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怒放的森林》绿头菜

38、第 38 章

　　苹果说，把那扇窗户打破。

　　林嘉森抬头看了看，是她家的窗户。“打破？”

　　苹果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很旧的弹弓。这个东西现在可不常见了，这本来是蒋哲小时候的玩具。苹果这回带着却没送出去。

　　那时候他们挨了打就从家里跑出来晚上用弹弓砸自己家玻璃，蒋哲手法很准，他们砸完就跑。然后躲在不远处听房里的人打开窗户气急败坏的冲着底下吼叫。

　　听见楼上的人生气，蒋哲总是笑得很欢，然后朝她一挑眉，得意地说：“我厉害吧。”

　　以前阳台的玻璃薄，也不是每次都能砸烂，几年前家里换了厚玻璃，林嘉森没玩儿过弹弓，更不可能打得烂。但是苹果真想再听听楼上的气急败坏。

　　林嘉森试着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弹弓，苹果主动往远跑了几步，从树底下捡了好几块石头。

　　她把石头递给林嘉森，林嘉森笔划了几下，给苹果提前打预防针“不一定打得准。”

　　苹果点头，然后晃了晃手里剩下的石子，说：“没关系，弹药很足。”

　　林嘉森终于笑了，他伸出手，拉满弹弓瞄准窗户发射。果然第一下还没到二楼就掉下去了。他咦了一声，拿过一块石子再试，还是半路就掉了。

　　第三次终于打到了玻璃上，但是只有轻轻一声，都不足以让房里的人注意到。

　　林嘉森慢慢掌握了力度，他稍微往后站的远了一点，这回弹弓可是真的拉满了。

　　啪，窗户上一声响，屋里有人开灯了。

　　苹果拉住林嘉森，快步躲到一边，然后小孩子捣蛋了似的鬼鬼祟祟说：“等一分钟，我们再过去砸。”

　　林嘉森看见她笑，自己也勾了勾嘴角，他没想到苹果说等一分钟，真的就是一分钟，因为她居然在嘴里小声倒计时，数到零的时候迫不及待把林嘉森又拉出去。

　　阳台上已经没人了。

　　苹果让他继续，林嘉森卯足了劲，朝着刚才的方向打过去。

　　啪，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还响。

　　他们照例躲在了刚才的位置。

　　这下楼上的人真得生气了，林嘉森都能听见他粗鲁的开窗声。接着就是骂声，骂声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就像一个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子。

　　楼上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不一会儿附近的邻居就有好几户都开了灯。

　　这回苹果没倒计时，她笑得很开心，扭头跟林嘉森说：“他骂累了一会儿就会回屋睡觉了。”

　　一直在为苹果担忧的林嘉森大大松了口气，他把弹弓递还给苹果，然后跟她并排站在一起等着楼上的骂声停歇下来。

　　入冬以来，天气一直不好，苹果冻得鼻尖都红了，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

　　林嘉森觉得自己好像跟苹果拥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同样比赛回来的程放到家放下东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陆景霖的门。

　　他敲门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但程放抱着这次比赛得的奖杯觉得实在等不到明天了。

　　陆景霖开门前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理直气壮打扰他的只有一个人，所以看见门口的程放时，陆景霖脸上没有一点儿意外。

　　“陆景霖，给你看看我的奖杯。”程放把奖杯举在胸前，孩子炫耀玩具似的“第一名的大奖杯。”

　　陆景霖点头，不太感兴趣地提醒他“你已经用微信给我发过照片了。”

　　程放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你老不给我回复，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陆景霖敷衍道：“那这下看到了，回去休息吧。”

　　又是这句话。程放每回过来敲门，总是话说不了三句就被勒令回家睡觉。看来陆景霖还是喝多了的时候比较和善，最起码懂礼貌，还知道让客人进去喝杯酒，赏赏月。

　　“陆景霖，你想听听我比赛的曲子吗？”程放直接忽略对方上一句话“这回我超常发挥。”

　　陆景霖不想听，他深度的剖析了自己之后，现在只想离程放远点儿。因为人心不对口的时候，总是容易暴露自己。

　　“下次吧，今天太晚了。”陆景霖垂下眼睑，显得冷漠又陌生。

　　程放懵了，陆景霖现在的表情和语气里没有一点点迁就，他仿佛看到了开学初叫自己来谈话的那个“陆老师”。

　　卯足劲跑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感觉明明应该是难受或者生气，但程放脑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画面，是他梦里的画面，陆景霖低低哀求……

