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71、第七十章

　　十一月中旬的临川正午还是有些几分炎热，在大太阳下白瑾璃拉了拉衣服的领子。

　　院内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韶焉和白玉琉自从拿了包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从屋子里面出来过，白瑾璃看一眼就知道这俩是闹了别捏，还好没有像她以前的那些小姐妹闹别扭要拉帮结派站队，不然有够她头疼的。

　　白玉琉今年好几百岁了，韶焉看起来也是沉稳的性格，白瑾璃估摸着两个不会闹得特别难看，也就没有多在意，她在早市上和稻儿娘约了一起吃午饭，变回老妪的模样在院子里摘菜。

　　她在临川住了很久，稻儿一家是十多年前搬来临川，稻儿爹是从小村庄过来的渔民，一家在刚来临川的时候吃了不少的亏，白瑾璃正巧碰见的时候帮了点忙，一来二去的感谢之后也就慢慢熟悉起来。

　　稻儿娘是个热心肠，担心白瑾璃一个人住寂寞，经常来陪她吃饭，她想着现在白瑾璃家多了两个年轻的亲戚，还特地在菜篮子里多装一些肉提过来。

　　结果院子里只有坐在摇椅上晃悠悠摘菜的白瑾璃。

　　稻儿娘疑惑道：“白老，您的两个亲戚小伙子呢？”

　　白瑾璃将菜梗丢在一边：“小伙子年轻气壮吵架了，都关在自己房内生闷气。”

　　稻儿娘把菜篮子里的肉拿出来，说：“一会做点好吃的，闻着味就出来，我汉子平时生气也是不搭理人，但是一到饭点又自己找过来，饿不得！”

　　“稻儿他爹呢？我还许久没看见了。”

　　“出海捞鱼了，这个季节的鱼肥，等捞回来了给您带点过来。”

　　白瑾璃摆手：“你瞧瞧你，总是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别提鱼了，这些肉我可吃不下了，年纪大了，牙口不好。”

　　“那俩小伙子总要吃的吧，怎么会浪费？”

　　“你昨天来的时候没看出来吗？有个修了道，禁肉，另外个觉得有趣也跟着学，脑子不好用似的！”白瑾璃还顺嘴骂了一句白玉琉。

　　“这样啊，那我留着晚上给稻儿吧。”

　　午饭有人帮忙，很快就做了出来，摆在院中的石桌上，味道是临川这边清淡偏甜的口感，稻儿娘还担心白玉琉从远方来的，不适应这个口味，还想弄个味道重些的菜，被白瑾璃拦住了。

　　白瑾璃连说别惯孩子的，跑去敲了敲白玉琉那边的门：“出来吃饭，可别把自己憋成个傻子了！”

　　又走到韶焉那边，换了个口气：“道长，这边的青菜味道很甜，可以出来尝尝看。”

　　稻儿娘在摆放碗筷，没有注意到白瑾璃的区别对待。

　　白瑾璃的敲门声一停，韶焉就打开了门。

　　早上穿着的是月白色的袍子，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换成了浅绿色，没有戴道冠，头发也是随手挽起来的，但是看表情还是平常那样子。

　　韶焉出来，和稻儿娘略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白玉琉那边的门也开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似乎还有午睡流出来的眼泪，顺手擦掉之后伸了个懒腰，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稻儿娘往白玉琉那边看了一眼，猛地脸红转回头去，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等下又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妇女的看男的有什么非礼勿视。

　　要是往常，就算韶焉身边没了位置，白玉琉也要硬挤过去，最好能贴在韶焉的身上，现在却是当作没看见韶焉，和韶焉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白瑾璃左看右看，最后只能被韶焉还有白玉琉夹在中间。

　　石桌四四方方，一面坐一个人，白玉琉和韶焉就面对面坐着，却像是眼前坐着的是一团空气，稻儿娘觉得只是小伙子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还热情招呼韶焉和白玉琉吃菜。

　　白瑾璃的厨艺实在是一般，但是稻儿娘的却很不错，这顿饭菜里面只要吃一口就能分辨出哪盘是谁做的，稻儿娘做的茄子和扁豆消失得最快。

　　稻儿娘喝了一口白瑾璃做的汤，沉默了几秒后说到：“白老，这汤还是要少放些盐，兴许是你年纪大胃口也淡了尝不出味道，你下次只管放一半就行。”

　　韶焉的筷子和白玉琉的撞在一起，他们的目标都是最后一块茄子。

　　两双手都僵在空中，白玉琉看着韶焉那细得能完全被他的手掌包裹住的手腕，巴不得他多吃点养胖些，他的筷子正要退开的时候，韶焉的速度更快，几乎只是一个眨眼就收了回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夹起旁边白瑾璃做的菜。

　　白玉琉也没有夹这块茄子，他忍痛夹了茄子配的一小节葱。

　　白瑾璃看得尴尬，那块被让来让去的茄子最后进了她的肚子。

　　吃得差不多了，稻儿娘一拍脑袋：“嗨，看我这脑子，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家这俩小伙子呢！”

