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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甩锅大会 ...

  •   初见那天他只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便一栽头昏了过去。
      小奴隶爱奴后来成了七王府的下人,晏长和教他读书认字,教他骑马射箭,他不敢承认堂堂大虞朝的七王爷,竟然会对一个下等的奴隶动心。
      他把这份萌动转嫁到了一个叫做“谢修缘”的世家公子身上——他少有才名、文采斐然,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样的人才配站在大虞的七王爷身边,才配拥有他的爱恋和感情。
      奴隶向主人邀宠,这对他是多大的侮辱!他惊愕、愤怒、不敢置信,下人就是下人,狗就是狗,怎么能爬到主人床上?他养了他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他一直觊觎着他身边的另一个位置!
      谢二公子对他止乎于礼,一腔郁闷无法排遣,他流连烟花之地,寻求慰藉。人都说七王爷风流,风月场中逢场作戏,红颜知己数不胜数,但其实他从头到尾只不过在自己骗自己。
      他是个懦夫,正因为懦弱,连这个事实也不敢承认。
      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的小爱奴。十年朝夕相处、尽心侍奉,最终却换来一个连狗都不如的结局。他要他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去引诱他的皇兄。终于斜阳湖落水,他性情大变,再也不记得从前的主子。
      或许他是不愿意想起来,过去的十年,他给他的尽是伤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没有谢修缘,没有晏长留,他会疼他、爱他,不再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爱奴,我的小爱奴。
      “请莫大哥转告贵妃,本王答应了。”晏长和说,“本王会带他离开皇城,天下之大,一辈子也看不完。让她好好守着我皇兄,我皇兄守着晏家的这个江山,而本王只要有他在身边,此生便已别无所求。”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上看上去明显精神欠佳,但好在龙体没有大碍。有文臣指责御林军疏于宫中防备,让刺客钻了空子,御林军统领理应被问责。御林军自然不肯乖乖地背下这个锅,于是拐弯儿抹角地把责任推到了锦衣卫身上。
      锦衣卫统领廖禹山脾气火爆,又是个直肠子,仗着有皇上撑腰,对所有人的指责嗤之以鼻:“有些人听风就是雨,谁说平安殿遭了刺客?刘大人,您说的?还是顾大人您说的?”被点到的刘大人乜斜着眼转过了头,根本不看他。顾大人抬头望天,装作没听见。
      廖禹山又接连怼了几个人,朝堂之上火药味儿很浓。晏长留早就习惯了听他们这样吵来吵去,此种情景几乎已经成了每日朝会的日常。
      不以言获罪,这是自高祖时代就留下来的传统,所以大虞朝的官员一向能说,而且说得毫无顾忌。皇帝听他们吵完,心里大概就有了个数儿,没什么大事儿了就宣布退朝,还有事儿就退朝以后在御书房单独接见。
      这天这场甩锅大会,最后无疑还是七王爷的猫来背。七王爷没来,躲过了被怼,朝臣们也不好非要皇上给一只畜生定罪,于是大家鸣金收兵,又重新变得和和气气了起来。
      中秋之夜的骚动和随后斜阳湖捞尸一事也终于盖棺定论——刺客只不过是个误传,皇上提醒文武众臣不要轻信谣言,最后再对他们为人臣子、为君担忧的这份儿心表示欣慰,宣布退朝,皆大欢喜。
      锦衣卫继续找猫,路过紫宸宫的时候儿牵狗的人一个不留神儿,那条大黑就挣脱绳子蹿了进去。为了把狗找回来,锦衣卫闯进了紫宸宫,跟着那狗一路来到了紫宸宫的小厨房。
      彼时小厨房里正在做饭,那狗蹲在灶坑前不肯走了。厨子笑说这狗也是一条馋狗,循着香味儿就跑到这儿来了。这时房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猫叫,锦衣卫耳聪目明,跳上去一看,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七王爷的那只白猫玲珑。
      猫找到了,斜阳湖里也没人“捞尸”了,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日下午,越尧在御书房里把一块玉佩交给了晏长留。他显得很是困惑,说:“这是在紫宸宫厨房的灶灰里找到的,要是属下没记错的话,上面原本应该有条红绳儿,不过看样子现在已经烧没了。谢君曾经天天戴着它,从不离身。”
      晏长留摩挲着手心里的玉佩,很长时间都一言不发。
      之后越尧送白猫玲珑回七王府,却发现七王爷并不在府上。他想起了数日不见的莲公子,离开之前想跟他问问望公子的近况。
      自谢君发病皇上把他带回宫以后,到现在出了这许多意外,谢君也还没有找回来,望公子毫不知情,应该一直都在担心。于是越尧抱着玲珑来到七王府西院,没想到巧的是望公子也在这里。
      谢意走后,谢望就搬来了七王府跟莲公子一起住,两人问起谢意的病——他们都以为皇上带他寻医去了。反正绿烟肯定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越尧看到望公子过得还不错,也稍微放下了心,不再担心谢君回来以后会骂他。他把玲珑交到莲公子手上,顺着他们的话圆了个谎:“大夫说谢君这个病需要静养,好不好得了,就看这段时间静养得怎么样了。”
      谢望虽然还在担心,但既然越尧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就没有提出要去看望,只打算安心待在这里,等公子回来以后接他。
      临走前越尧问起七王爷的事儿:“今天王爷没去早朝,也不在府上,你们知道王爷去哪儿干什么了吗?”
