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见忘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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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姚渊，我叫红似火把小桌收拾了，自己叫上渊水冰跟着去了二楼的茶室，淳于含正在香红碎的服侍下吃茶，残叶乱和瑶台月随侍两旁。
“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我笑嘻嘻的盘膝坐在他的对面。
他抹抹长衫：“我来查账，顺便看看你这里的人手配备。”
“查帐？我才开业几天啊？”我有些奇怪的问他。
“我有说是查你的帐吗？更何况，你的名气在长安城里也算打响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热闹，会赚会赔，就看你的造化了。”他气定神闲的翘起二郎腿，轻吹碧玉茶碗上漂浮的热气。
“什么叫看我的热闹？我又不是在耍猴？！”我撅起嘴问他，瑶台月在我身旁抬起袖子遮住嘴笑，我抬头瞪她一眼，她中规中矩的站好，但依旧是抿着嘴儿乐。
“我做的是什么生意你还记得吧？”淳于含打开手中的折扇，悠闲地扇着风。
“当铺嘛！”
“如果要你下个定义的话，你觉得当铺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应该是个充满争议的地方。一方面你帮助一些人把东西换成银票解决其燃眉之急，而另一方面呢，由于人们在当东西的时候，你们会把价格压得很低，使得当东西的人得不到预想中的那么多。不过这一点又能掰成两瓣儿谈，从好的方面来说，使得一些游手好闲贪得无厌的无赖稍稍有些收敛，从不好的地方来说，真正需要钱的有没有其他办法的穷人，会过的更悲惨。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行业。”说了这么多口好干，喝口水先。
“不愧是某妹妹，分析的真好。当年某就因为这个差点没有娶成你嫂子。”
“那是为了什么？我觉得以姚渊他们那种经商的家庭，不会对开当铺有什么看法才对。”
“你哪里知道，大唐重农轻商，虽然商人繁荣了长安，但是地位总不如做官的人来的高些。虽然耶耶（老爹）是朝中重臣，但是姚大人（岳丈）当时看中的却是和他实力匹敌的户部尚书之子，真是幸而彤儿和某两情相悦，不然某今日不知娶得是谁家娘子。好了，某怎么和你扯到这个上面来了。某问你，刚才姚亮沂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忘情他们有个小倌要□□，问我和不和他一起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他连声说着不对，头也随之摇动着。
“怎么的呢？”我奇怪的问他，我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人家只是来邀请我参加□□会的么。
“既然忘情送来拜帖，你应该会得到一份啊，为什么巴巴的由他送来？再者说，就算他由别人转交，也应该由某或者二郎交给你才对。”他摸着无毛的下巴。
“我觉得没有什么啊，说不准是他在吃花酒，就替忘情算过来。”我不以为然。
“灵欢！这是什么事情，怎么能想得这么简单？罢了，性格良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亮沂已是某的小郎（大舅子），陷害你的几率不大，你还是小心忘情吧，几年的老鸨生涯，再善良的人也会磨出几两奸诈狡猾的性子来。对了，你怎么不问问二郎，他似乎也收到了这个拜帖，不如要他与你同去。”
想起淳于沛，我的颊上飞红，虽然知道那次在谭家弄是无心快语，但我还是依旧能躲便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淳于含斜眼看了我半天，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一脸高深莫测，他收起扇子起身：“某回去了，十六日某叫二郎来接你，某不管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但你做淳于家一天的人，某就要照顾好你的一切。某走了。”
残叶乱和瑶台月送他出去，香红碎兀自收拾茶具，渊水冰则笑意盈盈的送我回去卧室。
换上纱衣，头发散开，我趴在梳妆台上发呆。天花落和渊水冰面面相觑，然后两人绽出一个微笑来，一左一右伏在我身旁。
“主子，今天很累吗？似火已经熬好了冰糖梨水，主子用了些去去暑可好？”这是温柔的天花落。
“主子这番低落，不如主子告诉仆们主子在想着哪位郎君，仆们好派人去请。”这是娇俏的渊水冰。
