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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

  •   韶焉往前走了两步,在谢樾的面前站定,缓缓伸出手指指向谢樾的额间。

      随着韶焉的动作,谢樾也是缩起了脖子,谢家三人在旁看得大气不敢出,这个房内最是轻松还是白玉琉,之前韶焉进入幻境的时候他都没有细致看过,现在有了机会,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点细节都没有漏下。

      “神魂归位。”

      韶焉的语气冷淡平静,谢樾只觉得脑袋一疼,失去了意识。

      韶焉站在谢家院子旁,院子的墙边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朗朗读书声从墙后传来,带着孩童的稚嫩,期间还或有较为成熟的男声,韶焉辨别了会,确认是年轻时谢父的声音。

      孩童的声音应当就是以前的谢樾,韶焉又继续听了会,自己也莫名跟着小声念了起来——这些内容在雪悲山的时候师父已经教过他,是记载了前代贤臣之事的选集,内容晦涩难懂,对于谢樾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有些困难。

      谢樾的声音已经逐渐小了,说道贤臣治国良策之事忽然就停在那里,磕磕巴巴半天也只是多说了几个字,韶焉许久没有再看那本书,还是自己接了下去,但是显然墙那边的谢樾是忘得干干净净。

      谢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都背了三日,为何还是背不下来?”

      “爹,我再想想,定是能想起来。”

      “昨日我来检查,你也是困在此处,多一字怎么都背不下来?”

      “我……”

      “你昨晚上看了什么书?”

      “没,没有啊。”

      韶焉听见戒尺抽在桌上的声音,啪啦一声响得惊人,不用想也知道谢樾这时候一定是吓破了胆,就差要哭出来了。

      谢父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我平日教别的学生,也没似你这样的,白长了好脑子,却是天天看那些闲书,你在这里给我背完这篇,晚膳前我来检查,若是没有背下,我今日就去把你那些书给烧了!”

      “我一定背下来!不要烧那些!那些都是别人借我的!”谢樾喊道。

      “谁借的?”

      “邓炜牛岳他们……”

      听了这名字,谢父更是来气了,戒尺又一次抽在桌上:“我是否说过,少和邓炜他们一起玩!他们是公子,有的是钱挥霍!”

      “我是只能寒窗苦读的书生,这话爹说了好些年,我都背下来了。”

      “记得便好!晚上吃完饭把书都还给他们,知道了吗?”

      “哦。”

      谢父收了戒尺,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等脚步声远去之后,谢樾的背书声又一次响起:“然,国之大者,是——是什么来着?”

      被谢樾的读书声吸引来了一只鸟儿,正蹲在墙上歪着脑袋看着院子里读书的谢樾,韶焉贴了隐身符脚尖一点,就坐在了鸟儿的旁边,感觉到旁边多了呼吸声的鸟儿左右跳了跳,张开翅膀拍打两下,谢樾抬起头正巧了看见这只白色的鸟儿。

      手在脑袋后面挠了挠头发,谢樾继续埋头苦读。

      鸟儿从墙上飞到谢樾的桌面上,在桌面蹦跶两下,又跳到了谢樾翻开的书上。

      谢樾见鸟儿可爱,摸了一把它的羽毛,但是现在容不得他分心,又伸手推了推它的脚,小声说道:“莫要打扰我看书了,若是背不下来,我可要挨板子。”

      鸟儿是听不懂人话的,以为谢樾要和它玩耍,又顺着谢樾的手跳到他的手腕上,谢樾担心一会谢父杀个回马枪看见他在这里和鸟儿嬉戏,恐怕今晚是板子加面壁,走到韶焉坐在的墙边,将手高高举起,把鸟儿抛了出去。

      空中展开翅膀飞起来,鸟儿叫了一声,谢樾不乐意和它玩耍,它也不多停留,转身就飞得老远,只剩下半空中白色的一点。

      谢樾看着那一点,眼里有种莫名的羡慕,他尚且年幼,想不出多深刻的事物,只是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和它一般,飞出这小小院子该如何之好。

      随着那只鸟儿的离开,天色也是慢慢变暗,韶焉正默背着谢樾怎么也背不下的那篇,眨眼间谢樾已经长大,摇晃着手里的糖葫芦,逗弄自己的妹妹谢梨:“阿梨,你多喊我一声哥哥,我明日还给你买糖葫芦。”

      谢梨垂涎欲滴地看着糖葫芦,嘴里说话还有些不太清晰,伸出手胡乱喊着什么。

      谢母把谢梨抱起来,埋怨谢樾:“今日书看了吗?就在这里和阿梨玩了,小心了你爹回来又抽你板子,多大的人了,再挨板子就是丢人了!”

      谢樾也是抱怨道:“我这几日背了不少书了,怎么还是要背?”

      谢母从谢樾的手里接过糖葫芦,直接塞给了谢梨:“我昨日可是没瞧见你背书。”

      “怎得娘瞧见了才算是背书了?”

      “还顶嘴,你说说你让你爹多操心啊,你这模样若真是上了朝堂,还不得被旁人给比下去了?”

      谢樾从嘴里发出了不耐烦的咂舌省,本来没多生气的谢母来了火,继续叨念着:“你这动作可别在别人面前做了!”

      “是是是,”谢樾想再摸摸谢梨的脸,却是被谢母躲了过去,“娘,我这一整天就在院子里看书,谢梨都不乐意认我了。”

      “等她大些自然就认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生背书,过些年可是要去皇都赶考的,你不考个功名回来,你等着你爹把你皮给扒了吧!”

