落的人合上书站起来，正跟陆盛对上了视线。

　　“你好？”陆盛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自然地跟人打了个招呼。
　　对方用眼神向他投来了疑问，脸上没有表情，眼神更称得上是冷漠。

　　“不记得我了？”陆盛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打火机晃了晃。
　　对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视线在他跟打火机只见绕了个圈儿。

　　这是认出来了。
　　“巧了，没想到咱们还是校友。”陆盛把打火机抛给对方，“这挺贵的吧？谢了。”
　　东西在手心里还没捂热，又被男人给抛了回来。

　　陆盛汲取经验，直击重点：“这么有缘，留个微信呗。”
　　他脸上一点儿不好意思也无，对方朝他走来，陆盛刚要拿出手机，这人就跟他擦肩而过，没搭理他。
　　唱了场独角戏，他也不觉得丢面子，耸了耸肩，跟上大部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转换场所，往旁边的体育馆里去。

　　正式的仪式结束，就到了新生互相认识的互动环节。

　　陆盛走神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转手上拿着的东西，这会儿他们新生围成一个圈，他撑着脑袋，右手在熟稔地转手机。
　　Sean的衬衫连扣子都扣到最后一颗。

　　这人不像是会抽烟的。
　　他有点好奇。

　　“同学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欢迎加入西弗森这个大家庭。”说这句话的是个棕色头发的白人女生。
　　“接下来我们会点大家的名字，点到名字的站起来介绍一下自己好吗？”白人女生说，“姓名，还有年级。”

　　喊人顺序从按照姓氏首字母，陆盛这个L开头的人很快就被叫起来。

　　“陆盛，转校生，开学十一年级。”陆盛话音刚落，余光瞟到李清莹，对方满脸写着“说好的小学弟呢怎么变成同年级老菜皮了”。
　　一圈介绍下来，陆盛谁也没记住，就记得Sean说自己十一年级了。
　　正好，都是同学，以后在课上“偶遇”的机会应该不少。

　　“接下来的环节是西弗森的传统，我们会给各位一人发一张白纸，你们可以写上自己的目标，可以是长期的，也可以是短期的，我们会帮你们保存好，等到毕业的时候返还给你们，大家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目标有没有实现啦。”方思媛介绍道。
　　她说英语跟说中文时候声线有微妙的变化，气场也不大一样，那股小女生的气息一下就不见了。

　　白纸发下来，陆盛旁边的人立马开始东西，沙沙沙沙些个不停，陆盛稍稍挺直了背想看对方扯什么淡能写出这么一个长篇大论，对方一看到他的动作，立马把纸往另一边拢了拢，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得，不给看。

　　陆盛转着笔，不知道该往上写点什么。
　　其实他目标特明确，长期来讲就一件事儿，从事美术设计这方面的工作，最好能成名成家。
　　但把“我要成神”这几个字儿往纸上写，总感觉有点儿中二。

　　李清莹更会读心似的，在圈外走来走去，说：“不管有多不切实际的目标，都不要羞于说出口哦。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曾经还有个学长开学第一天就说自己想去耶鲁大学呢！”
　　“Wow！”有个坐着的学生喊，“Such a legend.”
　　“这个传奇就站在这儿，”李清莹指了指几步之外正在收白纸的Sean，“想不到吧？”
　　Sean被cue到，微微直起身子，颔了颔首。

　　有梦想啊。陆盛对这人瞬间更有好感了。
　　他就喜欢这种不怕做梦的人，而且看样子这人还不是光说说，一直卯着劲儿努力呢，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实现了。

　　面前多了双脚。

　　陆盛抬头，心里感慨这男人死亡角度还能这么完美，嘴上装不知道：“做什么？”
　　Sean指了下他手上的纸。
　　“你告诉我你中文名，我就给你。”陆盛把纸递到半路，盯着对方半垂着的眼。
　　Sean直起身子就要下一个。

　　陆盛把纸往对方怀里一塞：“事不过三。”

　　“为了促进大家的了解，接下来我会随机点几个人，愿意和大家分享目标的可以分享，不想说出来的也可以介绍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总之，多多益善！”李清莹说。
　　天助我也。陆盛心说。

　　李清莹先是点了几个美国人，接着看见陆盛疯狂朝她使眼色，她有轻度近视，用力看了好半天才看出这人的口型：点我。
　　真当自己是帅哥就可以为所欲为？李清莹直接转身，在心里冷笑，都不是小奶狗了，老娘不奉陪。

　　五秒后。
　　“陆盛，你愿意跟大家分享吗？”老娘怎么就是个颜狗，李清莹唾弃自己。

　　“我的目标就是认识一下传奇。”陆盛站起来，挑了挑眉，“Sean。”
　　Sean站在最外圈靠着墙，闻言掀了下眼皮。
　　全场顿时一片嘈杂，好多人在吹口哨，还有人在鼓掌，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人群开始齐声喊：“Sean！Sean！Sean！”
　　李清莹给了他一个眼刀，走过来给Sean递台阶下：“要不今天就来实现我们新同学的愿望吧。”

　　此情此景容不得对方拒绝。
　　这人站直了走近他们，简洁道：“Sean，十一年级。”
　　这人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他一开口，全场都自觉静默下来，球场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中文名呢？”陆盛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Sean顿了两秒：“程然。”

　　陆盛说了声谢谢，心满意足地坐下了。
　　这人说中文跟说英文的时候，声线好像也有点不一点，可惜太简短了，砸不出味儿。

　　接下去所有活动他都特积极，心情好，一小时功夫把在场所有新生认识了个遍，虽然基本上外国人的名字和脸对不上号。
　　他忘了摘掉耳朵上的环，期间被一个老师指出来，还赔着笑当场给摘了，被当做反面教材教育了一下大众，说这玩意儿影响西弗森学生形象。

　　陆盛觉得还挺搞笑，屁大点事儿上纲上线，这儿老师也闲得慌。
　　他这么想着，自然也这么说了，用他自认为十分含蓄的方式表达了一下耳圈存在的不重要性，并询问了改戴耳钉是否是可行的替代方案。

　　结果这老师好像更生气了，还是被李清莹和其他几个学生领导劝着才放过他，踩着高跟鞋走了。

　　“这小子挺刚啊？”董阳说。
　　他来围观一下不幸加入西弗森的新生们，没想到还能看场热闹。

　　“就是个刺头。”程然沉声道。
　　董阳问他：“你认识？”
　　程然面无表情地思考了半秒钟，果断道：

　　“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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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盛：马上就让你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