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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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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人流涌动。
时值大学开学前后,作为本省最大的中转站,鹿城火车站的客流量在最近一周达到了巅峰。来来往往的人就像密封的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来挤去,不留空隙。
此时的晚晚站在火车站的安检口欲哭无泪。
就在五分钟前,她碰到一个挎着高档皮包的阿姨。阿姨自称是外地人,刚到火车站包就被偷了。晚晚起初不信,但阿姨甚至亮出了被划开一道大口子的皮包给她看。晚晚这才消了戒心。
看人可怜,晚晚打算借她五百块救急。没成想刚掏出钱包,不远处就有个带着口罩的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到二人身边,然后一手抓住晚晚的包,趁她挣脱的功夫,一手抢走钱包。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晚晚和阿姨谁都没反应过来。
等晚晚意识到自己钱包被抢了以后,她呆在原地:“阿姨... ...我也没钱了。”
阿姨闻言,立马转身走人。
后知后觉的晚晚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 ...了?
嘤。
钱没了,火车票也没了。
当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低着调子和附近执法的民警说完以后,民警也无言以对。
执法的民警叫王盛超,刚从警校毕业,在这算是临时调来执行任务。
虽然来了没几天,但对火车站里那伙作案份子倒是了解了不少。
团伙一共四个人。
其中一个大妈负责哄骗无知路人掏出钱包,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负责抢钱包,剩下一老一中则是负责善后,俗称吹耳旁风,专门替被抢的路人的做心理辅导。
比如拉着人灌输“破财消灾”的理念,又比如编些自己也被这么抢过只要心态好没有过不去的坎这类的瞎话... ...
... ...只不过看面前这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八成是走的太快,善后的那俩还没到。
王盛超听了也头疼。
这一伙人精的很,专挑高峰期下手,局里警力有限,只能带失主去备案。
做完笔录,晚晚眼巴巴地看着王盛超:“你能借我点钱吗?”
王盛超也是气血方刚的小伙子,实习工资一共没多少,自己的生活开销都去了,也就勉强剩下个几百块。
只是他看晚晚实在太可怜,穿着也不像富裕家庭的孩子,左思右想,还是掏了三百块钱。
晚晚当机立断,立马从包里拿出纸笔。
小王好奇:“你这是?”
晚晚咬开笔帽:“我写个借条给你,等赚了钱,一定回来还你!”
王盛超哭笑不得。
他也不图这孩子能还上三百块钱,毕竟这几天高峰期过了,他就得调去别的地方了。但他也没说什么,给小姑娘留点奋斗的动力,总比不留好。
刷刷几笔,借条写完了,晚晚觉得还不算完——这么大一个人情,怎么都得还吧。
想了想,她从书包的夹层掏出一张平安符。
“这是?”王盛超接过来,这是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上面写了一串鬼画符一样的红字,看起来跟香港早些年僵尸片里的符咒一样。
“平安符。”晚晚边拉书包拉链边回答,“你带在身上,保你平安的。”
办公室本来就安静,这话一出,更是静地出奇。
没等王盛超笑,边上已经有几个年龄稍大的民警憋不住。
他们只是打趣:“小姑娘,要不然你也给我们几张。”
晚晚犹豫:“我剩的也不多了... ...”
这话不假。她不会画符,用的都是师父留下来的。自打伏魔去世后,鹿门沟很不太平,这些符用一张少一张,剩下的都是宝贝。
只是... ...这些警察是好人。
而且说不上来为什么,晚晚瞧这几个人的额头中央,总觉得漆黑一片。像是沾了煤灰泥土之类的东西,没来得及洗干净。
和伏魔生前常念叨的印堂发黑、血光之灾之类,还挺相似。
可她也没阴阳眼,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左思右想觉得奇怪,晚晚还是每个人发了张符,并且嘱咐他们一定要随身携带。
几个警察相视一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小姑娘迷信又可爱。
*
晚晚前脚刚走,后脚犯罪团伙就被热心路人扭送到了局里。
原来自打一个礼拜前,这四个人骗了一对好心且土豪的老夫妻后,他们的儿子就领了一帮人天天在附近蹲点。
蹲了好几天没有收获,又立马改换策略乔装打扮,果然,他们上钩了。
据闻抓贼现场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这边一人刚见着挎包妇女凄凄惨惨上前,口都还没开,乔装成懵懂男高中的壮丁甲,立马跳起来就是一声怒吼:“我抓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声刚嚎出来,乌泱泱的人就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没到半分钟,就把四人团团围住,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抢钱的上个月骨折才好,这礼拜怕是又要医院一日游。
... ...也是很惨了。
民警王盛超刚打算继续回去值班,见了这么嚷嚷着的一大堆人,也不得不留下维持秩序。
妇女在那一个劲的哭嚎“没有”、“不是”,另外两个也是鼻涕眼泪大把大把地往下掉,说自己当初也是受害者,迫于无奈才同流合污的。
只剩团伙的主力军——那个跑步抢钱包的小伙子,低着头斜着眼,不服气的样子。
王盛超见状,问他:“你还不服?”