      谢樾被说得头疼,把桌子上摊开的书拿起来,扬起声音:“行行行,我回房自己看了,免得阿梨又来找我玩闹行了吧!”

      “回来!我不守着你,你肯定又是在看闲书!”

      谢樾就当是什么也没听见,回了房直接把门给关上,落了锁。

      被谢母抱着的谢梨手里拿着糖葫芦,本该心满意足的她却没有下嘴吃糖葫芦,她将手里的糖葫芦又塞给了谢母,勉强能够从嘴里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给,给哥哥,次。”

      “你哥背书呢,没时间吃。”谢母拍了拍谢梨的头。

      那房门关上再开之时,谢樾已经长成了韶焉在客栈遇见时候的样子。

      天刚蒙蒙亮,谢樾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出来。

      谢母牵着谢梨站在他的旁边,交待着一路小心的话语,谢梨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也是充满了不舍。

      谢父正站在远一些的地方,他说的声音不再年轻,看着谢樾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背在身后的手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想告诉谢樾,但是最后还是板起脸来,说出的话严厉苛刻:“若是考不上,便不要回来了。”

      谢樾难得没有和他争吵,而是点头,应了一声。

      “盘缠够吗?”

      “应该够的。”

      “一路上自己再卖点字画,应当也是足了。”

      家里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来,这笔钱给了谢樾去赶考,他们这段时间还要省吃俭用。

      走的时候谢樾背过身挥动了下手臂。

      谢家所有的人都担忧地看着他,唯独谢樾自己是满心雀跃的,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宁州,平时总是在家读书,家门都很少走出去几次,现在一下就是自己出远门去皇都,耳边没了爹娘无休止的劝学声,总算是轻松不少。

      韶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出城几乎就是要蹦起来的背影。

      谢樾是徒步慢走,走到景色优美之地还停留下来画画,只是他对于画的造诣实在不怎么样,好几副画出来韶焉看了觉得伤眼睛,路过别的城的时候也是难卖出去。

      最后还是卖出去一副山水图,算是谢樾这段时间来画的最好的一副,韶焉以为谢樾拿着那笔钱会找个舒服的客栈好好休息一晚,结果谢樾转身把钱分了一大半给城内乞讨的乞丐,看得韶焉一阵牙酸,他这一路跟着谢樾走得是艰苦难耐,要不是谢樾说盘缠用完遇见了‘祁笙’,韶焉怕找不准时间把这件事给漏掉,他早把时间拉到了谢樾进皇都之后。

      那点钱显然是不够谢樾走到皇都,在垣州的时候包里只有两个铜板了。

      谢樾坐在乞丐旁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把手里的铜板给了旁边的乞丐一个,那个乞丐还有些奇怪这个看起来如此落魄的人怎么还要施舍给自己铜板:“小兄弟是来垣州讨生活的吗?”

      “不是,我是打算去皇都赶考的。”

      乞丐更是奇怪了:“好歹是个书生,怎么就在我旁边坐下了?不怕被我传染了脏气?”

      谢樾扯起自己的袖子,那里缝着两个补丁:“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许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人,乞丐有了点攀谈的欲望:“你从哪里来的?”

      “宁州。”

      “宁州,那可是太远了,”乞丐说,“你自己来的?”

      “是啊,盘缠也只够我一个人去皇都。”

      “那你现在蹲在我旁边干嘛?赶快去皇都啊,哎,你好歹有个翻身的机会,我这辈子也就在这里讨饭生活了。”

      谢樾说:“没钱了,字画也没什么人欣赏,卖也卖不出去,恐怕去不了皇都了。”

      乞丐是理解不了这些读书人的气节,只觉得谢樾傻得不行:“卖不出去字画可以卖点力气,这一路上活那么多,你找些零工做了不就行了?”

      “这可不行,”谢樾回答,“读书人就算是穷,也不能穷成那般。”

      乞丐听了,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但还是继续说道:“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字画吗?”

      虽然对方是个乞丐,谢樾也不嫌弃,从包袱里把自己画的几幅图都拿了出来铺在地上,指着上面一一介绍自己画了什么。

      才介绍了两幅,乞丐就是晕头转向,什么花之君子,什么小桥流水他一概不懂,唯一能够看懂些的是一副画着飞鸟的话,他不敢用自己的手碰话,怕手上的泥黏在画上,用胳膊肘指了指那副:“那着可是飞鸟,又有个什么寓意?”

      画上的白色鸟儿展翅高飞,韶焉沉默了一瞬,扬起个笑来:“随手画的,没什么寓意,你若是喜欢我便给你吧。”

      乞丐撇嘴:“我何时说了喜欢?”

      “你眼睛都要黏上去了!”

      乞丐还真的挺喜欢这幅画,他是个粗人,还是第一次离字画如此近,把谢樾刚刚给他的一个铜币还给谢樾:“就当乞丐爷爷我买了!”

      谢樾噗地笑出来,接过铜币把铜币小心翼翼塞回自己的怀里,正要把剩下的画收回包里,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赞叹,他一抬头,看见一位美髯公正在旁看着那副飞鸟图。

      美髯公说:“这画上鸟儿灵动,是副好画。”

      乞丐听了,连忙把画收回兜里:“这画已经卖给我了。”

      美髯公笑道:“君子不夺人之好,你且放心,在下只是想问问这位公子,方才离得远了我只听见你说你是要去皇都赶考没了盘缠,在下正好要去皇都,若是不嫌弃,可以乘在下的马车,顺路便送公子去皇都。”

      远处坐在茶摊上的谢樾站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羽小蝶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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