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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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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几个时辰,也走不多远。”韶焉看向青鸾消失的方向。
白玉琉打趣道:“只不过是三十多年不在皇都,这祁笙花样还越玩越多了,还养了青鸾?”
韶焉收回目光,扯了扯白玉琉的头发,白玉琉化了原形驮着韶焉回了客栈。
客栈静悄悄地,掌柜的和小二都还在沉眠之中,宁州没有人知道在谢家发生的事,也没有人看见那只冲天的青色鸟儿的身影。
想从窗户进去,韶焉的手搭在窗边,眼睛扫到里面却是燃着灯,在这黑暗的夜里算是唯一的光亮。
白玉琉的爪子有些痒,在外墙上挠了几下,被韶焉拍了拍,小声地问:“道长,要进去吗?”
韶焉点头,打开窗子从外面跳进去,落地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冷哼,他没急着看清到底是谁在房内,而是转过身把白玉琉拉了进来,白玉琉变回人形直接扑在韶焉的身上,一人一妖就当是没有发觉房内还有别人一样,压根没有在意。
那声冷哼声的主人又咳嗽了下,韶焉这才分了半目光过去,瞥见那张还算认识的脸,韶焉问:“你便是如此没有礼貌?”
安州知府家中那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桌边,手里还有一杯热茶,他看见韶焉和白玉琉黏在一起的样子,便觉得眼睛疼,嘴里更是不饶人:“与你们这种小辈,不应当是看见我就跪下吗?”
“你死了吗?”韶焉问。
“你!”
这中年人觉得白玉琉恶心,白玉琉就越是要恶心他,桌边只有两把椅子,于是白玉琉坐在床上,直接往床边一倒,风骚无限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两边的尖牙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中年人皱眉看着白玉琉露在外面的腿:“无知小妖,还敢与我如此说话?”
白玉琉反问道:“你猜是你的年纪大点,还是我的大点?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道长麻烦,也不怕道长直接把你给打成个残废?”
中年人刚要继续说话,韶焉伸出手点在空中,他一下哑了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韶焉看了眼桌上的茶:“卉川的茶。”
不能说话,但是中年人依然是一副嚣张的样子,灌了口茶,挑衅似地看着韶焉。
“祁笙府上也有这茶,你是祁笙的人?我本以为房内的会是那只青鸾,至少在我面前还有一战之力,但偏偏是你这个修为被废之人,”韶焉把茶壶举起来,一张黄符贴在茶壶之上,本来还是热气腾腾的茶结冰,冒着丝丝寒气,“还以为再见到你会是在皇都,但你偏偏自己上门,是嫌命不够长?”
说道祁笙,中年人本来嚣张的表情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
“我没有时间听你来这里挑衅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都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到底和你们有什么恩怨。”
油灯照着韶焉的小半张脸,本来还算得上柔和的脸庞看起来很是阴冷,目光没有落在中年人的身上,而是落在了远处,回忆着什么。
中年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不打算解除,你长着嘴只会挑衅,毫无任何意义。”
中年人的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瞪着韶焉,韶焉也是毫不客气地望回去。
躺在床上的白玉琉翻身,蓬松的大尾巴冒了出来,他从床头拿了把梳子小心翼翼地梳自己的尾巴毛,尾巴毛的光泽最近日子是越来越好看了,白天的时候韶焉那股修为只炼化了一小部分,但是身心通畅,看自己也是更好看了。
床上一只狐妖抱着自己的尾巴陶醉在里面,桌边一个中年人被气得跳脚,韶焉还是那雷打不动的样子。
中年人最后败下阵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丢在桌面上。
信上写着韶焉的名字,这落笔行字韶焉倒是一眼就看出是谁,拆开信封,里面的纸张上盖着一个红色的,雕刻着‘祁’字的章,只是短短几句话,就将谢樾之事和盘托出。最后写着几句似是在警告韶焉的话。
‘韶贤侄学艺不易,还望多加小心,此去皇都之路也是漫漫无期,若是得空,可去宁州西北方的百草村’
谢樾之事,虽不是祁笙授意,但他在皇都只手遮天,手下的人做了何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童伯以为自己是背着祁笙所做,可一切都是在祁笙的眼皮子之下,只是祁笙默许童伯做此事罢了。
那只青鸾是祁笙养的,偶尔会借给童伯办点事。
但是那只毛笔,祁笙却是没有提到。
韶焉解开了法术,中年人总算是可以说话,又要开口说韶焉的时候,被韶焉又指了一下,下意识合上嘴没有说出什么来。
让韶焉去百草村之外,祁笙还写了几句,关于白玉琉的。
‘贤侄之宠三尾狐白玉琉算是妖中之顶,需得好好对待,往后受益无穷’
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之中,韶焉把信丢在中年的手上:“何时轮到祁笙来要求我了?”