小伙子硬气的很:“关你屁事!”
“嘿我艹!”边上有个年纪大的坐不住了,上去就想给这小伙子一脚,被王盛超给拦住。
法治社会,不能暴力执法。
... ...虽然他也很想上去给这孙子一脚。
只是眼下,显然扭送这几人来的那一帮人,火气更大,当下就跟抢钱的吵了起来。
一来二去场面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抢钱的身上挨的拳头多了,嘶吼着叫嚣:“你们再碰我一下试试!火车站都给你炸咯!你当我姓李的在这片白混的?!”
得,不用录口供都知道他姓啥了。
交接工作做完,王盛超扣着小李朝警车去。
抓人来的头头自称孙择天,父母上周刚被这一伙人骗过,这一回也算做好事留个名,奖金什么的也不需要,回头给面锦旗就行。
王盛超笑着拍他肩:“你看小李这腿一瘸一瘸,八成得折,他没问你要医药费就不错了,还奖金。”
孙择天:“... ...”就当我没说过。
*
局里只有一辆警车,后座塞了三个人以后再也塞不下。王盛超索性挑了战斗力最弱的瘸腿小李扔到副驾驶。
料他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没想到车刚开到盘山路,小李立马奋起冲着方向盘就是一撞。
他力气很大,又是冲着王盛超的手肘撞过去,王盛超一时间反应不来,眼睁睁地看着警车撞向护栏——!
一时间,后座三人尖叫四起,谁也想不到姓李的宁可死也不肯去警局。
盘山路在半山腰,他们开的又是下坡,方向盘被这么一撞,直往左,眼看着警车已经斜撞到了栏杆,王盛超怒骂:“你他妈想死吧!”边骂边去打方向盘。
哪知姓李的跟着了魔一样:“你当我傻啊,去了警局牢底坐穿我他娘的还不如跟你一块死这!”他就这么硬生生地用身体扣在王盛超和方向盘之间,死死不肯动弹。
“疯子!”
刹车踩不到,方向盘也够不到,王盛超人生第一回,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嘭——!”车撞上围栏的瞬间,车玻璃悉数撞碎,全部打进车内。
说来也怪,这些碎玻璃碴碰到了王盛超像知道绕路一样,硬是擦着他的脸,全落到了小李的背上,扎得小李滋儿哇乱叫。
片刻的庆幸后,又是深深的无力感。
警车撞开围栏,马不停蹄地开始下坠。
在空中短暂停留的片刻,失重感袭来,王盛超恶心地想吐。
眼前的景从索然无味的沥青马路转变成飞速下落的蓝天——山崖——灌木——!
越来越低,越来越快!
王盛超清楚,自己必死无疑!
但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四个罪犯垫背,值得了。
就在警车即将坠地时,王盛超那一侧的车门却突然打开,安全带也不知所踪,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从车门落下。
接触到地面的第一刻,王盛超立马朝左边翻滚。
两秒后,坠崖的警车落地,炸成一团烟花。
阵阵热浪袭来,王盛超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死里逃生了!
还没来得及狂喜,他又起了一身冷汗。车门在行驶过程中明明是锁着的,为了警员的安全,就连安全带也是特殊加固过,绝不可能脱落的,怎么会...!
“你随身带着,保你平安的。”
刚刚那个小姑娘清冷的调子突然在耳边响起,王盛超急忙掏出口袋的里的平安符。
他看见,符上的朱砂,从红色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