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怒放的森林》绿头菜

33、第 33 章

　　第二天苹果请假了，林嘉森也没有去上课。

　　程放一开始发现他俩都请假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还好席怒提前阻止了他不合理的想象。

　　席怒说林嘉森昨天回宿舍挺晚的，然后一大早又不见了，话也不说，去哪也没打招呼。

　　程放心想，不会是昨晚告白被拒绝了吧？他试着给林嘉森打电话，对方也不接。

　　看来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的几天林嘉森一直都没好好上过课，后来苹果都回来上课了林嘉森还不见人影。607宿舍的人轮着给他打电话，终于打通的时候，他说他有事情要处理，一周以后再回去。不管是什么事，最起码有回应了，大家这才放心。林嘉禾也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哥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因为他瞒着自己还生了好几天气。嘉禾问起苹果那天哥哥有没有跟她说要去干吗，苹果也只是笑笑摇头，什么都不说。

　　那周大家都忙，很快就顾不上操心他了。

　　他们在新生音乐会上的合唱不止拿到了学院的乐团补助，音乐会第二天就有新生专门跑过来申请加入合唱团，吸收的新成员多了，肖楠也不可能再一对一上课，所以声乐就改成了合唱团的集体课，每次上课和排练陆景霖都在，两位老师尽心尽力，让大家都很感动。

　　也因为新成员多了，事情也多起来，合唱团开始慢慢走上正轨。老成员们天天忙得团团转。

　　还不光是合唱团里忙，大二的系内选修课多了，相应的理论课程也难了，上学期天天嘲笑席怒写作业，现在自己手里的五线谱本都快不够用了。

　　最让大家头疼的是“老姜头”的曲式分析。

　　大二这学期刚接触老姜头，一开始觉得这个老头深不可测知识渊博，等上了几节课才品出味来，这哪是深不可测啊，整个一自恋狂，自大狂，科技白痴。

　　程放要不是学钢琴的，早尥蹶子干不下去了。

　　老姜头自己是作曲出身，上曲式课就好像博士拿到了幼儿园的题目，他觉得1+1是点到为止好理解的东西，下面没学过的人却已经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就好像现在，程放在曲式谱例上写分析报告，一边的陆小满已经抓狂了。

　　“他刚才说了个啥？什么145从属B段？”

　　程放拿笔在他谱例上指一指，说：“刚才那不是一句话。从B段跟着走，下课跟你说。”

　　小满叹气，抱怨道：“门德尔松就不能少整点儿事，写这破《无词歌》干吗？”

　　他话落地时，B段的分析也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老姜头的“高光时刻”。

　　他作曲这些年也小有成绩，本市的中小学校歌基本都出自他手，开学一个半月，程放已经听过了不下三十首校歌，不下五十首民歌。

　　今天他说的也是试奏一段，但是在座的都知道，接下来半个小时都是他的个人作品汇报会了。

　　“我今天带了谱例，咱们看着谱子边弹边分析。”

　　程放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

　　老姜作品多，谱例不可能一人一份印出来，一般都要用电脑连接班里的投影仪。

　　而这种时刻，陆景霖就要出现了。

　　老姜是电脑白痴，但是他还信不过学生。大家这学期固定上课的教室跟陆景霖的琴房刚好在同一层。

　　这一层只有陆景霖一个老师，所以每次用电脑的时候他都得过来充当免费助教。

　　程放十分积极的站起来说：“姜老师，我去叫陆老师。”

　　等把陆景霖叫进来时，程放已经错过了两首民歌。

　　学校的设备老旧，需要把投影仪主控台下面的线和电脑连接，程放蹲在主控台底下连线，陆景霖站在一边开电脑，开投影仪。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程放手里的线连接了几次，黑板拉开的屏幕上都不显示。

　　陆景霖也蹲下身，他拿过程放手里的线仔细端详后又尝试插了一遍，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挨的很近，几乎是膝盖碰膝盖了。

　　等陆景霖插好线，扭头要交代程放站起来看看屏幕上有没有显示时，才发现程放正像巢穴里的小动物似的耸肩缩背靠在自己身边。

　　陆景霖一开始没明白他为什么这副样子，程放看他看过来，赶紧用手指着他们俩马上要碰在一起的膝盖，小声解释：“我可没碰到你。”

