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在下》我独顽且鄙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慕昌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冷得彻骨，浑身无力，意识黏稠，大脑里的世界仿佛还没有经过盘古的开天辟地，混沌不清。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浴室，费劲吧啦地把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走到淋浴头下，拧开水龙头，当头的一股冷水冲得他猛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一些。

　　胡乱地冲洗了一阵，慕昌怀赤身出了浴室，往被子里一钻，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卧室里黑漆漆一团，慕昌怀只觉得头疼如裂，人也仿佛身在火炉，喉咙涩得发苦，他知道自己是发高烧了，必须到客厅去找退烧药吃。

　　眼前阵阵发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巨大的摇晃不已的果冻上，慕昌怀只走得浑身大汗淋漓，找药和倒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热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也顾不上，勉强把药吞了，强撑着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昏天暗地，慕昌怀再一次醒来，是因为极度的干渴和饥饿，他遵循着本能的召唤，扑向厨房，翻到几片之前买来当早餐的方包，就着冷透的水，胡乱塞进嘴里，咽下肚之后，感觉舒服了一些，智商也随之回来了。

　　他环顾了一圈屋内，确定没有人在他昏睡期间进来过这屋子，有些心酸的同时，更感到了一份尘埃落定的解脱。

　　司徒优，这样也好。

　　慕昌怀叹了口气，几乎在同时，他蓦然醒起与莫志冉的三日之约，第一反应便要去找手机，拿在手里一看，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有些忐忑地接上电源，果不其然，手机一搜到信号，屏幕就开始不断地弹消息：

　　司徒优来了好几个电话，集中在慕昌怀回来的当晚；

　　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也在相同的时间段来电两次；

　　第二天中午时分，莫志冉的手机号码赫然列在未接来电中；

　　下午五点四十分，依然是经理的号码；

　　晚上九点半最后一个来电，也属于莫志冉的。

　　消息则有四五条，分布在一天之内的不同时间段，全部来自同一个人：莫志冉。

　　内容大同小异，问慕昌怀，还好吗，在哪里，可以的话，回个信。

　　慕昌怀盯着手机屏幕哑然，他不知道莫经理是怎么晓得他这边生了变故，以他对莫志冉的了解，既然说好了三天，莫志冉最可能的行为模式便是三天之内，绝不来打扰。

　　这次是因为什么？

　　而且经理他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那约定的事情，而只是在担心他？

　　慕昌怀没法多想，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居然是凌晨五点半，他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按下了“回复”键，没有太多的考虑，给莫志冉复了条消息：

　　“我没事，睡了一天，手机没电了。谢谢关心。”

　　这个时间点他也没期望能够即刻得到莫志冉的回信，由于退烧的关系，他上一觉因为药效退烧的关系，又出了身汗，便又进浴室去洗了个澡，出来穿好衣服，拿起手机打算再去躺会，冷不丁一瞥屏幕，发现莫志冉居然已经给了他回复！

　　慕昌怀的一口气哽在喉咙间，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缓缓地把这口气舒出来，随后点开信息：

　　“出什么事了吗？方不方便电话？”

　　早上六点多钟，莫经理起来是打算工作？健身？还是……单纯因为担心他？

　　慕昌怀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翻出莫志冉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接通的长音响了三、四声，当莫志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手机那端，慕昌怀的心跟着“咚”地一跳。

　　“小慕。”

　　那个低沉悦耳的男声轻轻地唤着，慕昌怀咽了口唾沫：“经理。”

　　沉默了一小会，莫志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昌怀想回答“没事”，敷衍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他不知不觉中，也安静了好久。

　　“没什么，”他最终还是这么说，“我淋了场雨，接着就生病了，睡了一天。”

　　莫志冉“哦”了一声，又问：“现在没事了吗？”

　　听慕昌怀回答“没事了”，莫志冉说：“那就好。我挂了。”

　　“等、等下……”慕昌怀慌不迭地叫出声，“经理！”

　　“怎么？”

　　“嗯……”莫志冉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慕昌怀再度忐忑起来，他壮着胆子问，“约会的约定，还有效么？”

　　随后他听见莫志冉似乎叹了口气，说：“你想取消，也没关系。”

　　“不是的经理！”慕昌怀的音量陡然升高地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喉咙因为这声叫嚷，又生生作痛起来。

　　“……小慕？”莫志冉的声音少见地出现了浮动，慕昌怀一鼓作气地说，“不是取消，经理，能不能提前？”