我理都不理她们不代表我在发呆，我只是脑子乱成一团子糨糊。上次与络琳的粉红怜惜，紧接着是淳于沛的无心快语，然后是忘情那天的惊鸿一瞥，以及今天和姚渊的情感互动，我的乖乖，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更主要的问题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更喜欢那个多一点。这就像走路一样，又到了一处三叉路口，一条路渺渺茫茫，走到哪里算哪里，路虽平坦不会摔跟斗，但没有什么景致，也不知走到头来是何光景？另一条路崎岖难行，但必有山光水色、奇石怪木，堪以流连，而走到头来，若有归宿必是个很好的归宿，就怕中途失足，葬送一生。这时，我听到我那两个没大没小的侍女在打哈哈。
“主子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看她每天乐呵呵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是想不到她有这一面。”天花落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由点心圣手红似火熬得冰糖梨水，洁白无瑕的梨子半埋在晶莹剔透的银耳中，周围点缀着橘红色的桔瓣儿，暗褐色的汁水衬得白玉瓷碗亦发洁净，让人不敢轻易送进嘴中，得好好品尝这份美感才行。
“仆看主子不是为情所困，因为仆们的主子很明显没有动情，更别提仆们主子只是才刚刚见过几位郎君。依仆之见，主子和二郎君相处的时间最长，二郎君的可能性更大。呵呵，全城关于主子的留言可多了呢，仆觉得说主子是淳于府内定的媳妇这一条可能要成真了呢，哈哈。”渊水冰乐的五官都聚到了一起。
“渊水冰，你牙掉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直起身对她说道。
渊水冰忙忙用手遮住嘴，但弯弯的眼睛还是泄露了她的笑意。
“你们主子我，还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事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一环，懂不懂？”我轻拍桌子，假装薄怒道。一众侍女笑的花枝乱颤，仿佛真能看到红的花瓣，粉的花瓣从身上飘落。
“女人总是女人。”天花落仿佛深有感触地说：“女人不象女人，要女人做啥？豪情胜概，自然会把女孩儿家的温柔、消折殆尽。弄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主子自己呀！”
完全就说不通嘛！我气呼呼的对着镜子，看到那一张黄澄澄的脸就来气，明天一定要做张好镜子不可！接过托盘上的糖水，我咕嘟嘟的一口就喝了进去，勺子和碧玉碗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
好不容易挨到九月十六，待得醒转，我在我那蚕丝软枕上使劲儿蹭了好几下，一直以来人们都喜欢问个幽默风趣十足的问题：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流行最广的问题便是上厕所了，而我的回答则是继续赖床。想想看，虽然睡觉是一件可以解除疲劳的事情，但是在躺着十个小时以后，你的筋骨还是会酸的呀，所以这时候的赖床，不仅可以消除你身体的疲劳，还可以让你好好回味一下你做的美梦，像我刚才就梦到了SJ的晟民……
渊水冰看到在床上左蹭一下右蹭一下的主人，抿嘴儿一笑，“主子，快起来吧，刚才姚渊郎君已经派人来通知，两个时辰后就来接您，您还要沐浴更衣，用些早饭呢！”
不情愿的爬起来，四个侍女过来替我宽衣解带，然后把我放进飘满花香的木桶里洗浴，米虫做久了，就不用亲力亲为了，我的体重有明显升高的趋势……不过皮肤却愈加晶莹剔透珠圆玉润起来……
早餐是熬得极薄的红豆粥，红豆可以瘦小腿，爱美的女孩子要记牢，还有凉拌的秋菠，脆脆的炸小鱼儿，以及甜丝丝的花蜜烧饼。
饭毕，我拿起丝帕抹抹嘴儿，花蜜烧饼过于甜了，下次得告诉红似火少放点蜂蜜，毕竟这里可不像现代有那么出色的养蜂技术。
刚端起茶漱口，寒江暮就进来禀告说姚渊已经来了，我向后一挥手，春字组的人就默默排好队形，跟着我身后出了大门。（尘：为什么是春字组呢，我想会有人有这样的疑问，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是要去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么，所以应应景喽~~~）
大门外，是身着蓝色长衫，外披金色纱衣，头戴金冠，手执折扇，骑在一匹白色高头大马上的姚渊，他的身后跟着一顶四人抬得橙红色锦绣小轿，周围跟着两个随从。我笑笑招手和他打招呼，姚渊有礼的抱拳相迎，反而显得我有些不知礼数。周围围观的数个百姓在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估计八成不是什么好话，未结婚的女子逛窑子，真的是开天辟地就我这么光明正大的一人。
