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怒放的森林》绿头菜

21、第 21 章

　　程放腆着脸去找专业老师借钱，出来之前，苹果从网上查了老师的课程表，知道她正在三楼的大教室讲配器课，程放过去的时候，距离下课还剩十几分钟，他先把自己微信里筹到的钱给小满发了过去，然后就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老师下课。

　　虽然堵在班门口借钱有些不妥，但是大学老师不坐班，程放的专业老师还不喜欢看手机，程放怕她一下课就着急回家照顾孩子，他可不想追到家里借钱。

　　程放拿出手机靠在墙上打发时间，还剩一两分钟的时候，陆景霖提着他的调律工具走过来了。

　　“程放。”他淡淡叫了程放一声。

　　程放首先想起的是上次被牛小刀从班里拖出来靠墙批评的事，深怕陆景霖误会，张嘴就解释：“老师，我不是罚站。”

　　陆景霖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程放不是罚站，大学里怎么会有罚站。

　　“你在这儿干吗，下节课是在这个班上？”陆景霖以为程放提前等着上课。

　　程放不知道怎么跟陆景霖说，他在学校最亲近的两个老师就包括陆景霖，其实完全可以跟陆景霖张口借钱，陆景霖一定不会拒绝，但是程放盯着陆景霖看了好几眼，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了？”陆景霖微微颦眉，见他欲言又止，只好多问一句。

　　“没事儿，陆老师，我等专业老师呢，有个问题想请教她。”

　　陆景霖看看他，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程放嗯了一声，盯着陆景霖的背影，直到他快拐弯了，才重重叹了口气追上去，有些别扭的问他：“陆老师，我能跟你借点儿钱吗”

　　程放思考之下决定还是向陆景霖开口，大概是太了解专业老师那样的中年妇女了，钱虽然能借到，但她一定会像审.讯.犯.人似的把程放借钱的原因翻个底朝天，陆景霖就不一样了，他不会八卦。

　　果然，陆景霖听到程放要借钱只是看了他几眼，点点头说：“我手机在琴房，你一起过来吧。”

　　程放松了口气，跟着陆景霖回到了琴房。

　　听到他说要借一万时，陆景霖是有些惊讶的，他没问原因，只是出于关心嘱咐程放，把钱花在有用的地方，就从手机上把钱给程放转过去了。

　　程放点头，想想在医院“嗷嗷待哺”的陆小满，觉得自己这钱花的确实太有用了。

　　“谢谢陆老师，我尽快还你。”

　　之前程放把自己的钱借给小满时，根本没想过小满什么时候能还，现在却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因为小满的缘故，让自己在陆景霖面前失信。

　　陆景霖点头正要跟他说什么，牛小刀突然气急败坏，门也不敲就闯进来了，程放皱着眉头看他，差点儿说出一句，老师你这素质不行啊。

　　陆景霖却好像知道牛小刀为什么会来，牛小刀注意到了琴房里多余的人，他忍住即将出口的质问，只是把手上一沓没有装订的文稿摔在了陆景霖桌子上，文件散开，有好几张飘到了地上。

　　牛小刀没有把话摊开说，只是压着嗓子恨铁不成钢似的扔下一句：“小陆，你自甘堕落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让你姑姑半辈子的好名声受损。”

　　说完这句话，牛小刀多看了站在一边的程放一眼，转头就出去了。

　　陆景霖垂眸看地上躺着的几张文稿，在程放准备拣之前，他先单脚跪蹲伏下了身，把文稿一张一张慢慢拾在手里。陆景霖背光蹲着，他身后的窗外阳光明媚，琴房里却如同冰河沉寂。对比之下，窗内窗外像被完全割裂开的两个时空。

　　程放看不清楚垂着头拣文稿的陆景霖是什么表情，但是陆景霖拣的那样慢，就好像要留时间掩饰自己脸上多余的表情似的。程放盯着陆的指尖，莫名担心那指尖是凉的。

　　他不知道现在他应该做什么动作或者说什么话。

　　陆景霖先说话了，他手里拿着几页纸，依然保持跪蹲状态，不抬头淡淡说：“程放，把门关上。”

　　程放这才发现琴房门像怪物的嘴一样大张着，他转过身去关门，等再扭头看陆景霖时，陆景霖已经站起来了，他神色如常，面对撞进他私人“纠纷”中的程放，既不慌张也不难堪，他多嘱咐了程放几句，就让程放回去了。

　　借到钱的程放却不觉得高兴，他的心还被困在陆景霖琴那个琴房里，琴房越缩越小，小到只装得下他们两个人，然后继续缩小，连两个人都装不下了，陆景霖被惨白的墙围在中间。

　　程放走了，陆景霖才坐下收拾那一摊页码乱了的文稿，他依然背靠窗户一脸平静。等收拾完了站起身，他拿着那沓文稿，像拿着别人的东西一样，又还回了它之前应该在的地方，一眼都没多看。只是在回去时，他站在通向另一栋楼的封闭玻璃通道里，看着地上阳光的影子，想到躺在姑息病房一天天瘦弱下去的姑姑。

