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祁白辞

10、早霜

　　次日，清晨。

　　刘禹锡醒来的时候，自己安安分分的盖着被子，身侧的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他记得自己原本坐在院里不合时宜的赏着月，是如何就回到屋里来的？

　　冥想片刻，思绪尚未回笼，就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还有那种醉酒后独有的头昏脑涨。

　　刘禹锡睁开眼呆呆挣挣地望着床帐，少顷才伸出一手将自己撑了起来，翻身下了床。

　　一步刚踏出内室门槛，一阵渗人的寒气直面涌来，刘禹锡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道真冷啊。

　　周边的灌木枯草上，还覆着一层薄薄晶莹的细霜，在微弱的阳光照耀之下，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这霜约摸是今日清晨结的，此时还没来得及化去罢。

　　刘禹锡感觉就连空气都透着一股逼人都寒气，他缓缓吐出的温热的气体在空中化作成一团团白色的水雾，慢慢升起顷刻又消散。

　　周遭还尚存几许死气沉沉，刘禹锡吹着冷风，正觉着头脑发昏，却忽闻一个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分外清晰。

　　刘禹锡有些警惕的看着传来声响的方向，有些不确定的喊道，“乐天？”

　　只听到那脚步一顿，喘息之间又变得越发急促，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近，直到眼前的灌木丛被一双冻得发红的手给扒拉开，一个蓬乱着头发的脑袋从中间探了出来。

　　“嘻嘻嘻早呀。”白居易眯着眼讨好的笑道。他微微侧身一钻便穿了过来，手肘上还挂着好几个油纸包。

　　“嗯。”刘禹锡淡淡地应道，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好，赶忙又加了句，“早。”

　　白居易听了后半句有些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禹锡怎么是被人掉包了吗？

　　而然下一秒就恢复到往日的神情。白居易踱步走上前来，心里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表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此时却张口就开始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禹锡，昨晚的事，你可曾记得？”

　　刘禹锡看着他突然严肃的面容，突然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昨晚醉酒后的种种在脑海里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残影记忆，于是乖乖的摇头道，“不曾。”

　　白居易有意无意的吁了一口气，眉毛微微向上一翘，又欲言又止的勾了勾嘴角，眼神中透露着让人愈发看不透的深沉。

　　刘禹锡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心怦怦的跳着。

　　“我...我怎么了吗？”刘禹锡紧紧的盯着白居易，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我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白居易强忍着笑意，才不让自己笑出声，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笑颜，垂这眼眸沉着声音说道，“你啊...你...唉，要是你不记得也就罢了。”

　　言罢便作势向屋里举步走去。

　　刘禹锡看着他这反常的神态和动作，一下就急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终于卡在白居易心里的弦咯嘣断了，他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边笑边喘着粗气说道，“禹锡你可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其实你醉后就只是往我身上一倒，怎么也推不开，最后还扒拉上我的脖子，看着仿佛是要赖在我身上似的。别说，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把你给搬回去...”

　　刘禹锡原本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发笑，此刻听着他这越来越没谱的解释，黑着脸白了他一眼，没等他说完便直接转身进了屋，还不忘甩上门，“嘭”的一声就将白居易关在了外边。

　　“诶？禹锡？不是，我起个大早跑老远给你买早点去，你这样子不好吧！”白居易愣了半晌之后，无奈的拍门喊道。

　　奈何没人理他。

　　“禹锡，你开开门，再这样馒头都凉了。趁热好吃呀？”

　　“禹锡，你有没有想听的，我给你吟首诗你放我进去好不好？”

　　“禹锡，我错了成不...”

　　“禹锡，外面好冷啊呜呜。”

　　突然，门从里边蓦的打开了，白居易来不及反应，一抬头瞄见瞪着自己的黑脸，赶忙赔笑的走上前，将手中的油纸包往他手里一塞，怕他再度关门还伸出了一只脚抵着门，同时献殷勤似的道，“我不太清楚你欢喜哪一种，就都买了一份，你挑着自己顺眼的吃就行。”

　　其实刘禹锡听到那句“我错了”的时候，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了，最后那句“好冷”则是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窝窝。现在这一番话语，要是他心里有气，也都被软磨硬泡没了。

　　只是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那么好哄，刘禹锡便任是摆着个黑脸，只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单声调“哼”字，转身走进了屋子。

　　而唯一的那个“哼”字，带着尚未化干净的软软糯糯的鼻音，却独独徘徊在白居易的耳畔，久久不肯消散。

　　白居易不禁在心里自问道。

　　他这可是在同我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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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份的皮皮白，请签收喔。
（内个，下章应该有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