　　白瑾璃说：“你问吧。”

　　稻儿娘想了想：“你们是来临川长住，还是过几日就走了？”

　　“明天便走了，我们要去皇都办点事。”

　　白玉琉没有说话，明天就走这件事韶焉可没有和他商量过。

　　“皇都啊，那可是个好地方，要不是我汉子只想当个渔夫，我们也想搬过去呢，”稻儿娘的话多，“哎，偏了偏了，你们去皇都之后还回来吗？”

　　韶焉说：“不知道，看情况吧。”

　　“你们还是回来陪着白老吧，临川虽然比不过皇都，但是也算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了！”

　　白玉琉这才开口：“婶婶如此挽留我们，可是有事？”

　　稻儿娘说：“还真是！”

　　“但说无妨。”

　　“我一个远方小侄女今天刚好二八年纪，家中想给她在临川寻门亲事，本来我还头疼给她找个什么样的，这不巧了，你们可有婚配否？若是没有，我那小侄女生得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白老与我也是认识了如此之久，我早把白老当作自己娘来看了，若是有着姻缘，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白瑾璃没想到稻儿娘才见了他俩一面，就跑来说媒了。

　　她眼珠子一转，见韶焉和白玉琉都没有表态的意思，忽然福至心灵，想要推白玉琉一手：“若是如此，也是再好不过，你们俩都没有婚配，也到了年纪，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韶焉将筷子搭在碗边：“修道者不近女色。”

　　“那玉琉呢？”

　　白玉琉托着下巴，和稻儿娘笑了笑，眼睛弯弯：“我得考虑考虑。”

　　不得不说兄妹两人也算是心有灵犀，这下就站成了一队。

　　“好好好，等我晚上将我小侄女的画像给你看看，”稻儿娘激动地站起来，“白公子一表人才，就算是没有瞧上也无所谓，以后有机会认识认识也行！”

　　白玉琉分了个‘不错’的眼神给白瑾璃，白瑾璃在桌边悄悄竖起一根大拇指。

　　其实看见了一切的韶焉：“……”

　　尽管知道白玉琉是在激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白玉琉说考虑考虑的时候，他有些想用禁言咒封住稻儿娘接下来的话。

　　金色文字差点就爬上了手掌。

　　一顿饭吃完，稻儿娘跟着收拾了碗筷，就赶快跑回家打算把画像翻出来早些拿过来。

　　白瑾璃端着碗筷回后厨的时候，韶焉和白玉琉就对坐着，等她洗完碗筷出来，韶焉和白玉琉还是保持着对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站在韶焉的身后，朝着白玉琉比划了好几个动作。

　　白玉琉看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勉强分辨出来意思是让他打破这个沉默的气氛，但是现在白瑾璃还是老妪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抽风了一样。

　　韶焉发觉白玉琉的眼里似乎多了点什么，直觉往后一转想看看身后有什么，结果就看见白瑾璃站得笔直的背影。

　　“……”韶焉无语地扭回头。

　　刚一回头，就撞进了一片明亮的蓝色之中，白玉琉的身体越过石桌凑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的鼻尖相互擦过，带着温热的体温。

　　“做甚？”

　　靠得太近，韶焉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

　　而后白玉琉的扇子一开，挡住了落在脸上的阳光，也挡住了白瑾璃悄咪咪地偷窥目光。

　　白玉琉低低一笑：“你的嘴角有米粒。”

　　韶焉下意识摸上去，结果除了自己的嘴唇，什么也没有摸到。

　　“韶焉，”白玉琉垂着睫毛，凝视着他的嘴唇，“我想了好一晚上，我这漫长的生命里好不容易出现个有些意思的人，我是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下一刻，白玉琉以为自己能够吻上那想了好一段时间的柔软的嘴唇。

　　手中的重量一轻，他吻在了带着淡淡墨水香味的扇面上。

　　那把扇子正握在韶焉的手中。

　　偷窥的白瑾璃扼腕，她一个旁观者都没有看清韶焉的动作，更别说白玉琉了。

　　白玉琉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从扇面上抬起来，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果然是好身手。”

　　“等你回绝了稻儿娘再说，”韶焉将扇子合起，“你好好考虑，我先回房间了。”

　　“再说？”白玉琉重复了最重要的两个字。

　　“再说。”

　　白玉琉的耳朵一激动都要冒了出来，他有些不太确认自己听见的话：“真的是再说？”

　　韶焉站起来，把扇子塞回白玉琉的手中，没有继续回答他的话，还真的就回了房关上门没了动静。

　　白玉琉就傻站在那，直到白瑾璃跳过来拍了他一下，才回神说到：“妹啊！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白玉琉一晚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哼着歌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妹妹那边还有点事，解决了韶焉和白玉琉差不多就可以搞在一起了
七十章了，才一个隔着扇子的亲亲
呜呜呜呜我好累，我是感情苦手
谢谢羽小蝶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