　　她问他：“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陆景霖想骗一骗她，可是他一抬眼瞧见她满怀期翼直直望着自己，只能摇摇头。

　　姑姑神色黯然，了然于心。

　　明明是多年前就知道了的消息，她好像那一刻才勉强相信。姑姑又问：“那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他想再摇摇头，但又不愿意辜负她的妥协，怕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她，再没人爱他，只好点头。终于还是骗了她。

　　……

　　程放把从陆景霖那里借的钱给陆小满转过去，犹豫再三还是在电话里嘱咐了一句：“小满，这是陆老师的钱，你尽快还。”

　　电话另一边的陆小满感激不已，说回来一定请他们吃饭，程放挂了电话，回去找林嘉森，他们还在刚才的琴房，对于嘉禾被骗这事似乎已经商量出了解决方法。

　　嘉禾脸上的愁绪少了几分，苹果十分体贴的揽着她的肩膀小声宽慰她。

　　“程放，晚上一起去拍大片儿！”林嘉森心态好，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活跃。

　　“什么大片啊？”程放刚进门，还不知道他们刚才干了什么。

　　席怒把手里挂着粉色吊坠的手机递给他，让他看屏幕上的对话。

　　这是嘉禾的手机，席怒和林嘉森模仿嘉禾的语气跟那位前男友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

　　程放看完了聊天记录，简直忍不住要为眼前的两位室友鼓掌。

　　对话里“嘉禾”言辞恳求，先是抱怨后是心疼，好像一副还没从爱情美梦里醒来的样子。程放一边看，林嘉森一边解释：

　　“晚上咱们去的时候带着嘉禾，让她先敲门，等里面开门了，我们就进去跟他要钱。”

　　“万一他没钱呢？”程放问。

　　席怒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女生，说：“拍.裸.照，让他自己想办法。”

　　程放又一次想为舍友鼓掌。

　　几个人吃了饭等着约定的时间，苹果虽然是嘉禾的好友，但几个男生考虑到情况特殊，本来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但苹果柔柔一笑，说：

　　“谈判桌上怎么能少的了女生。”然后表示自己坚决要参加。

　　不得不说，通过陆小满和嘉禾的事，607宿舍成员对苹果的好感都加倍翻升，这两件事她一件不参与都说的过去，偏偏这么仗义，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程放心想，这回的事儿得给苹果记一大功，以后苹果万一遇到什么事，他们也绝对不能推辞。

　　同样想法的林嘉森更直白一些，他说：“苹果，以后你就正式成为我们野狼战队的成员了，有事儿大家都撑你。”

　　“什么野狼战队？”席怒问。大家也一脸懵逼。

　　“咱们组织的队名啊。”林嘉森数了数在场的人“就咱们五个，野狼战队！”

　　“这什么名啊，太难听了。”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嘉禾这才真的恢复了些元气，她虽然小声嫌弃，但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苹果看她笑了，自己也微微一笑，居然头一个赞同林嘉森：“我觉得挺好的，很特别。”

　　苹果都同意了，剩下的两个男生还能说什么，程放想到接下来的几年里，自己就要背着“野狼战队”这么个名号闯荡江湖，也是十分难受。

　　大家胡扯玩笑了半天，看一看离约定的时间没有多久了，都收拾好东西一起打车去了“前男友”住的宾馆。

　　林嘉森之前吼嘉禾不止是因为她被骗了钱，同是男生，通过“前男友”专门跑来约妹妹出去的事上，他就知道，这王.八.蛋骗了钱不算，还想骗人。他生怕妹妹单纯，已经把对女孩子来说比较珍贵的东西交出去了。

　　还好，上回林嘉禾跟那男生不欢而散，还没来得及被骗。我高中朋友里居然还有这种败类，林嘉森觉得自己挺瞎。

　　等到了宾馆，大家速战速决，让两个女生等在外面，他们揪着那男生拍了一大堆不雅照，那男生还可怜兮兮哭自己没钱，拍了照也没用。他觉得林嘉森毕竟是自己高中同学，绝对不会把照片传播出去。

　　他确实算了解林嘉森，林嘉森出了名的好脾气，确实跟他扯了半天也没乱发照片，其他两个男生也觉得拍照已经够不地道了，大家都是光明磊落的年轻人，总觉得有点下不了手。

　　站在窗边苹果看不下去，放下环抱胳膊的手，过去拿过那男生的手机，点开微信，眼睛都不眨就把一张照片发给了备注母上大人的人，吓得那男生霎时间脸色大变，赶紧求饶。

　　苹果晃了晃手机，不理会男生的苦苦哀求，慢悠悠数到十才撤回刚才的照片。

　　她说：“这个时间家里人应该在看电视，不会发现有消息，但是你要是继续说没钱，我就直接打电话提醒你妈看微信。”

　　站在一边的三个男生已经傻眼。默默掉眼泪的林嘉禾吸吸鼻子都忘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