　　这话说得突兀，程放却是故意的，告白以来，程放唯一跟陆景霖的肢体接触就是上回在山上那个匆忙地拥抱。当时陆景霖毫无反应，下山以后就不理他了。

　　程放面对喜欢的人，当然时不时会有想碰碰他，戳戳他的冲动，但是也得看陆景霖的反应和态度，如果对方讨厌，他当然不会像变.态.耍.流.氓似的往上凑。

　　所以程放说完这句话就盯着陆景霖的表情。

　　陆景霖有些好笑，程放明明可以站起来，非原地不动保持着这么难受的姿势，再说，碰到了又怎么样，他们俩谁也不是古代的黄花大闺女。

　　“看看屏幕显示了吗？”

　　程放还不往起站，伸长脖子扭过去看了一眼，说没显示。他心里松了口气，陆景霖根本不多想。

　　陆景霖把线拔开，让程放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线，才发现线上有断裂的地方，难怪不好连接。

　　“再往这边照。”陆景霖拽了拽线，让程放往他身边靠。

　　等好不容易把接触不良的地方摆好，勉强连上电脑时，身边的程放早就不止膝盖，连肩膀都跟他靠在一起了。陆景霖看来真的不在意。

　　陆景霖说：“好了，快起来上课吧。”

　　为了投影仪清晰，讲台旁边的窗帘早就拉上了，台上一片昏暗，台下也只有老姜钢琴旁的灯亮着。

　　程放的手电筒还没关，他听到陆景霖说话，第一个动作是把手电筒照到自己下巴上对着陆景霖做了个鬼脸。他们两个躲在主控台后面，谁也看不见。

　　陆景霖微微皱眉，无奈道：“程放，别闹。”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离得近，陆景霖说话的声音又低，这一句别闹跟之前几次有小小的差别，听起来少了点冷漠，多了点宽容。

　　程放咧嘴一笑，关了手电筒分享秘密似的凑近他问：“吓人吗？”

　　台下老师的钢琴演奏正到精彩处，盖住了陆景霖和程放说话的声音。

　　程放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面对陆景霖的时候明明想表现的成熟稳重一些，但结果都幼稚的要死。尤其现在发现对方不反感两个人的肢体接触，更是有些耍赖般的幼稚了。

　　陆景霖不捧场，他没说话，从主控台后面站起来，微微弯腰用鼠标操作放在主控台上的笔记本电脑。

　　程放泄气，也站起来要下台，结果他刚走下去，屏幕上的谱例就不见了。

　　陆景霖让他再过去，程放蹲回原地，用手机照着那根损坏了的线，伸手随便揪了揪。

　　“别动。”上方陆景霖说话了。

　　看来管用，电脑又连接上了。

　　可是，这个别动是现在别动还是一直别动呢？蹲着的程放不敢随便扔下手里的线，只好抬头问陆景霖：

　　“陆景霖，我不会要一直在这蹲着吧？”

　　程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陆景霖低头看他的时候，脸上隐约有几分笑意。
　　好吧，就算为了这个笑容，他也得蹲着。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程放就乖乖蹲在主控台下面，老姜唱他的得意之作时，程放还跟着唱了几句。

　　台下的学生和老师似乎忘了他，程放无聊，悄悄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陆景霖。陆景霖一手扶着主控台的面板，一手控制鼠标，显然在跟着老姜的琴声翻电脑上的谱子。

　　程放看了他好一会儿，陆景霖才感受到身边的目光，他以为程放不耐烦了，低头看。

　　程放却十分自然的给了他一个大笑脸。

　　陆景霖收回目光不理他，程放凑近陆景霖一些。

　　然后慢慢侧一侧身，整个肩膀和腿都靠在了陆景霖腿上。一点都没有刚才夸张避嫌的样子。
　　陆景霖又低头看他，这回有点严肃了，但程放反而不抬头了。

　　他猜都猜的出来陆景霖现在是什么表情，反正他就不抬头，就当不知道。程放这么想着的时候，陆景霖居然稍稍躲开了些。

　　程放的全部重量都放在陆景霖身上，他这么一躲，程放立马闪了个踉跄，屏幕上的谱子又没了，台下学生唏嘘一片。

　　你看，这不怪我吧？

　　程放蹲着往陆景霖身边又挪了一步，然后抓紧手里的线，用跟刚才同样的角度靠过去。

　　陆景霖看了看屏幕上重新出现的谱例，这回没躲。他低头看程放的时候，程放也看向他，这回脸上摆出一个更大的笑脸来。

　　还好我现在蹲着，不然又要被教育了。程放不管发麻的脚，只是牢牢靠住陆景霖，在心里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