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屠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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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因为黑羽，我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了一段时间。
但是更快到来的，却是周五的家长交流日。
按照长谷川每次见到我时嘱咐的那些话，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主动的去找过她，也没有靠近过体育馆后面的游泳池。有的时候也能够在拐角处看到被欺负的更加厉害的长谷川，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那一脸麻木的表情，连稍微猜到点什么的我，都没有靠近的勇气。
因此，现在不光是学生间讨论这种恶劣的行为。
偶尔在教师办公室闲谈的时候，我也会听到那个特定的代号——C班的某个少女。
“趁着今天是家长日，大上老师也稍微的和那个孩子的父母谈一谈吧。”坐在座位上正在收拾东西的，是A班的国文老师平田，她刚刚入职对于长谷川那种情况最是在意，据说她还想着找过长谷川谈话，却一直都没成功。“那个孩子的表情越来越可怕了…我很担心。”
大上良平是C班的班主任，他算是这群老师中的老资历，两鬓花白，还带着厚厚的眼镜，一年四季都穿着他的衬衫西裤，活的就像个老学究。但他本人倒是挺和善的，与后辈学生之间的关系也算不错，但是在平田老师提到长谷川的时候，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起来也奇怪。
大上老师的为人并非是那种对学生遭遇视而不见的人，按道理来说就算平时长谷川掩饰的很好，但是最近欺凌她的人却越发的有恃无恐，变本加厉起来，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全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伤痕。明明连一年级的老师都知道了，大上老师却还是缄默不语的态度…
“倒不是我不想管她。”大上老师颇有些为难的道:“做人当自强。”
按照大上老师的说法，针对长谷川泰子的欺凌其实是从高一开始的。
长相优异，成绩也不错的长谷川原本是可以在刚开学的时候，成为班级内的话题人物的。但似乎是因为说话过于的直白，而且家境也不是很好，原本出色的条件就变成了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嫉妒的原罪让这些花一样年纪的少女们，做出了可怕的行为。
“最早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过分。”大上老师无奈道:“仅仅只是孤立和冷暴力，孩子们不愿意和她玩一块去罢了。我也私下和她谈过，见她本人不是很在意，也以为她生性桀骜，比较特立独行一点，也就没有在管了，但是升上高二的时候…情况就开始不对了。”
“我也想着要联系她的父母，但是长谷川的家长对于女儿的情况完全的漠不关心，在我第二次主动联系的时候甚至把我直接给拉黑了。”大上老师说到后面都变得有些义愤填膺，他是个很传统的老师，虽然早早没有刚入职的热血，但是作为老师的本职还是让他无法容忍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教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父母，把女儿当做陌生人一样，也难怪长谷川会是那个性格，可我就算有心关照，但毕竟男女有别…很多事我也不好插手。”
原本的大上老师是想着，只要长谷川找到他，那他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但长谷川一次都没有找过他，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一切的恶意。
“是个要强孩子。”
平田老师也感叹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因为要上课先一步离开了。
办公室的老师们也因为各自有事而先后离开，我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教案发呆。绀野老师英语课后就是我的历史课，因为是实习生，无论是绀野还是我为了今天都下了不少的功夫，特别是绀野自诩是我的前辈，昨天熬夜帮我检查了教案才回去睡的。
家长日|啊。
我放任自己倒在柔软的座椅靠背里，默默出神望着头顶的三叶风扇。
你到底想要如何进行宣判呢？
长谷川。
※
而比起担心长谷川，绀野老师则是更加担心我的情况。
“不要紧张！”年长我几岁的绀野老师，朝我做出了握拳打气的动作。“大家的家长还是很友善的，对于实习老师的接受度也很高，一酱是东大的高材生，大家不会为难你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以前还在彭格列的时候，多的是人对我们这些来自异国的年轻继承人不甚在意。
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我都能够坦然面对，何况是普通的家长日？
但是我也不好拒绝绀野的好意，点头收下了她的鼓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推开了门。
原本二十个学生绰绰有余的教室，因为挤进来的家长而略显的拥挤。
当我刚进门的时候，投注到我身上的视线很多，但或许是考虑到课堂已经开始，没有什么人说话，进行完日常的礼仪问安后，我摊开了手中的课本，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道。
“那么，首先将课本翻到四十六页，上次我们讲到了…”
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今天的课程格外的难熬。
因此在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一些家长围在了教室门口。
