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在下》我独顽且鄙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午后一点十五分，慕昌怀再一次端坐在“转转杯”西餐厅内，头发、衣服湿了不少，忐忑不安，无论形象还是心情，都是一只十足十的落汤鸡。

　　老板朱钰华亲自端着杯热咖啡送了过来，打趣着说：“哎呀，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大帅哥，泡汤了！”

　　慕昌怀勉强向一身红底绣花旗袍打扮、尽显身材线条，却跟西餐厅氛围格格不入的的美女店长挤出笑容，答非所问：“朱小姐，经理约我在您这里见面。”

　　“我知道，”朱钰华嫣然一笑，“不要用‘您’，我不习惯与朋友客气。来，喝点热咖啡，暖和暖和。”

　　慕昌怀不是“人来熟”，他通常对“见面即是朋友”的人士不抱好感，但朱钰华的态度落落大方，微笑亲切而不失矜持，并没有引起他的反感与警惕，反倒是让他紧绷的神经线稍微舒展了些许。

　　抿了一口苦中带甜的咖啡，暖意升腾起来，慕昌怀感激地看了眼朱钰华，犹豫着开口：“钰华姐？”

　　朱钰华扬了扬好看的眉毛，笑了起来：“好吧，谁让小慕你又白又显年轻，被你这么叫，好像也无可奈何，我也老不下脸来在你面前扮嫩。”

　　慕昌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钰华目不转睛地觑着他，突然低声一笑：“小慕，难怪志冉为你丢了魂，你这腼腆的样子，真是让人瞧着就眼馋。”

　　嘴里的咖啡差点就喷了出去，慕昌怀连忙封紧了嘴巴，不敢说话，尴尬而狼狈地回视着朱钰华，好一会儿，他才说：“经理并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朱钰华眨了眨眼，“不是哪样？为你丢了魂？”

　　慕昌怀低下头，喝了一大口咖啡。

　　朱钰华点到为止，不再多话，笑着对慕昌怀说：“你跟志冉约的时间快到了吧？你们见面慢慢聊，顺带帮我跟他说声，我那事，他最好给我尽力。”

　　慕昌怀有些不知所措地“啊”了声，还不等他问清楚，朱钰华已经脚步轻盈地走到店门口，从伞架上取了伞，推门离开。

　　经理跟这位朱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能免俗地起了好奇之心，慕昌怀反应过来，自嘲地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

　　经理要和他说什么事呢？

　　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慕昌怀心怀焦虑地不住向门口处张望，服务生妹子上来给他又添了一杯咖啡，和一块黑森林蛋糕，微笑着表示是店长交代的，他口里说着“谢谢”，莫名联想起“鸿门宴”来。

　　第二杯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莫志冉终于出现在了咖啡馆内，慕昌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他耳膜生疼。

　　莫志冉显然也是第一眼便发现了慕昌怀，他的身形可见地一顿，冲慕昌怀点了点头，随后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经理……”慕昌怀低低地叫了一声，直愣愣地凝视莫志冉。

　　莫志冉果然就像徐学真说的，那曾经标志性扎眼的颜色搭配，已经让位于淡色调，不过简简单单的米色衬衫加褐色修边西裤，已经不着痕迹地把主人高大挺拔的优点展露无疑。

　　不止是身材，慕昌怀想，还有莫志冉整体气质的改变，更加地……诱人。

　　就算五官之中，那雄踞一方的鼻子依然有些破坏整体协调，就如徐学真所说，单从脸来评价，莫志冉算不上帅，然而他仍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魅力。

　　“小慕。等很久了吗，对不起。”莫志冉开口先道歉，慕昌怀红了脸，摇摇头。

　　服务生妹子等两人坐下，再次端了杯热咖啡来，说了声“请慢用”，就退到了一边。

　　慕昌怀这才发现，他一进店门就被领来的座位，是店里最角落、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于是他非常确定，朱钰华是晓得他与莫志冉的会面的。

　　难道莫志冉是因为朱钰华的事来找他？

　　然而，莫志冉一开口，慕昌怀便发觉自己猜错了，莫志冉用咖啡沾了沾唇，看着慕昌怀：“虽然事出有因，但谢谢你再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就算你跟我……”

　　他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我还是不希望你带着对我的误会离开。”

　　“误会？”慕昌怀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是的。”莫志冉直视着慕昌怀，开门见山，“我将你调离身边，不是因为对你怀有不满或者怨恨，纯粹是在那种情况下，你的在场，让我无法专心工作。”