      他们住在王府西院是客,七王爷不召见,他们一般也不会随意走动,府里的下人也没理由向他们报告七王爷的行踪。两人双双摇头,越尧便只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了。
      晚上皇上临幸紫宸宫,这对整个大虞后宫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儿。贵妃盛装出来接驾,皇上执着贵妃的手把人带进了寝殿,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当时在场伺候的宫人都看在眼里,然而刚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上就阴沉着脸从寝殿里出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皇上并没有在紫宸宫里过夜,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开了,一时间几乎可以说坐实了帝妃不和的传闻。整个大虞后宫一波未平,又微澜乍起,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不平静。
      蘅芜苑也有侍君在讨论这件事,乘风得了空来给何逢君送药,一路上就听到不少夸张言辞。
      自中秋那夜过后,何逢君就一直待在屋里养伤。毕竟伤在脸上,若是不小心留下疤痕,以后在这宫中就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是宫里最好的药,等伤口痊愈以后,没人会看出你曾经受了伤。”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在脸上很是舒服。何逢君垂下了眼睛:“那天晚上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每天都来。”
      乘风恍若未闻,仍然一心为他涂药。药涂好了,他告了退准备离开,何逢君却伸出手来拉住了他。
      “少君还有何吩咐?”
      他只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何逢君咬了咬嘴唇,开口只道:“我听说皇上这两天心情不好,你知不知道皇上喜欢吃什么,我想做了送过去。”
      乘风轻轻拿开了他的手,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食欲也不好,你若真想做些什么……”他似乎犹豫了片刻,最后才说,“晚上就来斜阳湖吧。”
      乘风没有骗他,也不必骗他。
      于是这天刚刚入夜,何逢君就只身来到了斜阳湖。放眼望去,一切都在迷蒙天色之下,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他提着一盏灯笼,来到了记忆之中的那个水榭。就是在那里,皇上同时见到了他和谢君。而那一天,他选的是自己。
      晏长留喝酒从不贪杯,但是今天他是为醉而醉。昨天晚上在紫宸宫,李准儿和他大吵了一场,明明应该是她理亏,然而到了最后却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我早就说过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伤了你心爱的东西,你别怪我。你以为你能护得他一世周全,到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没杀了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做?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你身边,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把我李准儿置于何地?!”
      晏长留痛心不已,几乎要忘了他是来质问她谢意的下落。“准儿,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哈哈哈——”她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我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吗,长留哥哥?我嫁给你的时候……只有十六岁,曾经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因为我出身桃源,才能与你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也因为我出身桃源,你永远不可能让我为你诞下子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朕错了?”
      可我以前不懂什么是爱,直到遇见了他,才觉得这个世界有了色彩。
      “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儿出现……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伸出手去试图抓住,入手有真实的触感和体温,才发现这并不只是他的错觉。

  • 作者有话要说:  乘风跟何逢君只是一条很不起眼的支线,他们会不会有结果,还没想好。这个故事走向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是觉得不知不觉就这么发生了,应该算不上虐,毕竟他们彼此一直是相爱的。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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