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守灵 ...

  •   “公子对二姑娘可真是好啊。”知书打趣道。

      哪里是好,而且是绝无仅有的好。什么好东西,不都可着二姑娘,一件一件的,巴巴给送过去。

      要知道在以往,公子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却抠搜到不行,哪里有对二姑娘这般?

      “你懂什么?”谢蕴微斥道,“别人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阿雍可是自己未来的妻,谢蕴在心中暗暗想着,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以前只知她日子过的艰难,却不曾想,是这么艰难。过去只知陈天桥不疼她,却不曾想,是这样的不管不顾不疼爱,当众那样对待,也不知道此时她心里该是怎样难过。

      “当然是懂,公子是真心二姑娘好。”知书油嘴滑舌打趣道。

      前几日,公子从二姑娘那里回来,真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看那架势,是势必要与二姑娘退婚的样子,结果呢,只是听二姑娘在陈天桥那里受了一丁点的委屈,立即换了一个脸色。

      “如今陈家有大丧,别失礼。”谢蕴警告道。

      陈天桥刚死,在别人家,还是要稍微注意点!至少在人前不行,至于人后,知书也知,谢蕴对陈天桥是半点哀思都没有。

      陈家嫡庶分明,这是应当,对于陈天桥做事情的对错,他没理由说道。

      但陈雍是他未过门的妻,陈天桥对陈雍不好,他对陈天桥就没好感。

      既然陈天桥不疼爱她,那就让自己宠着吧。若是能弥补,那就弥补一二,他只希望她能够开心,哪怕自己能多让她开心一点,也是好的。

      至于说,前几日置气,早就被谢蕴抛到九霄云外。

      不管如何置气,都比不过现如今她的身体重要,都比不过别人让她受委屈重要。

      谢蕴认为,自己与她是未来夫妻,怎么说都是家事,她不相信自己也好、出了事不告诉自己也罢,这些都能慢慢和这个小妮子算,但是别人欺负她、别人让她受委屈却不成。他既知,就必须要为他找回场子。

      “是是是,小的着就去办。”知书哪里不知陈雍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送给陈家二姑娘的东西,那自然越快越好、越贵重,越能讨陈家二姑娘的喜欢。

      陈家二姑娘喜欢贵的,那可真真是太简单了。不用花太多脑子,一股脑买就好了。

      “这个陈天桥给东西也就罢了,好死不死的,还临死前给东西?”知书一边走,一边吐槽道。说这种话的样子,和陈天桥别无二致。

      谢蕴让知书去查陈天桥给陈瑞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哪能凑个一模一样?全都一模一样?

      好在陈家现如今正在办葬礼,自家公子一时半会儿大概顾不上这些。

      知书暗自庆幸同时,又寻思着,左右自家公子也不知道陈天桥给了陈瑞什么,到时候随便弄点好东西送过去也就是了。

      如此,一项难办的差事,便已豁然开朗。

      “真好,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和明棠多说上几句话。”知书自言自语,心里是美滋滋的。

      二姑娘生的好看,二姑娘房中的奴婢也是一顶一的美貌。

      心想着,陈天桥死的真好,自家公子这不多了和陈家二姑娘接近的机会?

      可陈天桥死了,公子不就要有二十一个月不能迎娶二姑娘?公子不迎娶二姑娘,自己又怎么能有机会迎娶明棠呢?

      他想娶媳妇啊!他也老大不小了!

      陈天桥还是死的不是时候!

      知书心里又烦躁的吐槽着,觉得陈天桥应该等公子迎娶二姑娘进门后再死。要知道,自家公子可是为了迎娶二姑娘进门,明面上准备了好多聘礼,暗地里又偷偷为二姑娘准备了好些嫁妆。

      知书原以为,自家公子的婚事将近,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岔子。

      也不知道这婚事,最后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心里虽然暗骂,但主子吩咐的事情也不敢耽误。知书一边让人查探陈天桥到底给了陈瑞什么,又一面去外面大肆的采买东西。

