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怒放的森林》绿头菜

20、第 20 章

　　知道妹妹低血糖以后，林嘉森带着她天天吃吃喝喝，一个星期就把过年从爷爷奶奶那装可怜骗到的零花钱花的差不多了。花完了钱，林嘉森发现了妹妹的一个新技能——过河拆桥。

　　掌管着两个人生活费的林嘉禾居然开始想方设法躲着林嘉森了。林嘉森觉得自己就像讨债无门的可怜庄稼汉，被她逼得眼睛都快绿了。

　　追债追了好几天，有一天上晚课之前，他终于逮住了耗子一样鬼鬼祟祟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打电话的林嘉禾。他把手上的几本书扔到身边的席怒手里，快步蹿过去，伸出胳膊给妹妹从背后来了个锁喉，边动作还边得意地说：“狗子，吃我一搂。”

　　哪知道林嘉禾打电话太认真，居然被突然从后面搂过来的手吓得啊了一声，然后……她哭了。

　　一点都没挣扎就哭了。

　　林嘉森一开始还以为她在演戏，又搂了两秒才伸长脖子侧过头去检查妹妹脸上是不是有泪痕。

　　何止是泪痕啊，林嘉禾脸上的泪珠扑簌簌一串一串往下掉，林嘉森急忙放开手跳到一边，第一时间不是哄妹妹，反而扭过头对着刚刚跟过来的席怒说：“吓死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伸出手准备给妹妹抹泪“你干吗啊，我这不逗你玩儿呢吗，你怎么哭得这么逼真？”

　　林嘉禾打开他的手，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然后抽抽嗒嗒蹲下身，把脸埋在臂弯里，居然哭得更认真了。

　　林嘉森一脸懵逼，明明他是追债的，怎么现在好像不占理了呢？

　　“哎，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别哭了。”林嘉森满肚子的委屈没处说，还得跟着蹲下身安慰妹妹，一旁的席怒面无表情看热闹。

　　林嘉禾哭了半天，听到走廊另一边的上课铃才慢慢抬起头说：“我头晕。”

　　林嘉森心想：头晕怎么着，要不我割开手腕给你吸两口血啊？

　　席怒看看一脸无奈的林嘉森，他往前走两步，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嘉禾。

　　这件事之后，林嘉森觉得自己要钱的策略得改变改变了，他的策略还没想起来，大一大二的教学楼前就出了一件在无聊学生们看来算大的事。

　　那天中午大一的学生饭也没吃就被学生会几个人押犯人似的押到楼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组织学校提倡的趣味运动。

　　运动进行到一半，程放几个人正要偷溜，学校声乐系男老师“楠姐”开着他新买的保时捷越野就过来了。

　　这位男老师的外号之所以叫“楠姐”是因为他的长发、美甲和百变高筒靴。程放见过楠姐几次，他走路带风，出入琴房从来不跟人打招呼，说起话来比苹果还软，精致程度秒杀学院一大票女生。

　　现在他开着那辆黑色保时捷直直朝着人群就过来了，吓得同学们赶紧往台阶上跑。这栋教学楼大门前的灰白色台阶又高又密，林嘉森曾经不止一次的吐槽过自己来上课就像进法.院打官.司。

　　这种时刻林嘉森觉得台阶高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楠姐的车技再差也不可能把车开到台阶上。

　　他刚这么想着，楠姐的车就朝着台阶撞上去了，更可怕的是车前轮真的上了台阶。还好紧急之下这位老师终于分清了油门和刹车，把车停在了，不，悬在了台阶上。

　　等大家确定楠姐不会再突然发车的情况下，这才慢慢朝着他的保时捷聚拢过去。程放弯腰看了看，被车压住的三级台阶上铺的石砖已经都被压裂了。

　　大家也都在看台阶，还好只有三级台阶，不然楠姐这车今天可要在这当展览品了，林嘉森为没有出席的席怒感到遗憾，这样的趣味运动可不是天天能参加的。

　　“肖老师”学生会的同学走过去敲楠姐的窗户“你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这种情况吓也快吓死了。肖楠稳了稳发软的腿，慢慢从车上下来，他拿到车本已经好几个月了，所有考试都是一次性过关，自认为自己的车技已经可以上路了，结果跟他去买车的同事帮他把车开回校园，他刚上车连十分钟都没有就闯祸了。

　　陆小满仔细看了看卡在台阶上的车，跟林嘉森感慨：“好车就是不一样，这种开法都没怎么受损，我当地叔家的车也是保时捷，哪天开出来带你们去玩儿。”

　　林嘉森以为他在吹牛，懒得理会他，只是对着吓得脸都白了的肖楠说：“肖老师，你这车估计不好往下开，我们帮你抬下去吧。”

　　今天趣味活动，各系都有代表参加，现场站着十几个男生，大家也纷纷点头，主动要求帮他抬车。

　　别看只有三级台阶，往下抬也废了很大的功夫，四月天男生们居然都出了汗，等车平平稳稳停在楼后面的车位上时，肖楠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他对着所有抬车的男生提了一嘴，清明假期请他们去郊区自己家开的度假村玩儿。

