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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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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很生涩,粗鲁又强悍,牙齿碰牙齿,硬生生地撬开了她的唇,却又笨拙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会用蛮力碾着。
紫鹃的反抗却让他们唇齿相依,秦朗捕捉到了她的丁香小舌,竟然摸索出了其中要领。几番纠缠后紫鹃败下阵,只能由得他肆虐,陌生的恐惧中又有丝刺激和甜蜜。
“说,你也喜欢我!”秦朗在她的脸侧喃喃说,象是祈求又象是命令,“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他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上痒痒的,他的声音软糯,要把人的心融化。不能由得他下去!紫鹃把手挣脱出来,恨恨地捶打着他的肩,却是那么无力,两三下后就认命地放弃,倒象是轻轻勾住,恨他的轻薄,更恨自己的软弱。
呀,他咬哪里?他从哪里学来的?紫鹃的耳垂被含住,全身都酥了。
“你真美……真好,这会儿真该让你照照镜子,不要骗我了,也不要骗你自己。我不信姜世英也能让你这样……哦,你敢和他这样做,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不要你了。”
这家伙总是没完没了地吩咐她做这个,做那个,紫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忍着。
他们中间她总是被迫先做出让步的那一个,凭什么?
他是她的奴才,应该听她的才对,以为他很厉害吗?
他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你管不着!”紫鹃不服气,也对准他的唇咬了过去。
她的语言强硬,行为却热情,秦朗没能理清其中的逻辑,迟疑了片刻,非常乐意接受了她的“惩罚”。
紫鹃想要打败他,让他象自己一样头昏脑胀,虚热乏力,这是她的人生信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绝对不能吃半点亏!
有人打她骂她,就一定要打回去骂回去,可是别人吻她呢?答案当然是吻回去!
才进攻了两三个回合,他就企图夺回控制权,紫鹃当然是不肯的,更加卖力了。
一个野蛮人般搏斗,另一个穿插迂回进退得宜,花样层出不穷,越来越得心应手,但紫鹃并不觉得自己输了,他也一样喘不过气来,不是吗?不管做什么她都是非赢不可,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打紧。
不过,他是秦朗,平日里对自己还算不错,可以偶尔大度一点。
或者停下,放过他算了?
为什么?偏不!
哦,该死的又来了,有些招架不住……应该命令他停下,还是求他停下?
紫鹃象是泡在温泉水里昏昏欲睡,脑子里一团浆糊,别停……
秦朗比她好不了多少,却死也舍不得放开,象是好不容易逮着了小*鸟儿,一松手它就会飞走了。
终于,在溺毙之前,紫鹃用尽全力把他推开了,
倒退了两三步,紫鹃的手撑在膝盖上,愤怒地瞪着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紫鹃记起了书里的一幅插画,正是他们刚才做过的事,那是成了亲后夫妻间才能做的事啊!
平日里总板着脸训人,和姜世英拉个小手他就要把男女别授受不亲念叨半天,说成犯了滔天大罪,会天理不容。那些大道理听多了由不得紫鹃不放在心上,偶尔姜世英想要亲近点,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惹急了还会动手打,就这样死死地守住了贞节,想要等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时候,结果却便宜了这家伙,真是好没有道理。
她被愚弄了,以为他是严守礼法的老夫子,其实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龌龊,比起姜世英还要坏得多得多。
更要紧的是,旁的女人遇到这种事该要上吊抹脖子了,而自己做了什么?全是他害的,天啊!
“你说我不能和姜世英这样?”紫鹃羞于启齿,气势弱了些,咬咬下唇愤然说,“你说过,这样做是不知羞耻不要脸,为什么你还要?姜世英委琐,你就不委琐?”
秦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些话你当真了?你真是个孩子……”
“呵,我当然是孩子,懂不了你那么多。”紫鹃尖刻地说,“我看了书也不会这些,倒是有劳你来教我。那么,你又是跟谁学的呢?”
是,他也不太熟练,但明显有过些经验,那个女人是谁?
不公平!他把她管得严严的,自己却和别人做了!
他的手臂抱过别人,他的唇吻过别人,然后又来抱她,吻她,想一想那个场面紫鹃就觉得憋屈,鼻子发酸。
她的人生都毁了,天都塌了,他却连第一次都不是。
“你……是吃醋吗?”秦朗的眼眨了眨,喜悦地闪着光,“我可以解释,只有一次,是别人扑上来的,我什么也没做。”
说慌!世上有女人能强迫男人吗?亲都亲了,何来什么也没做?紫鹃跳起来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打得她的手很疼。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了五根手指印,他必然同样很疼。
秦朗摸了摸脸颊,剑眉拧了起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种事我又怎么能避得了?我马上就离开了那里,还能怎么样?只有一次,我对天发誓,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姜世英总是在女人堆里混,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纯洁的?”