      给二姑娘的东西,只多不少就是。

      披麻戴孝、灵堂前守着,陈雍履行着一个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一切。

      对于陈天桥的突然离世,陈雍当然不舍,这种感觉淡淡的、酸酸的,说不上的感觉。没悲痛欲绝,却总是没来由的难受。

      她期待过亲情,但刚经过期待不久,便期待落空。她也曾真心敬爱过这个父亲,但也没太长的时间,就恢复冷静。

      麻衣、素妆、披麻戴孝,陈雍就跪在那里,一副病美人的模样,不仅我见犹怜,还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只有看着棺椁,陈雍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好像有个父亲,然后又没有了。她感觉,这一辈子看陈天桥的时间,好像都没有这几天长。

      这几天,她能一日一日看着。过去的那些年,只能远远看一眼。火系,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实现幻想中的“天伦之乐”吧。

      生母周姨娘已经亡故,如今父亲也殁了,她在这人世再也没至亲。

      想起那一日,陈天桥在病榻前让自己做的承诺,陈雍说不上觉得不公平,只是觉得酸涩难受、失落的厉害。

      自己怎么就抱有期待了呢?陈雍思索着,反思着。

      “姑娘,您多少进一点吧。”明棠偷偷拿着点心,凑到陈雍跟前。

      此时陈雍,已有一阵子不吃不喝。

      要知道,即便是哭成泪人、晕倒过好几次的陈瑞,如今也因体力不支,连着吃了好几块点心。

      倒是自家主子,前两天还好,如今到了第三天,竟是越来越吃不进去东西,只是静静的守在灵堂前。

      “拿走。”陈雍只看了那东西一眼,便让明棠端走。

      她此时只觉得心里难受、心慌、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姑娘……多少吃一点。”明棠不死心道。“一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遭得住?”

      在她印象里,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这样过?

      什么时候不是洒洒脱脱,天塌下来也能笑着吃饭?甚至在通判大人病重时候,自家姑娘还仍旧无动于衷。

      甚至让她有些怀疑,自家姑娘是不是有些过于薄凉。

      可这几日所见,姑娘哪里薄凉,自家姑娘对通判大人的孺慕与三姑娘相比,只多不少。

      “我想再看父亲一会儿。”陈雍红着眼眶、沙哑着嗓子,实心实意拒绝,并且直接将那盘子推到一边。

      明棠还想劝说,又看了周围一眼,属实觉得劝说不动,便只能低着头,悄悄将那一碟子吃食端走。

      这一幕,刚好被伏在灵前哭的王氏看到,心中不知该如何评说。

      “这孩子,又是何苦?”王氏看着陈雍单薄的身子、瘦削的肩膀、蜡黄的脸色、还有额头上的伤,只得感慨陈天桥配不上如此。

      不管陈天桥对陈瑞如何是个慈父,但对于陈雍,终究还是亏欠的多些。

      “去找几个大夫,看着这个孩子,别出事,把茶水换成参汤,这几日好好照料。”

      看在谢蕴的份上,王氏还是决定让人照看着陈雍,如今陈天桥没了,唯一日后能护着陈瑞的,就只有陈雍。

      好在,从这几日陈雍表现来看,不像是一个拎不清的,知道家族荣辱,周姨娘在时,她就觉得不错,只可惜走得早。

      陈雍,一个艺妓养出来的女儿,能长成这样识大体,已经非常不错了。

      “姑娘,谢公子托知书给您送来东西。”明棠悄悄走过来,从袖子里面翻出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白玉匣子,奉給陈雍。

      匣子里面盛放着墨色的膏药,这一黑一白之间,竟是说不出的禅意。

      “谢蕴……”陈雍低语轻喃,脑子乱乱的。

      想起前几天谢蕴那没来由的乱发脾气,又是一顿新烦。

      此时此刻,她一点想要去管谢蕴的心情都没有,至于送过来什么东西,她更是不在意。

      钱财捞到一定程度,也就渐渐没了想要继续捞的想法,一万两,对于她来说,已经够用。

      “这是上等的伤药,您额头上的伤,也该换了。”明棠见陈雍没表情,便自顾的忙活起来。

      不等陈雍拒绝,当即就将陈雍额头上的伤口拆了纱布,又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蘸取少许膏药,往陈雍的额头上小心的涂抹着。

      “都三天了,早结痂了。”陈雍叹气道,倒也没这挣扎,仍旧表情呆呆愣愣的。

      已经结痂的伤,上再多药,药效也就那回事。

      “知书说,这伤药,就是要在结痂时候用的。”明棠道。“用了不会留伤疤。”