“我是中森银三，是青子的父亲。”留着小胡子的健硕男人首先的开口说话，因为从事的工作，他的嗓门很大，震得我耳朵直发颤。“之前在横滨的时候，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我之前有听青子提到过，说今年是她家常年奋斗在一线的父亲过来，还开心了好久。
“初次见面。”我点了点头，交流了几句后，等在旁边的中森就将她的父亲拉走了。
又和几个比较关心孩子学习进度的家长，交流周旋了一会，等到下节课快要开始的时候，我的身边仅仅只剩下了一个穿着时尚，将头发染成暗红色的高挑女性。她还带着墨镜，红唇配着她干练的气场，确实在那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不一样，而等到她取了下墨镜——
看到那双和某个人相同的眼睛，再多的严阵以待都化作了无力。
“啊啦～”女人将墨镜收到了自己的手提包里。“我这算是被认出来了吗？”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黑羽同学是独生子女，我会怀疑您是他的姐姐。”我伸出手与女人握了握。“您最美的眼睛遗传给了黑羽同学，但却仍不及您本人的万分之一。”
黑羽夫人是个看不出年纪的漂亮女人，她保养得宜，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生了孩子的母亲，暗红色的短发并没有给她一种居家的温柔，而是更多的显示出了她的桀骜与恣意。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在男人身上略显灵动柔和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发挥了极致美感。
“呀，您真会说话。”黑羽夫人俏皮的眨了眨眼。“听快斗说您有部分意大利的血统？”
“再浪漫的血统，面对事实也是无法说谎的。”
我对黑羽夫人这类的漂亮的美人，总是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林梓一，叫我十一就行了。”
“黑羽千影。”
“千影小姐是想要了解黑羽同学的学习情况吗？”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打了，但是黑羽夫人却并没有想要进教室的意思。“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的话，问绀野老师会更好哦。”
“才不是。”黑羽夫人摆了摆手。“我们家不太在意这方面。”
我挑眉。
“我是来见你的。”
黑羽夫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我？”我有些奇怪，毕竟之前黑羽夫人自己说了，并不是很在意黑羽的成绩，那又为什么想要来见我呢“是来考察学校老师的水平吗？老实说我只是个实习生…”
“不不不。”黑羽夫人楞楞的睁大了眼，颇有些无辜的道:“并不是因为那些原因。”
“是我自己在快斗提起过之后，单纯的想要见你而已。”
黑羽夫人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随后清朗的目光便投注在了我的身上。
“听快斗说他的学校里藏着一个漂亮的绿幽灵。”
“所以想来见识下而已。”
我觉得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蠢。
不然黑羽夫人不会露出那样忍俊不禁的表情。
“而就如同那个孩子所说的…”
黑羽夫人拖长了语调。
“是颗独一无二的宝石呢。”
※
我觉得黑羽他们一家可能对我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不然为什么我不光被小的那个撩到心律不齐，居然还会被一个同性撩到脸红？
大概姓黑羽的，天生就是克我的吧。
想到十岁那年和纲哥他们一起去看的魔术秀，当初舞台上的黑羽盗一先生也是这样。
三言两语就能够将我平静的表面给轻易打碎。
简直就是犯规。
因为被黑羽一家撩拨到了心绪，所以长谷川的事情也被我抛到了脑后。
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却发现事情可能已经结束了。
因为原本叫我不要给她添麻烦的长谷川，正在午休的期间难得的找上了我，手里还提着两三罐啤酒，喊着让我带她去天台。在天台上，我看到难得放纵的女孩找我借了烟和火，在烟雾缭绕间呛到哭出来，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猛的灌了一瓶啤酒，在风中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我杀人了。”
等到长谷川酒疯也发了，情绪也平缓下来了，她才靠在我肩上低声的说话。
“我原本以为我会更加冷静的看着那个人渣死掉的。”长谷川的声音轻到我都不敢说话，生怕多余的声音会盖过女孩的低喃。“但是他当时哭着求我放他一马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平静…明明计划了这一切的是我，可我却觉得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
“他应该为弥子偿命。”
“为什么别人随便动动嘴，就能够在害死一个人？”
“为什么那些杀人犯能够理所当然的把人命踩在脚下，还能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
“凭什么？”
“为什么？”
“他们有什么资格？他们都是杀人犯！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可是现在…我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十一。”
“人，真的活的好痛苦啊。”
“我…”
“好痛苦啊。”
情绪激动后的长谷川，在我的怀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她的报复，建立在泯灭自我的前提下。
明明是要挥刀而向屠夫的刀面，却倒映着持刀人和屠夫如出一辙的脸。
何其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屠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