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63、第六十二章

　　尽管是上古流传的伏妖咒，用了许多的古老的符号和文字加强伏妖的效果，但是最为核心的依然是代表着‘伏妖’的符号。

　　只要能找到这个符号，就能够破开这个符咒。

　　白玉琉把丑鬼从韶焉的肩膀上摘下来，丑鬼在他的指尖折腾了几下发现飞不出来，耷拉着翅膀。

　　“你不是妖，是如何有的灵智？”白玉琉问道。

　　丑鬼的翅膀一下又立了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好吧，我说，”丑鬼看见拎着自己的手指指甲一下暴涨，差点把它的翅膀捅了个对穿，唯一一个能救它的韶焉又站在石门前闭着眼集中精力，若是自己惨叫一声，恐怕还要被韶焉给追杀，“我们的每一代都是在沉渊洞中孕育的，没有开灵智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巫女挑选出来我也开了灵智之后就会被送到外面。”

　　“所以你也不知道吗？”

　　“对，我之后都是依靠巫女的血生活，全天下能和我沟通的应该只有关栀了，要不是你们我还以为我死也会憋死——”

　　丑鬼可能真的憋了很久，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道长还真的厉害啊，稚麟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白玉琉甩了甩它：“你夸再多，他现在多半也是听不清。”

　　没有拍到马屁也无所谓，丑鬼只等一会韶焉打开这个石门之后，稚麟要是想宰了他，至少有人能帮它一下。

　　白玉琉和丑鬼插科打诨了一会，韶焉那边总算有了动静，他从乾坤袋里掏出宝剑向着白玉琉走过来，丑鬼被宝剑反出的银光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要来看它，死命从白玉琉的手中挣扎出来，没头苍蝇似地一头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韶焉还以为是白玉琉把丑鬼捏疼了：“你下手轻些。”

　　白玉琉把手抬起来，表示自己的无辜：“我可以没有动手。”

　　没管丑鬼抽的什么风，韶焉把宝剑交给白玉琉，摊开左手手掌：“割手掌，手指的血不够用。”

　　白玉琉正比划着怎么下剑韶焉不会很疼，听见韶焉的话的时候手一抖差点割到韶焉的手腕：“要多少？”

　　“石门上的咒语很大，我需要破解开的话也需要很多的血。”

　　“我的血不行吗？”白玉琉问。

　　“不行，你的血没有我的管用。”

　　尽管知道韶焉很是骄傲，但是这个时候白玉琉有些不忍心下手：“那朱砂呢？”

　　“效果不够。”

　　白玉琉见他坚定的样子，还是心一横在他的手掌上割了条血痕，鲜血涌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掌也跟着抽疼。

　　韶焉也皱起眉毛，飞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沾起血液在石门上涂抹着，红色的血液落在石门上的时候转变为金色，他运指如飞，画出的符咒纹路也是极为复杂，最后一笔落在石门的正中间。

　　石门上青铜色花纹和金色花纹都泛起了光芒来，韶焉后退一步，一下失了如此多的血还是有些难受，白玉琉站在他的身后托住他的腰让他稳住身形，呼吸吹拂在他的头顶发间：“下次还是试试我的血吧。”

　　青铜色的光芒异常明亮，但是金色的也不甘示弱。

　　白玉琉伸手挡在韶焉的眼前，自己闭上眼睛。

　　这两种光芒不分伯仲，就算是挡住眼依然感觉十分刺目，过了半晌，青铜色的光芒终究是撑不住了，被金色牢牢压制住，垂死挣扎了几番，还是渐渐失了光彩，变为黯淡。

　　丑鬼悠悠转醒，喊道：“门开了！”

　　白玉琉依然还是放在韶焉的腰后，胸膛贴着韶焉的后背，握起他割伤的左手：“一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止住血，道长还是小心一点。”

　　韶焉说：“嗯。”

　　丑鬼知道自己被忽视了，眼前的一人一狐身体严丝合缝的样子，怕不是用刀都砍不开，心里哀叹一声世风日下，又继续叫了起来：“道长，我们快些进去吧！”

　　韶焉脱离出白玉琉的怀中，白玉琉往丑鬼那边狠狠瞪了一眼，十分想把它那对蜻蜓翅膀给扯了泄愤。

　　石门开了一小条缝，韶焉走过去轻轻一推，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了。

　　丑鬼迫不及待就冲了进去。

　　白玉琉跟在韶焉的身后。

　　韶焉的左手垂在身侧，血还没有凝固，顺着他的指尖低落在地面上，摔成一朵朵的血花。

　　石门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事物，让他们都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连接石门外那只爪子的壁画上，一只腾空而起的黑龙正身处云中，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地面上朝拜它的人们。它的胡须就比之人画得还要大，身旁绘着电闪雷鸣，绘制者显然是花了不少的精力展现出这条龙的姿态。