　　手机那边悄然无声，慕昌怀感到自己心脏跳得简直像企图冲破胸膛的囚笼，过了至少三十秒，他才听见莫志冉问了一声：“你生病是跟那位有关吗？”

　　“是。”慕昌怀没有隐瞒，“但这跟想见经理无关。”

　　莫志冉明显一顿，稍后，口气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意思？”

　　“我想见经理，与任何人无关。”慕昌怀感到手机已经烫得灼人，“而且，这回，不会再有别人来打扰了。”

　　那一端的莫志冉倒吸了口气。

　　慕昌怀为经理这般的反应感到阵阵心疼，他干咳了一声，再一次说道：“真的，不会再有别人了。”

　　沉默了好久，久到慕昌怀改用了耳机通话，并且开始担心电源够不够支撑到莫志冉的石化或者静默状态结束，莫志冉终于开口了：“好。今晚八点，我过去你那。”

　　咦？

　　时间是没问题，但慕昌怀没想到经理会把约会的地方选在自己家，有些发怔，他可没忘记上一回狗血淋头的事情，也还记得司徒优手里，依然有一份他的家门钥匙。

　　但是模模糊糊中，慕昌怀似乎又能理解莫经理将他们再次约会的地方选在自家的原因。

　　他的无言让莫志冉不由放低了声音，追问了一句：“不方便吗？”

　　尽管莫志冉看不见，慕昌怀还是摆了摆头，回答：“不，没问题。经理，你过来吃晚餐，好吗？”

　　“嗯。”莫志冉应了声，又陷入了沉默，正当慕昌怀以为他准备挂机的时候，莫志冉又突然添了一句，“到时候见。”

　　这才挂断了电话。

　　慕昌怀久久回味着刚刚那通电话，尤其是莫志冉的最后一句话，不知怎的，就像是一块掷入他心湖的石头，泛起阵阵涟漪，鼓动着他的血液加速奔涌，令他因为期待，而坐立不安，乃至头晕目眩，就像是发烧还没有退去一般。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不过七点出头，早得令人发指，但是回笼觉是没法再睡了，尽管四肢百骸还是疲惫无力，但精神上注入了一剂强效兴奋剂的慕昌怀，还是决定为莫志冉今晚的到访，做些必要的准备。

　　去市场买了些菜，回到家中，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慕昌怀开始收拾起屋子。

　　规则很简单，把跟司徒优有关的东西，全部打包起来，放进洗手间水池下的储物柜里，随后，慕昌怀开始基本的清洁，当他把屋子的地都拖干净后，也已经是中午了。

　　一身臭汗地去冲了个淋浴，慕昌怀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打算小憩一阵。

　　奈何高度亢奋活跃的思绪，却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慕昌怀不由掏出手机，留意起前一晚上拨入两次的陌生电话号码，两次来电的时间，分别是晚上八点和九点交十点之间，他在通讯记录中翻找了一阵，确定这号码是第一次出现，一时好奇心起，他回拨了过去。

　　“丁零零”的铃铛声传入耳中，几秒钟后，一个甜甜的女声响在了电话那头：“您好，这里是‘游玩猫’咖啡厅，请问您需要什么？”

　　“游玩猫”咖啡厅？

　　慕昌怀愣了好一阵子，才猛然想起，不就是朱钰华开的那家店的名字么？

　　原来这是咖啡店的电话——可是，朱钰华前天晚上找他干嘛呢？

　　这时候慕昌怀的脑子出奇地好使，他几乎马上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莫志冉会无端端地提前跟他联系，并且又是信息又是电话的，肯定是朱钰华找自己无果，这才拜托莫志冉帮忙吧。

　　这时候，“朱钰华有什么事”的问题暂时退居二线，慕昌怀心中浮起了一丝丝的奇异滋味。

　　莫经理和朱钰华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您好？”

　　“对不起，打错了。”慕昌怀匆匆撇下这一句，挂断了手机。

　　这下子，他更睡不着了，朱钰华那张透着精明干练的美丽脸庞总在眼前晃动，今晚，也许可以找个机会问一问莫志冉？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经理，慕昌怀心浮气躁，他想，等莫志冉一进门，他即刻迎上前去，给经理一个深吻，会不会太过冒失？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慕昌怀就决定将他付诸实践，不过短短时间，原来他是那么地想念那个人的唇……

　　以及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