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在下》我独顽且鄙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如果没有那场酒后意外，慕昌怀想，经理跟他，怕是到最后，也仍然是严肃认真的上司，与尽忠职守的秘书的关系吧。

　　阴差阳错。

　　莫志冉没有逗留多长时间，年终事多，他离不开太久，问了那个问题之后，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慕昌怀的回答，转而问慕昌怀，怎么会和“那一位”闹得连领带夹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心乱如麻的慕昌怀只好顺着莫志冉的问题，把司徒优翻箱倒柜找到领带夹，然后趁势大闹的事情略略说了说，告诉莫志冉，他匆匆回到家后，不见司徒优，领带夹也不翼而飞，他害怕司徒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莫志冉打断了慕昌怀，口气温和地直截了当：“他以前做过类似的事？还有，他知道我是谁么？”

　　“……他，”慕昌怀喉咙涩得要命，咖啡杯却已经空了，他只好干咳了两声，“有时候会很冲动，但是一般不会针对别人……他猜到经理是公司的人，说查一查就知道了，我也不清楚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就是担心……”

　　莫志冉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慕昌怀：“他？还是我？”

　　慕昌怀霍然抬眼，定定地凝住莫志冉，毫不犹豫地回答：“你。”

　　“谢谢。”莫志冉这一声致谢语气很轻，轻得让慕昌怀心头愈发沉重。

　　末了，莫志冉离开之前，对慕昌怀说，既然司徒优是激烈的个性，还是去把他找回来，确认安全的好，不管两人之间怎么发展，这也算是在任时的一份义务与责任。

　　慕昌怀有些啼笑皆非地应着，也把朱钰华的交代给莫志冉复述了一遍，莫志冉只是随口回了句知道了，便不再多说，喊来服务生妹子结账，小姑娘告诉他们，老板嘱咐过不用他们买单。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馆，莫志冉转身之前，突然低头，几近耳语的姿势与音量，对慕昌怀说：“三天后，我约你。”

　　不等慕昌怀有所反应，莫志冉已经大步离去。

　　百般滋味缠绕心头的慕昌怀，在原地呆站到经理的背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他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忐忑，掏出手机，打算给莫志冉发了条简讯。

　　他觉得他还是应该拒绝莫志冉，不是因为不心动，而是他不能在这种还与司徒优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以“骑驴找马”的心态再接受莫志冉的示好——

　　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压在慕昌怀心头，想告诉经理，他那么好的人，不必专情于自己，没有那场阴差阳错，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集，总有一天，莫志冉会吸引一个真心觉得他的大鼻子又酷又可爱的人——就像现在的他，但他不值得经理的好。

　　他不值得。

　　然而斟酌来斟酌去，慕昌怀十分钟里只走了不到一百米，手机屏幕都被他的手指摩挲得一尘不染了，短讯的内容还是只有“经理，谢谢你”这五个字。

　　搜肠刮肚，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像是手机也受不了他的磨蹭，安排了某款寻路app突然作妖，又响又震地弹出消息窗口，慕昌怀一惊之下，手不由一抖，竟然不慎按到了发送键——

　　他头皮一麻，正打算撤回，莫志冉仿佛一直在等他的消息般，几乎马上就给他回了消息：小慕。

　　过了一会儿，当慕昌怀拿着手机，一只眼盯着屏幕，一只眼看路，走到路口，正好交通灯转绿，他踏上了人行横道，莫志冉的另一条消息到了——

　　我慎重考虑过了，你比我的自尊更重要，所以，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慕昌怀快步通过马路，随便靠在一根灯柱旁，他凝视着手机，等到脑子里嗡嗡声暂时平静了，他才回道：“三天后，我约你。”

　　“好。”

　　莫志冉没有多余的话过来，慕昌怀把手机放回袋中，这一回，他不再踌躇，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雨虽然早就停了，但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冷风瑟瑟，一进家门的慕昌怀因为室内室外的温差，不由地打了两声喷嚏。

　　屋里安静地出奇，司徒优还没有回来。

　　慕昌怀重新拿出手机，再次拨下司徒优的号码，仍然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走到窗边，张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

