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支玫瑰 ...
-
熬到下课,短短十分钟,岑素教学楼到医务室跑了一个来回。
回到教室,离上课只剩一分钟,岑素喘着粗气,疾步到座位上取了水杯,到饮水机处接满了水。
令知音脾气实在不好,同桌以来别说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大佬睡觉,贺彤自动噤声。
岑素端着满满一杯水,手里像模像样攥着药盒,贺彤跟阮文丽针尖对麦芒,连带着看岑素也不顺眼。岑素要干什么,心里明镜似的,就是不肯抬一抬屁股。
岑素隔着一张桌子,柔声呼唤令知音。
后者睡得实,听不见叫不醒。
岑素连叫了几声都没叫醒,有些急了。
马上上课了。
贺朝的小乌龟早上带来一个,一节课的功夫,一变二。
一个“儿子”好带,两个凭贺朝的一根筋就有点带不过来了,索性关在笼子里,任两小只自生自灭。
不摆弄龟,贺朝可闲下来了。既然闲下来了,令知音又是他发小兼最好的朋友,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她什么心思他全看在眼里,虽说早上一见面就喷他一脸口水,但如今她感冒难受的样子,他做男人的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跟病号计较。
于是,放下了虚搭在鼻翼下的食指,不轻不重戳好朋友的后背。
好朋友后背是全身最敏感的一处,一碰即醒。
令知音爬起,觑眼回看唤醒她的养龟达人,脑袋不清醒,说话也糊涂,“我不是你的龟。”
她是人啊,当然不是龟。
贺朝忍俊不禁,心想感冒的令知音前所未有、平生一见的可爱。眉眼弯弯指着岑素,“你的龟找你来了。”
“我哪有龟。”大可爱振振有词的嘟囔,一搭眼,瞅见了右手握水杯,左手攥药盒,两只手分工明确的岑素。
她眼睛虚了虚,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她哪里冒出来这么大一只龟。
刚睡醒的头发乱糟糟,却不影响美观,这大概是唯一一个顶着鸡窝头也让人觉得万分漂亮的女孩。
万分漂亮的她睁大万分漂亮的眼睛,记忆回溯到岑素没换位置之前,定格。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她皱眉,不悦。
岑素愣住,第一反应是令知音余怒未消,抬了双手解释,“我看你病了......”
慌张的吐了几个音,令知音视线一转,嫌恶的瞅着贺彤,语气不甚友好,“谁让你坐这儿的?”
贺彤与岑素想法不谋而合,一径认为令知音讨厌她,生病本来心情就糟,看到岑素糟上加糟。正抿着嘴幸灾乐祸,哪知一眨眼,祸跑到她身上来。
“令、令......”贺彤不敢叫她名字,揪着衣角,眼睛红红,“我是你同桌啊。”
“老子啥时候有你这门子同桌?”明明是女生,偏爱做人爸爸的某人蹙着眉,眼角流露着不耐,“哪来的给老子滚哪去。”
贺彤不想走,泪眼婆娑的卖可怜。
幸灾乐祸的剧本在贺彤手上消失的那刻,现于阮文丽股掌之间。
阮文丽最爱好幸贺彤的灾,乐贺彤的祸,唇舌溢满了欢快,“人生病了啊,脾气容易暴躁,令知音不认你这个同桌呢,你就赶紧找个地哪凉快哪待着去。别等人儿急了,揍你个满脸开花,那可就不好看咯。”
贺彤青脸,求救似的看向贺朝,想着她与岑素不差什么,贺朝肯帮岑素,说不准也会帮她。
阮文丽眼神威胁:你他妈要是敢帮她,你也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心中有龟、身旁有龟等于有了全世界的直男贺朝自然不会受阮文丽威胁,但是.....贺朝瞟了眼笼子里多出来的与新“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乌龟,决定为了这只多出来的乌龟,也一定坚定的视美女而不见。
最终贺彤愤愤不满的抱着下节课用书坐到了岑素桌位上。
她主要害怕令知音真揍她,她不能拿自己漂亮的脸蛋冒险。
岑素很不好意思,阮文丽可没那愧疚感。
那本来就是贺彤的位置,物归原主罢了。
要说岑素这小孩,忘性忒大,前一个小时掷地有声发誓“再理令知音跟她姓”,后一个小时颠颠跑过来,温声软语的哄病号吃药,那语气,贺朝啧啧,跟孩子妈哄自家孩子没啥两样。
浪费了好一阵口舌,病号孩子只摇头不张嘴,病号妈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贺朝提了个醒,“这家伙这辈子没吃过药。”
还有一句他没说。
这家伙这辈子也没生过病。
真不知道昨儿跑哪里野去了。
想到这个令知音就心塞。
她不过是手机交给别人保管,多接受了两个人的踢馆,退场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好吧,不是稍微。
可是她看见岑素的电话第一时间回过去了呀,可这姑娘不知道是存心还是有意,一遍不通,二遍关机了。
一下子音讯全无。
令知音能不着急吗?