　　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为老师只不过客套一下，谁知道肖楠言出必行，清明前一天就包了一辆旅游大巴车，要带他们去玩儿。

　　那天晚上宿舍还要查人，假条必须楼妈签字才能放人，一群幼稚鬼不好好写请假条，一人一句打油诗，接的勉强通顺交到了一楼宿管处，假条上这样写：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急匆匆
　　要问行人去哪方
　　肖楠家中卤肉汤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两两三三结伴往
　　四五六七也同行
　　说来说去就等您
　　准假条上手不慌
　　嘻嘻哈哈把路通

　　楼妈拿到这样的假条当然不能放人，后来还是肖楠亲自去宿管处帮他们请的假，等到痛痛快快玩儿了三天回来的时候，林嘉森发现妹妹居然上了公告栏，这本来没什么，他也天天上公告栏，问题是，林嘉禾被通报是因为夜不归宿。

　　夜不归宿本来也没有什么，更大的问题是林嘉禾夜不归宿是去见男友，那个607男生宿舍统一以为早就分手了的男友。

　　程放接到陆小满电话时，林嘉森兄妹正在吵架，那天正巧苹果和席怒都在，下定决心等哥哥回来就坦白自己那些荒唐事的林嘉禾面对外人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苹果和席怒也尴尬，不知道是该劝和还是该离开。

　　陆小满很少给程放打电话，程放按下通话键，连喂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声，对面的陆小满就急急求他：“程放，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程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开车撞到人了……”

　　那天陆小满跟林嘉森提到他叔叔家的保时捷并不是吹牛，这回他求了好久，叔叔才愿意让他开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向女朋友和舍友炫耀一番，他就撞到人了，还把人撞骨折了，医院做手术需要一万多块钱，陆小满不敢跟家里说，也跟被撞的人商量好了多给他点儿钱私了，所以大概得需要两万多。

　　程放手里只有几千块，他回到琴房，拦下还在吵架的林嘉森兄妹，把陆小满的事说了，问大家能拿出多少钱，少年人总是有一番侠义心肠，大家也没考虑陆小满现在的情况什么时候能还，苹果和席怒都给程放转了三千。

　　林嘉森也热心，顾不上再跟妹妹吵，扭头问她：“咱们生活费有多少，给小满垫垫医药费。”

　　林家爸妈不是按月打钱，整学期的生活费早就给嘉禾存到卡上了，上个学期后两个月林嘉森也没跟妹妹拿钱，所以算一算，怎么也有两万多块钱。

　　谁知道他这么一问，嘉禾的脸突然一阵病态的白，她不敢看哥哥的脸，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没有了，一分都没有了。”

　　大家都是一惊。

　　林嘉森追问：“嘉禾，你说什么呢，这才开学几天啊，怎么会没有？”他明明一分都没用。

　　林嘉禾这才一边哭，一边把憋在心里的秘密讲了出来。

　　她之前找的男朋友是林嘉森高中的朋友，大家以前总在一起玩儿，关系也都不错。嘉禾一上大学，那个男生就开始联系她，等两个人确定关系后，他才跟她讲，自己没上学，在广州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林嘉禾来来回回给他打了好几次钱，一开始没动哥哥那份，前段时间他说要去香港做进出口贸易，向她借钱周转一个月，保证一个月以后还她。

　　正好当时爸妈已经提前把这学期生活费给她存上了，林嘉禾就把自己卡上的三万块钱都给他了，然后，他失联了很久，这几天才又给她打电话，说他把钱都赔了。

　　“林嘉禾，你是不是傻！”林嘉森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大声朝着妹妹吼道。

　　林嘉禾被他一吼，吓得哆嗦了一下，眼泪成串掉下来，她抽抽噎噎不敢哭出声，好半天才可怜巴巴用哭腔道歉：“哥哥，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林嘉森看妹妹哭的这么可怜，心里的气消了一半，自己先为刚才的怒吼愧疚起来。他靠过去把妹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嘉宝别哭，哥哥在呢，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吼你……”

　　琴房站着的另外三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嘉禾，苹果看着面前的兄妹，脑海里浮过一个场景，好多年前家里不让她学钢琴了，她蹲在卧室的门后面哭，蒋哲进来在她面前蹲下，环抱住她说：果果别怕，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嘉禾情绪平复了一些，苹果早从记忆中抽身了，她问：“是不是应该报警？”

　　林嘉禾低声说：“他清明假期过来找我了，现在还在市里，后天回去。”

　　林嘉森想了想跟程放说：“放哥，先帮小满筹钱吧，他那边比较着急，这事一会儿再说。”

　　“要不，我去跟老师借点儿吧。”苹果建议，她成绩好，专业也好，一向很受老师喜欢。

　　程放从上次国外的大师了解到苹果是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借钱这事太为难她，他摇头“我去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