　　司徒优和慕昌怀一样，同是除了自己的落脚处，便无家可归的人，他已经辞了职，房子也退租了，能去哪里？

　　不大吉利的念头在慕昌怀心里一闪而过，他不想再在家里空等下去，把外套一披，重新出了家门。

　　他在路口等了快十分钟，期间不住地拔打司徒优的手机，再度下起了濛濛细雨，冬雨裹挟着彻骨的寒意，慕昌怀抽了抽鼻子，往前迈开了腿。

　　慕昌怀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司徒优，偌大城市，茫茫人海，单枪匹马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司徒优做事有时候是挺极端的，不管不顾，慕昌怀还记得有一次，司徒优因为某件令他难受的事情，半夜三更地跑出去，在一段废弃的铁轨上睡了一觉。

　　事后司徒优若无其事地告诉慕昌怀，他早知道那一段铁轨荒废无车，就是感受一下那种念头在心里发酵而已，并不是真打算寻死觅活。

　　当时的慕昌怀将信将疑，如今他再度回想起这事，心头的寒冷更甚于身体的感受。

　　漫无目的地走街串巷，差不多两小时，慕昌怀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这时候身上头上都已经湿透了，两条腿也麻木得仿佛是两根铁棍。

　　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火车站，抱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许司徒优是打算去邻近市，会在这里购票候车，能凑巧地遇上？

　　巧倒是巧，然而巧的不是戏剧性的相遇，而是刚进购票大厅，慕昌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司徒优的号码！

　　慕昌怀惊喜交加地接听，劈头就问：“你在哪？”

　　然而令他一时心惊的是，手机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司徒优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子，语气跟音量都透着不客气：“哪是什么哪，你还有脸问？”

　　慕昌怀一愣，蓦然想起了司徒优脚踩的另一条船来，他强压下沸腾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问：“你是哪位？阿优呢？”

　　“阿优？”对方痞痞地呸了一声，“我老婆当然在我这，怎么着？”

　　“让我跟他说话。”慕昌怀觉得喉咙痒得要命，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想招来那人的一阵嘲笑：“找他回去服侍你吗？省省吧，慕昌怀，你为什么不自个照照镜子，你配得上阿优吗？挣的钱叠三叠还拍不死苍蝇，也没有点上进心，混个小秘书就知足了？啧，人家看上你啥？看上你没爹娘管着，不用跟家里交代？”

　　慕昌怀听着这些恶意的话语，冷得要命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心中像是被冰雹砸得坑坑洼洼，他不相信关于他的这些东西都是司徒优告诉那人的，可是……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毫不留情地专对着慕昌怀的软肋戳刺，嘿嘿笑着，说：“不就一个脾气好嘛，我说你啊，就是知道没别的用处，才脾气好吧？阿优也是笨蛋，傻乎乎地想跟你重新来，来个P！听说你还去勾搭自己的丑八怪上司，太能耐了！为了什么？钱？哈哈，不如哥给你介绍个朋友，你跟了去，伺候妥了，保证一天比你一月赚得还多！”

　　慕昌怀再也听不下去了，挂断了电话，他饱受羞辱也算了，不想把经理也拉扯进来。

　　愤怒压倒了一切的情绪，慕昌怀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上回家的归途，回过神后，他人就已经躺在家里卧室的地板了。

　　湿淋淋的衣物还贴在身上，但他懒得去换——

　　“另一条船”最后关于经理的话，仿佛当头一棒，慕昌怀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这么短的时间，除了司徒优，又有谁能向“那条船”透露这些消息？

　　上司，丑……勾搭，还有前面的“没爹娘管着”，呵呵。

　　慕昌怀笑得嗓子发涩生疼，他真的不懂司徒优，就算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继续的可能与必要，为什么要将曾经恋人的过往尽数提供给一个外人，让其作为侮辱伤害的武器？

　　就因为不再相爱，因为要分手了，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记忆中的司徒优，哪里是这样的人？那个笑起来腼腆、事实却敢做敢当的甜美少年，究竟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慕昌怀浑浑噩噩地胡思乱想，像有千军万马飞驰而过，将他的大脑踩得泥泞一片，到最后，连憎恶愤怒的感觉都已经荡然无存，他只觉得累，疲惫困顿到无以复加。

　　不多时，慕昌怀沉沉地睡去，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并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他那还在殷勤工作的手机，接到了好几条消息，好几通电话。

　　有人试图联系他，一直坚持到手机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题目就叫未完待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