当即滑板也不滑了,打车直奔岑素家小区。
知道是那栋楼,不知道是几零几啊。心里怀揣天大的担心,令知音在一楼楼梯,靠着栏杆,一宿没睡不说,淋了雨又在楼道里冻了一夜,天亮了,人也感冒了。
好在等来了没心没肺的人下了楼,令知音躲着不让岑素发现自己,遥遥跟着她,生怕她听见喷嚏声察觉到她。
要说这爱啊,真是折磨人。妖孽如令知音一般,也难逃掌控。
旁观人表示:没关系啊,我们看戏看的很欢快啊。这样的剧情请再多来一些吧!!
旁观人主要有两位:贺朝and阮文丽。
孙湃、高庆也想加入,奈何胆子太小,怕令知音病好了报复,只敢趴在桌面,指缝里看。
妖孽的令知音,生了病不妖孽了,扁着嘴巴湿润了眼睛,委屈巴巴的一手攥了岑素一根手指。
这回笔记记不了了。岑素无奈,对上令知音纯粹的眼睛,心尖萌的泛软。打算揉揉她的头,一抬臂,令知音扯了下去,贺朝噗嗤笑了。
岑素再次尝试哄她吃药,“我们先把药吃了好吗?”
令知音噘嘴。
贺朝忍不住了,“你是感冒了,不尼玛是精神错乱。”
令知音憨态可掬的望着岑素笑,岑素欣慰,“我们知音多乖一宝宝啊。”
怎么能说我们精神错乱呢。
乖宝宝点头如啄米。
岑素温山软水,“不吃药就不是乖宝宝了哦。”
令知音此刻智商直降至三岁半,堪堪有了辩真假的能力,眯眼认真的琢磨了下其他家的乖宝宝。
好像......确实如此。
她怕怕的问:“那我不是乖宝宝,你还会喜欢我吗?”
岑素一时未反应过来。
喜欢?好遥远的词,镀上令知音的外衣,遥远的像是远古时期,有她的地方全是奢望。
令知音仅当她不喜欢她,薄嘴唇一瘪,便要哭。
岑素忙捂了她的嘴,手掌触碰到她面部肌肤,惊觉温度高到烫人。
“她发烧了。”话里含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紧张。
难怪行为举止与平日大相径庭。
这得多少度,人都烧糊涂了。
下了课,岑素去办公室给令知音请假,终小星不大的眼睛笑成缝,笑逐颜开的准了假。
贺朝背着令知音去了医务室。
岑素全程跟着。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时间长达半个小时,九中专属的广播体操时间。
令知音感冒比不感冒还要任性,贺朝摁着,岑素哄着,针才穿破她细皮嫩肉的肌肤,探进青色脆弱的血管中。
她躺在病床上,岑素哄孩子入睡一样给她讲故事,温凉的液体滴了十三滴,她眼皮乏了,缓缓合上了眼。
岑素静坐几秒,听闻她舒缓熟睡的声音,宽了心神。
“走吧。”她笑意款款。
贺朝点点头,临走,不放心的回头,明知道令知音听不到,还是说:“等哥们儿下课了再来看你。”
真下课了,贺朝倒没了看令知音的心思,岑素只得自己去,好在兄弟因两只小乌龟抛弃的某病号睡成死猪。
有医生看着,岑素放心的回去上课。
贺朝还在摆弄小乌龟,岑素不觉惊奇,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你买了两只乌龟?”看样子丢乌龟的事对他影响很大。
“嗯。”贺朝用鼻音答着。
岑素刚要“奥”一声,贺朝不紧不慢的回,“不是。”
不是?
那另一只乌龟怎么来的?
看出岑素的疑惑,贺朝点点小乌龟深绿色的脑袋,“是它自己爬回来的。”
爬回来的?
“你是说这是你丢的那只?”岑素惊讶。
果然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一只龟跟主人走丢了还能自己找回来。这一刻,岑素不由得感叹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是吧。”贺朝看着阮文丽笑,“她先发现的。”
阮文丽剪了刘海,显得脸小了不少,婴儿肥看在眼里不尽是大肥肉,还有可爱。
此刻她可爱的脸庞白里透红,睫毛局促不安的颤啊颤啊颤。余光扫到贺朝促狭的目光,连对视都不敢,吭哧吭哧瘪出两个字,“啊......是。”
贺朝弯起唇,笑的润朗。
岑素直觉这俩人气氛不对,风潮暗涌,诡异多端。可风潮、暗涌、诡异在哪里,岑素一概不知。
她纳闷的转回头,思索着令知音睡着还是醒了。
再下课该中午了,令知音会不会感到饿,或者熟睡中饿醒。
岑素一遍遍抬头望黑板上悬挂的时钟,盼望着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