姜世英肯定和别人好过,但紫鹃不在乎,哪怕成了亲后他在外面找女人也没关系,只要不带回家里给她添堵就行。退一步想,即使他再娶上两三房姨丈也正常,因为大户人家都是这样过的,连自己的爹都有几房妻妾。只要她能稳坐正妻,可以由他高兴。
但是秦朗不行!只要一想起秦朗和别的女人亲热的画面,紫鹃便要发疯,死也不答应。
这其中曲曲折折经不起推敲,紫鹃也顾不得讲理,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人。
见紫鹃还是愤愤不平,秦朗的脸又红了,难为情地说:“我不知道你会在乎这个……不是,你在乎是对的,你有权在乎,其实我也一样。我不会跟别人好的,不喜欢的人没意思,哪怕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跟白斩鸡似的,没什么看头,真的!我……我不会让你伤心,我……还是处*男。”
谁问他那个?再多呆一刻,紫鹃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仗着最后那点余勇,嚷道:“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奴才,姜世英才是我的相公,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了,我怎么嫁人?你说过男人会嫌弃不干净的女人,都是你害的!”
说完紫鹃急急忙忙逃开,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
秦朗试图拉住她,却被紫鹃用力甩开,走得更急了。
小草、阿岚、金桔、翠儿……长长的名单里,会是其中哪一个?
“你嫁给我吧!”秦朗捉住了她的手腕,神情渐冷,“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已经说过了,那不关我的事,你为什么还是在生气?你是在气我,还是怕被姜世英知道?你真的看中了承恩侯府的空壳子,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吗?你若是这样的女人,我就不喜欢了。”
紫鹃觉得好烦,原本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一切都变了味儿,变得不可收拾。
她是个贪心的人,想要所有人都爱她,爱她的每个人都好好的,可是秦朗逼得她非得要做出选择。
天平的两端分别是他一个人和潘姜两家,聪明如她应该分得清轻重才是,可是偏偏拿不定主意了。
秦朗到底是她的什么人?不过是儿时的玩伴,为她打架或挨打的大哥哥,管得有点宽的老夫子,说到底不过是潘家的奴才,他还想要怎样?
他竟然敢威胁她!亲都亲过了,还敢说不喜欢?
敢情这么多年白对他好了,没良心的!
紫鹃擦了把泪,转过身来不管不顾地吼着:“是,我就是看中姜世英的家世了!承恩侯府能让我们一家子脱了奴籍,还能继续过好日子,你能吗?你说我爱慕虚荣,可你呢?你难道不是瞅着我好歹是个小姐?二十几个小丫环,为什么你会一个都看不上?她们中就一个好的都没有?”
那只铁钳般的手松开,秦朗的脸上乌云密布:“我只要一个就够了,要最好的那一个。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那一个,就不会多看旁人一眼。那些女人哪怕是天仙,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红粉骷髅。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东张西望?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如果我能证明潘家的那几个钱根本不看在眼里,你会回心转意吗?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变得比姜世英更有权势,你又拿什么来向我证明你自己?”
那么多的话,其实就只有四个字——门当户对!
话说,她也不过是个家生子,一个庶女而已,人家堂堂承恩侯府肯赏脸,凭什么能不答应?只能王*八配绿豆,不许飞上枝头变凤凰,答应了就是爱慕虚荣,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姜世英是主子,哪怕把她强了,不给半点名份,这个官司也没有衙门会接。甚至把她给杀了,只要能给一个说出来过得去的理由,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责任。这些丧气话紫鹃绝不会说出口,但并不糊涂。
向承恩侯府悔婚就是在逼她死,若是他真喜欢她,就应该永远藏在心里,而不是让她为难。
话说,他都已经亲过别人了,还说没有东张西望,骗谁呢?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紫鹃咬着后槽牙说,“姜世英对我已经够好,承恩侯府的权势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即使有一天你当了皇上,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夫,我已经决定了。”
秦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把手放在紫鹃的肩膀上,摇晃着她:“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姜世英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在骗你啊!”
“不用你管!”紫鹃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落在地上沙沙作响,雨里面夹着雪,很快今年的初雪就会降临了。
风声呼啸,紫鹃裹紧了大氅,仍然挡不住寒意,她想她已经失去他了。
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一盏茶的工夫说没就变没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轻松愉快的相处——全怪他!
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幸亏没有人瞧见,也亏是她,会帮他保守秘密,要不然他的小命都没了。
这会儿四下没人,紫鹃加快脚步,心道自己这样宽容得近乎自虐,被吃干抹尽还帮着淹灭证据的主子实实是世上少有。
“你没想过吗?堂堂承恩侯府怎么会娶一个家生子?你真的当姜世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而不是别的?你以为仅凭容貌和那点小聪明,就能嫁进承恩侯府,花夫人和侯爷就会答应吗?”
难道这其中真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不可能!除了她这个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承恩侯府哪里会有求于潘家的道理?
一般的姿色和才能当然是不够了,但她拥有的又何止一点点!世界上除了大娘和美凤以外,还有谁不喜欢她?不喜欢她潘紫鹃的全是嫉妒!连他自己不也喜欢她吗?
想起他刚才的狂热,紫鹃觉得很危险,离他越远越好,脚下只是一滞,不理他的咆啸,走得更快了。
眼看着她渐渐走远,秦朗又恨又怜,一跺脚想要追上去捉住她,走出几步又愤而做罢了,象只受伤的野兽,屈辱地吼着:“有我在,你休想嫁给姜世英!你非得要嫁给他,我……我就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