桃花浅和绿如蓝一边一个扶着我上了轿，还没坐稳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然后听到姚渊热情洋溢的声音，“沛郎，你也来了！”然后我听到一个溜溜的有些尴尬的声音在说：“啊，某顺路来接灵欢，原来渊郎先到一步。”
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呢？我掀开轿帘，淳于沛就站在我轿子旁边，看我露出头来，他傻傻看了我一会，然后咳嗽一声，说：“大郎说怕你在宴席上出什么岔子，非叫某跟着你。”
我点点头，然后冲他笑笑：“那么就劳烦二郎了。”汗，难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僵着不成？我微笑的放下轿帘，暗自吐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淳于沛也暗叹一口气。
淳于沛翻身上马，上马后，他定定的望着给姚曳准备的红色织锦小轿，那还是他们上次去谭家弄时姚曳所乘的轿子，转过头，他的脸上静静的什么表情也没有。这一幕，深深落入了姚渊的眼里。
没有掀开帘子看，感觉是一条大街两个拐弯，这破轿子一点一点的，虽然是有人抬，我也理解要珍惜他人劳动成果的道理，但是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直到听到身边凉云散洪亮的一声“落轿”，我才知道我到了。大概是估计我是堂客的原因吧，轿子是直接抬到院中才落下，所以从轿子上下来我看到的只是一式的挂着未点燃的绣着字的红灯笼的竹楼，然后是大团大团锦簇的花朵埋在绿色草地里，远处有假山，所以应该是有小湖吧。我身旁只有我的四个侍从，外加，忘情美男一只。
眼前这个人真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美人呢！瞧他向上斜飞的秀眉，浓淡适宜，比女人妆点出来的还好看；漆黑的双眸，宛如黑夜里最闪亮的星子；挺直俊俏的鼻子，鲜红柔软的嘴唇，再加上所向披靡的纤瘦身材，紧裹腰身的黑色丝衣及加在身上艳丽的装饰……
我吞吞口水，惹人遐想啊……
他嫣然一笑，仿佛空气中漂浮着数枚小星星：“灵欢今日能来到仆这忘情院，实在是给足了仆面子，楼上雅阁已经备好，晚上请灵欢和各位老板多多捧碎空的场，而今晚碎空会将初夜交给谁，就要看碎空欢喜谁了。”
真奇怪诶，不是应该价高者得吗？我没有发现我已经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忘情泛着媚眼看看我：“这里与他人的府苑不同，每个人都是一个有尊严的个体，如果他们不从，谁也别想在仆这里讨到便宜。”
是了，这就是为什么忘情院即使没有后台有没有人敢欺辱的原因了，因为他们，说不好听是护短，说得好听是尊重人权。
施施然，我带着侍从们上了楼，这里的楼都是一个式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转丢了。呃，虽然说忘情是个超凡脱俗的老鸨，但是这里毕竟是古代而且是红灯区，装饰的俗艳才是特色，艳粉色的装饰纱悬挂四周，银色的香炉，檀色的桌椅上铺着黄褐色的坐垫，见我嫌恶的颦起嘴角，忘情笑道：“可是这里的装饰入不了灵欢的眼，到楼上去吧，雅阁可是特意重新装饰的呢！”
我尴尬的笑笑，这个忘情怎么好像可以看穿我呢？连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楼上的雅阁好像是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淡白色的纱帘缠缠绵绵的交织在头上，银色的绦子从上垂到地面，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羊皮，靠墙的榻上一个金色的虎头香炉吐露着好闻的百合香。
“仆已单设好侍从的休息室，请各位随着蝶飞去那边休息，你们的主子不会有问题的。”进门之前，忘情如是说道。
凉云散，桃花浅，绿如蓝，和风满袖一起看向我，我向他们点点头，他们便随着蝶飞离开了。
榻上早已铺好软软的夹纱垫子，小桌上摆着一色的白色官窑。忘情请我坐下，亲手斟茶给我，在我咽下第一口后，忘情笑笑：“灵欢对这雅阁感觉如何？”
“这里的装修很雅致，淡淡的素，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看着他笑，他摘下外披的纱衣，随意的靠到在软垫上，黑色的长发洒满手臂，细长的眸子一眨，他轻轻拉住我一撮垂下的长发。
“看来，灵欢很喜欢仆的卧房呢，不如灵欢成为仆的入幕之宾可好？”
啥？！我傻兮兮的愣在那里，这是怎么个回事？不是小倌要□□吗，我怎么感觉忘情要卖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见忘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