　　程放抬眼看面前真实的陆景霖，房里的灯光被陆景霖挡住了不少，楼道里的灯光昏黄黯淡，梦里的人慢慢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程放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还没来得及平缓心跳，他脑子里又闪过一个画面，是上次去拜佛，陆景霖在大巴车上睡着的样子。

　　程放记得陆景霖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了。

　　陆景霖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放已经在脑子里跑马赛克了，他又说一遍：“回去休息吧。”

　　程放听到他的话后，想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姿态端正面不改色说：“那为了祝贺我，你跟我握个手总可以吧？”

　　握手？陆景霖看了看程放，终于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两个人就像元首会面似的，一脸严肃。

　　握完手，程放觉得还算满意，终于说了一句：“那行，我回去了。”

　　上楼的时候，程放拨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心想，下回比赛得了奖是不是就能要求一个拥抱了？

　　……

　　十二月到来的时候，席怒的合唱团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市级合唱比赛。

　　野狼战队真的就像一匹野狼横空出世，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多年的老合唱团打下擂台，一举成为了整个冬天合唱团体中最热门的话题。

　　野狼战队参赛过程中的六首合唱曲目都是席怒独立编创，合唱形式新颖，词曲贴合当下年轻人的心理特征，很快社交软件的同城达人中就有他们的合唱视频在传播了。

　　这件事引起了学校极大重视，连合唱团里的补助金都翻了一倍，席怒也成为了学校里的大红人。

　　到了这个时候，607宿舍的成员们才知道席怒居然有女朋友了，不是本校学生，但是是学流行唱法的。

　　程放见过那个女孩几次，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打扮和行事都很前卫，她星期天在商业街弹吉他唱歌就把自己的学杂费赚出来了。

　　席怒是在上个暑假的高原徒步行中认识她的，两个人很聊得来就加了微信。

　　林嘉森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就是她秀气的耳朵上那一排耳钉以及她爽朗大方的笑声。

　　607宿舍一致认为这姑娘不错。

　　所以很快这个叫coco的女孩就成为了野狼战队的一员。走到哪都能听见她极具感染力的活泼的笑声。

　　但是很奇怪，苹果和嘉禾都不太喜欢coco，问她们的时候，苹果总是笑笑不说话，嘉禾也笑，不过是冷笑。

　　林嘉森坐在宿舍跟大家分析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是：林嘉禾这小妞绝对是喜欢上席怒了！

　　他的分析让嘉禾又多冷笑了三天，但是席怒却默默的记住了这件事，有事没事总喜欢多看嘉禾几眼。

　　后来琴房换门，林嘉森从一楼转战到二楼，又从二楼转战到三楼，实在转不动的时候，他决定就在那堆破门里吹唢呐了。每到夕阳西下，走廊尽头的光慢慢沉下去，林嘉森就产生一种自己在二战废墟里求生的错觉，这种时候，嘉禾就拉着苹果过来跟他坐在一起，开始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结尾总是故事里的男主角被一顿胖揍后拖着大鼻涕跟家人求饶。

　　苹果笑得很开心。不过林嘉森并不怎么开心。

　　所以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过妹妹喜欢席怒这件事。

　　程放顾不上参与林嘉森兄妹的战争，他天天用百折不挠的精神去敲陆景霖的门。终于又一次“登堂入室”，完整弹奏了自己上次去外地比赛的曲目。

　　了结心愿以后，程放开始得寸进尺，动不动就主动跑去要求弹新曲子。陆景霖当然不可能次次让他如意，但敲十次门十次难免有两次机会。

　　剩下的时候，陆景霖总习惯性的扔出他那句用惯了的话——程放，别闹了。

　　临近新年，市里的各大高校都在准备元旦晚会，这给了林嘉森灵感，也给了他机会。短短一个月，他的跑腿联盟就从校内发展到了校外。

　　有一天，程放点开软件，发现更新后的跑腿联盟四个大字变成了高校联盟时，他不得不开始佩服林嘉森。

　　林嘉森后来自己透露，他跟各大学校后勤部搭上话的原因是他自愿为元旦晚饭的演职人员提供十天的排练午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整整提供十天，林嘉森哪来的钱喂这些白张嘴的人？

　　这个事林嘉森没说，问他的时候，他总敷衍道：

　　“嗨，富贵险中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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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了T大的《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险些哭瞎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