中年人冷笑:“这天下之人谁不想和祁笙在同一条船上?”
韶焉也是冷淡地勾起嘴角:“报信如此之快,我可不信是你从安州去了皇都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一直跟着我吗?”
“你这小子,软硬不吃,休怪哪日就莫名死在路上了。”
韶焉看了眼还在抱着自己尾巴的白玉琉,说:“送客。”
白玉琉立马甩开自己的尾巴,欢欢乐乐地走过来,扭动自己的手腕,一把抓住中年人的领子提着就往床边走。
中年人被这一遭弄得不知所谓,大喊着:“你可知我是谁!”
“方才那么久你都没有说自己是谁,想来不是什么能够让我好生对待的,”韶焉跟在后面,看见他被白玉琉拖得人仰马翻的样子,心情好了些。
用手抵在窗边,中年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等着,若是到了皇都,我得要你好看!”
“等着呢。”白玉琉将他的手往外一扭,直接把人给从窗外扔了出去,中年人倒是没有当场血溅三尺,青色的鸟儿展翅飞出接住了他,他摔在青鸾的后背上,咬着牙看着韶焉和白玉琉,青鸾鸣叫一声,载着中年人飞向了远处,尾巴处拖着一层灿烂的金色。
那只青鸾的翅膀看起来不太对劲,应该是受过伤,使不上劲,飞起来的动作有些吃力。
白玉琉拍拍手,问韶焉:“那信上说了什么呀道长。”
“让我去百草村。”
“百草村?”白玉琉关上窗,“百草村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吧,我路过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边虽然是叫百草村,但是百草枯萎,种不了庄稼,还有人传言百草村住着巫女,都无人敢前往。”
“巫女?”
“传说百草村以前的祭祀是用活人祭祀,村内每隔五年会选出一个女孩教授她‘巫术’,等到女孩长到一定的年纪就被村中的祭司送给神明。后来有一年出了差错,那个女孩的‘巫术’把参加祭祀的人都弄死了,至那之后整个村子的百草枯萎,那个巫女被说是不祥之兆,其余的人都搬走了,但是巫女依然生活在那里。”
“多久之前?”
白玉琉看着自己的尾巴尖那撮黑毛:“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十几年?我记不太清楚了。”
方才信里说白玉琉是妖中之顶,韶焉还真的没有在意过白玉琉到底活了多久,几十年已经能算是只修为不错的妖,白玉琉这种百年起的,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是个什么大妖,只是平时白玉琉表现得像是个活宝,脑子也不太清醒的那种。
“那边去看看吧。”
地图上没有记载百草村,白玉琉也是只能隐约想起来大致位置,手指指在临川的西南,宁州的西北交界处:“应该是在这里了。”
“地图上为何没有?”
“村子荒无人烟百年,恐怕绘制这个地图的时候也就带过去,毕竟没人想靠近那里,”白玉琉撑在桌面上,“若不是我在,恐怕道长是找不到那里。”
若真是这样,祁笙是如何知道韶焉就一定能找到那里,难道他知道白玉琉去过吗?
白玉琉将地图卷好:“若是祁笙认出我了,那应当是知道我的不少事情,在皇都的时候我一向高调,许多事情就没有隐瞒过,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以狐妖的身份高调?”
“当然不是,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道士给收了,借了一个人的身份罢了,那时候朝中上下都是祁笙的眼睛,多半是没有瞒住,只是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揭发我。”
韶焉接过地图放回乾坤袋里。
祁笙的那封信躺在桌上,中年人在白玉琉手里挣扎的时候居然还留在那,也算是不辱使命,韶焉把信直接给了白玉琉,让他自己看。
白玉琉飞快地看完这封信,看到祁笙说韶焉的话那里的时候,皱起眉:“他叫你贤侄。”
“是,我也觉得很奇怪。”
“他多半认识你的师父?”
“肯定,那中年人的修为被废多半也是因为我师父,”韶焉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信上,信纸一下燃烧起来,眨眼间就成了灰烬,“至于是不是我师父动的手,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可知道你的师父是谁?”
韶焉摇头:“不知道,他说我是他捡来的,只管叫他师父就行,直到他仙逝,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给我留了信,让我去皇都找点东西,甚至找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也是一头雾水地下山。”
雪悲山上终年大雪,韶焉不知道是师父的法术还是真的就是大雪纷飞,在极少的日子里才会露出点阳光来,那日阳光隔了大半个月才落在他的肩上,他还挺兴奋地去敲师父的门,想让师父出来陪他下棋。
门没锁,他推门进去,盘膝而坐的师父没了呼吸。
桌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韶焉下山需要的,他倒是给韶焉都准备好,信上写的内容韶焉看了好几遍,把师父留下的东西都收拾了,按照要求把他埋在雪悲山顶,韶焉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立个无字碑。
留下院中下了半的棋,韶焉就这么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魔王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