　　只是这条龙在山洞中，成了白骨。

　　巨大的龙骨盘绕在石洞之中，占据了这个山洞的一大半，它的头朝着门外，尾部也是绕到了头旁，摆放成了圆形。

　　它的爪子上正睡着一个人。

　　稚麟。

　　丑鬼看见稚麟的瞬间就冲了过去，韶焉想拦都拦不住，丑鬼哭哭嚷嚷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稚麟！”

　　稚麟没有任何的动作，还是躺在爪子上。

　　丑鬼在他的身边绕来绕去，还用翅膀在他的鼻尖搔痒，见他一直没有反应，丑鬼慌了，又飞回了韶焉的身边：“道长，稚麟不会是死了吧！”

　　被丑鬼吵得心烦，韶焉走过去查看。

　　稚麟在幻境中所见本是短发，现在却是已经长到了脚边，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身体微微蜷起，手中握着的正是关栀的银色铃铛。

　　韶焉半蹲下/身体，撩开他的头发探了下呼吸。

　　呼吸很微弱。

　　幻境里关栀说稚麟果然不是人，那时候韶焉以为只是在羞辱稚麟，没想到百年过去，稚麟连头发都没有白一根，脸也还是百年前的样子。

　　“没死，应该只是睡了过去。”

　　“这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睡醒吗？！”

　　韶焉站直了身体：“你此前说过，幻境是稚麟留下的，他可说过什么破解之法？”

　　“没有，他就说让我看好百草村，什么都不用管。”

　　看来稚麟是真的要把百草村永远给封闭下去。

　　韶焉问白玉琉：“你在看什么？”

　　白玉琉站在龙头之前，抚摸在眼角那朵花上：“这里又开始疼了。”

　　“你此前说的，难道就是这条龙吗？”

　　“眼下这条龙只剩龙骨，我分辨不出来，”白玉琉说，“若这条龙是壁画上所画的黑龙，那便不是，与我缠斗的龙是金色的。若将龙分出阶层，黑龙算是最底层，最顶层是金龙。”

　　“那为何你的伤痕上的诅咒有所反应？”

　　“应该是同族感应到了吧。”白玉琉呲牙。

　　丑鬼听见韶焉和白玉琉的对话，惊得飞在空中：“这臭狐狸和龙打过一架？”

　　“所以你这虫子就是没见过世面，龙而已，又不是下凡的神仙，打了便打了。”

　　韶焉刚知道白玉琉的伤势是龙打出来的时候也是震惊得不行，这下一起被白玉琉说了进去，抠了下手腕上的琉璃片。

　　白玉琉能感觉龙骨上的龙气还没有消散，这条龙没有死多久，最多是百年的时间。龙气漫溢到他的脸颊上时，伤痕带来的痛感几乎钻心挖骨，他的妖力都要维持不住幻化出的花朵纹样。

　　伪装成普通人样子的黑色眼球已经褪成了蓝色，连连后退之后才保住了尾巴和耳朵没有冒出来。

　　这股龙气带着些许灵智，在威胁他。

　　白玉琉啧了一声：“那金龙都打不过我，你这区区黑龙还想威胁我，若不是我的修为大损，今天就把你的骨头架子给打成灰。”

　　丑鬼呸道：“有本事现在就给它打成灰？”

　　白玉琉装作没听见。

　　“稚麟的神志应该还困在幻境之中，所以迟迟没有醒来。”韶焉说。

　　“那怎么唤醒他？”

　　“有两法，一是我进入他现在的幻境把他给抓回来，但是才从一个幻境出来，我不想再进下一个，接连进入幻境会导致我对现实和幻觉分辨不清楚。”何况那个幻境中的关栀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影响，短时间是没有办法忘掉。

　　丑鬼忙着追问：“那另外一种呢？”

　　韶焉把稚麟扶起来，背靠在龙骨上：“我直接叫醒他，他可能会有些迷茫，就看你的解释了。”

　　轮不上丑鬼做选择，韶焉将就还在淌血的伤口，在稚麟的眉间画了一道咒语。

　　白玉琉也走到韶焉的身边，等着稚麟醒来。

　　眨眼间稚麟的睫毛就有些颤抖，似乎是要醒来的样子，丑鬼赶紧想着如何说它带着人来找稚麟，要不要卖卖惨再哭嚎几句，又想稚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那是不是应该到处乱飞表示自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稚麟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金色的眸子无神地望着空处，似乎神志还未归来。

　　丑鬼一下冲到稚麟的眼前，可能还怕自己不够殷勤，他落在稚麟的鼻尖，翅膀扇得就要卷起旋风一样，尾巴还在摇摇晃晃地。

　　稚麟半天没有反应，丑鬼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傻了吧？”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稚麟也该清醒了。

　　白玉琉见稚麟还是紧紧握着关栀的铃铛，把他们从幻境里面唤醒的似乎也是关栀的铃铛声音，便想从稚麟的手中取出铃铛摇一摇。

　　手指刚接触到铃铛上，铃铛就被一下抽走。

　　稚麟气若游丝，说话却像是一条毒蛇：“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