　　慕昌怀顿时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就听莫志冉继续平静地接着说，“你提交辞职书的时候，我的心情确实不好。但是，小慕，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你辞职。”

　　话音落下，莫志冉似乎发现慕昌怀的脸色一僵，眼神茫然，嘴角不由微微扬起，解释说：“别误会，这不是出于……私人感情。”

　　“嗯……”慕昌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正确的，辞职报告已经递了，莫志冉也收下了，他怎么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挽留的话没有当场说出，而是当慕昌怀已经做好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袭来，他定定地看着莫志冉，又意外地在莫志冉的眼睛下方看到层淡淡的黑影，他心里不由一突，脱口就问：“经理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莫志冉愣了愣，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回答：“嗯。事情比较多，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他稍作一顿，微微笑了笑，“我暂时还没找到接替你的人。”

　　慕昌怀听得歉疚心更重了，他当然清楚，身为莫志冉的助理，谁有他更能接近工作状态的经理呢？

　　不苟言笑的，要求精细到匪夷所思、慕昌怀觉得连处女座都要甘拜下风的莫志冉，自打自己离开之后，又是如何独立支撑年终的难局呢？

　　莫志冉看着低头不语的慕昌怀，索性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了干净，抬腕瞥了眼手表，温和地说：“就是这事。出于我的私心，不希望被你误会，让你跑了这一趟，对不起——希望你的、你的情人不会因此而与你产生龃龉……如果有，那你就当是我的报复吧。”

　　慕昌怀不由吃了一惊，抬头发现莫志冉促狭的表情，更加目瞪口呆：

　　莫志冉会开玩笑？跟他开玩笑？

　　“小慕，谢谢你。”莫志冉放低了声音，微微一顿，“那么，再见。”

　　“经理等一下！”慕昌怀情急脱口，莫志冉已经半起的身子，迟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他凝着慕昌怀：“怎么了？”

　　慕昌怀叫住了莫志冉，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看着掩饰不住憔悴却依然神情平静淡然的莫志冉，心思此起彼伏，宛若潮汐，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仿佛半句都无，最终开口，还是只能叫了一声“经理……”

　　莫志冉眼帘微垂，沉默了一会儿，说：“小慕，我不是在挽留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好好考虑清楚。”

　　慕昌怀点头，然后他听见莫志冉声如蚊蚋地说了一句令他既觉难以置信、又难过得无以复加的话：“你不要认为我不会受伤，好吗？”

　　“经理，我——”慕昌怀在桌面下攥紧了拳头，他强行将后面的话压了下来，是的，莫志冉说得没错，他不能再冲动地做任何会后悔的事，任何伤害经理的事。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因为他的言行，从外到内，天翻地覆地改变了，他难道还要对方孤注一掷地把稀缺的真情全押在自己身上么？

　　“对不起”是慕昌怀唯一能出口的话了，可他没想到，当他道歉的时候，莫志冉已然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还来不及分辨莫志冉脸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下一秒，他竟然被莫志冉抱了个满怀！

　　天啊——慕昌怀的脑回路直接高热报废，他完全无法思索，莫志冉身上的体温与味道，勾起了那几回他们水乳交融的回忆，以及最后一次，司徒优出现前，当他们觉得崭新世界马上就在眼前时，莫志冉那温柔坚定，而又带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抱着莫志冉，贪婪地呼吸着来自莫志冉的气味，聆听着两人如擂鼓般的心跳，放肆地沉浸在这不可多得的时刻。

　　“小慕，”莫志冉低沉的声音在慕昌怀耳畔响起，“我没有跟谁有过恋爱经验，大概也……不能满足你什么。”

　　“经理？”慕昌怀倒吸了口气，让开上身，正要义正言辞地替莫志冉辩护，莫志冉已经轻轻一笑，继续说，“钰华说，既然喜欢你，就不该那么消极，可我想，如果你已经一心一意要和你那位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要去给你平添麻烦呢？毕竟，你甚至愿意辞职……”

　　“不是的经理！”慕昌怀压低声音急切地叫了起来，他没想到莫志冉也对他产生了误会，“你让我回创业部，我以为是你要赶我走，所以，我、我想不如就索性辞职好了，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莫志冉皱了皱眉头，反问：“真的？”

　　“我知道……”慕昌怀低下头，不敢直视莫志冉，“自己伤了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上方传来莫志冉的声音，慕昌怀抬起眼，经理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形，他听见经理说：“小慕，我可以不那么讲求道德吗？”

　　“什么？”

　　“……我……能追你吗？”莫志冉看着慕昌怀，呼吸有些不稳，“在不共事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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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依然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