      当着这么多人上药当然不太好,但明棠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家主子去客房里换药。

      无奈之下,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上药。万一姑娘的脸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天大的事。

      好在如今不是出殡的日子,守在里面的也全都是一些女客,都知道陈雍的脸是因何而伤,也知道姑娘家颜面的重要性,倒也没人多说。

      换完伤药、包好纱布,又将披在头上的麻布戴好。

      陈雍任由明棠摆布,脸上表情依旧木木的。

      “姑娘,谢公子让人传话过来,说……通判大人留给三姑娘的东西,谢公子也给您准备了一份。”收拾完伤,明棠小声道。

      她说这种话时,多少带着些喜色。通判大人病死前所为之事,实在是太伤人了。

      “谢蕴?”陈雍不敢置信的问道。

      谢蕴为何要给她这些东西?

      “正是谢公子。”明棠低声道。

      “知书说给?东西还没送来吧?”陈雍转念一想,小声的自嘲道。

      陈天桥给陈瑞的东西,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什么送过来,不过一句戏言罢。

      “啊?”明棠有点懵,随后又道,“谢公子若是不想给,想来应该不会让知书传话吧?”

      谁是闲着没事做了,扯谎也不至于非要扯这个谎话吧?眀棠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家姑娘会这样想?

      难道就一点都不信谢公子?谢公子是那样温和,那样的谦谦君子,对姑娘又是那样的好。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心动吧?

      “哦,大概是我这些日子脑子不大灵光了。” 陈雍揉了揉头,连忙掩饰道。

      实际上,陈雍不敢相信,并不是信不过谢蕴,而是觉得东西太贵、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也便以为自己脑子不灵光,听错了。

      “姑娘是伤心过度了。”明棠连忙劝慰道。“姑娘多少还是进点东西,通判大人万一看着您这般作践身子,也是会心疼的。”

      “我知道了。”陈雍随口应着。

      春秋日发丧,守灵一般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陈天桥没有子嗣,守灵的人需要京城里赶来,就更要等。

      索幸,王氏出身大家,陈天桥早就病重,这种场面也不是没预想过,应对起来,也不算太难。

      “她就这样不吃不喝?”谢蕴担忧道。

      “明棠已经去劝了。”知书小心回话。“治疗擦伤的药也已经送过去。”

      陈家二姑娘现在不好,自家公子的心情也不会有太好,需要下面的人万分小心的侍奉。

      “有用吗?”谢蕴追问道。

      “上等的伤药,公子放心,肯定一点伤疤都没有。”知书打包票道。“而且眀棠会每天都给二姑娘换药。”

      “眀棠劝她,有用吗?”谢蕴道。

      “奴才听说,明棠与陈家二姑娘亲如姐妹,想来明棠的话,二姑娘还是愿意听一些的。”知书连忙回道。

      陈家二姑娘不听明棠的劝,还能有谁去劝?

      知书在心里再一次呐喊明棠,这次不是相思,而是求救,如今明棠若是劝不住二姑娘,他跟随在主子谢蕴身边,就是天大的危险。

      公子心情不好,就会拿他撒气啊!

      “你去问问。”谢蕴接着说道。

      “问明棠?”知书再次愣住!

      公子啊,二姑娘本来丫鬟就少,明棠还要在跟前侍奉着,哪里有功夫搭理?这不是要让小的去送死吗?

      眀棠上次已经不怎么愿意理自己了,再去?真不会惹恼眀棠吗?

      “不然呢?”谢蕴道。“若能见她,又何苦非要别人问?”

      她听到陈天桥病倒后就晕了过去,现在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抗的过去?若是在灵堂上再晕倒怎么办?

      他这次,是不是应该找些人,好好的去“告诉”王氏?

      想到上次阿雍生病,谢蕴就对整个陈家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整个陈家,全都围着陈瑞转,她一点都没有!想想就生气!

      “公子,您……您稍微放宽心。”知书小心翼翼道,实在是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劝说。

      陈天桥这次出殡,至少要等七七四十九天,下葬后,二姑娘还要守孝,这见面的时日,还真说不日子。

      “还不快去。”谢蕴瞪了知书一眼,嫌弃道。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