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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   美髯公似乎是怕谢樾不信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谢樾看:“在下是皇都祁笙先生门下的学生,祁笙先生恰好带在下路过此处,这玉佩上面刻的‘笙’字,可不是寻常手法,你可瞧瞧。”

      一说到祁笙的名号,本来还有些警惕的谢樾一下放松了,这天下无人敢盗用祁笙的名字,就算是祁笙门下学生也是精挑细选,这美髯公看起来也是气度不凡,不像是偷鸡摸狗的行骗之人,谢樾眯着眼看向玉佩。

      玉佩成色不错,但是谢樾家里穷惯了,见过最好的不过是邓炜腰上玉佩,看眼前这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看出确实漂亮,什么雕刻手法更是看不出,瞎点头说道:“确实不是寻常手法。”

      美髯公的眼神何其毒辣,看出谢樾是真的不认识,也不再抬出自己的身份来,指着谢樾方才卖给乞丐的那副飞鸟图:“公子的画法在下倒是第一次见,那用墨之法也是新鲜,公子若是愿意,在去皇都的路上可否给讲解一二?”

      躲在后面听着美髯公夸奖的韶焉觉得这人算是夸到了点子上,谢樾就是个画得烂但是又喜欢画的人,如此遇了知音,如果说刚才的直接邀请让谢樾还有些犹豫,听了这段话怕不是欢欢乐乐就跟着走了。

      “这,实在是麻烦你了。”谢樾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自己一贫如洗,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方也不可能贪图什么,再推辞也显得自己太过矫情。

      “还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谢,谢樾,字木荫。”

      “在下姓童,和祁笙先生是表亲,在下与公子一见如故,若是不嫌弃,可以叫在下一声童伯。”

      “童伯。”

      美髯公应了一声,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说:“我们明日辰时从北城门出发,马车上会有方才玉佩的纹样,公子可别找错了。”

      “嗯,”谢樾站起来和美髯公作,“劳烦童伯了,多谢。”

      童伯笑道:“那明日见了。”

      也不多做停留,童伯给韶焉留下了一些碎银,让谢樾晚上找个地方住。

      乞丐听了半天文绉绉的对话,眼花缭乱的,现在又看见那些碎银,眼睛都直了,直拍大腿:“我就说吧,多读书还是比我们这种好,那句话怎么说?天无什么人来着?”

      “天无绝人之路。”

      “对对对,”乞丐继续说,“这些钱应该能住垣州最好的客栈了。”

      谢樾说:“若是你遇见此事会如何?”

      “你说有人给钱?谁会做这冤大头?”

      谢樾晃了晃手里的碎银,乞丐反应过来还真的是有冤大头,连忙开始编织他拿到钱之后的事:“那我先要去酒仙楼好好吃上一顿,再去洗个澡卖身好衣裳,我都有好几年没有换过衣裳了。”

      谢樾把碎银收回兜里,把那两枚铜板都给了乞丐:“这两枚是我自己的钱,你若愿意等等,就等我扬名天下之后,那副飞鸟图定能拿去卖个好价钱,你便能换身衣裳了。”

      说完之后谢樾和乞丐告辞,乞丐坐在原地,本来什么都没有的破碗里面多了谢樾的两枚铜板,他把破碗抱在怀里,喊了声:“那等你名扬天下了!”

      那笔钱谢樾没有去什么垣州最好的客栈,随便找了家还算是干净的就住下了,在房内坐着望着窗外的天发呆。

      韶焉在旁也发了会呆。

      快到傍晚的时候,谢樾从背包里拿出书来,摊开在桌面上。

      这一路谢樾看书的时间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韶焉以为他会好好看会书,谁知他看了几行,摇头晃脑背了几句,又没了声,从包里找了半天,拿出半张宣纸铺开,提笔准备开始画。

      “……”韶焉走近了些,想看看他画什么东西。

      那笔却是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最后谢樾把笔一扔,躺倒在床上。

      第二日谢樾起得很早,等在北城门口,现在还没有到早市的时候,马车也没有到,城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城边的士兵还紧盯着他。

      等了好一会,马车像是掐着时间到来,谢樾以为只是一辆马车,没想到却是驶来了三辆,为首的那辆车帘上写着大大的祁字,和昨日看见的玉佩是同样的纹路。

      童伯却是在最后一辆马车上面,他正坐在外面与车夫交谈,瞧见谢樾的时候冲谢樾礼貌笑笑:“没想到谢公子还比我们先到。”

      谢樾说:“睡得不是很好,便早些过来了。”

      “那便是巧了,我这车上燃的香就是安神助眠的,你定会喜欢,快些上来吧。”

      谢樾被马车夫拉了一把,童伯撩开帘子让他进入车厢,果真和童伯说的一样,车厢里满是温和的香味,一晚上都在焦虑中度过的谢樾感觉心慢慢平稳下来,感激地和童伯笑了笑。

      童伯摸着胡子:“我还和车夫说让他瞧着这路上可有一位书生在等,还不需这些,也是极好。”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谢樾说道:“我还以为只有童伯来呢,原来还有三辆马车。”

      “先前不是已经给谢公子说了吗,我是与祁笙先生同来的,那第二辆马车就是祁笙先生的,说起来,你若是有什么疑惑之事,也可问问祁笙先生,他向来惜才,应当是愿意给你讲解的。”

      童伯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倒也没有嫌弃谢樾是个穷酸书生,很是耐心地给他说了很多皇都的事。

      行至夜晚,还未入皇都,在驿站打算修整一晚,谢樾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年轻人搀扶着老人的背影,童伯连忙走上去,搀扶住老人的另外一边,谢樾这才反应过来,那个老人就是祁笙先生。

      天下二智之一,年少名动皇都,从此平步青云之人。

      驿站里的小二看见马车上的1祁字,也是知道来了大人物,飞快地吩咐着最金贵的吃食,祁笙就连坐的椅子也是从马车上搬下来的金丝红木椅,上面垫着丝绸软垫。

      祁笙撇到了谢樾,童伯赶紧低头听祁笙说话。

      祁笙虽然已近花甲之年,但是眼里精神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年轻人,谢樾只是被那眼睛一扫,就觉得心里一抖,似乎所有的想法都被祁笙抓出来看了个清楚,不敢与祁笙直视。

      童伯过来喊了谢樾一声:“谢公子,祁笙先生让你不要害怕,可以同桌,现在不在皇都也没有外人,可以随意些。”

      谢樾磨磨蹭蹭走到祁笙的左手边坐下。

      祁笙的声音不高,但是字字铿锵有力:“你姓谢?”

      “是。”

      “谢常之子?”

      谢樾一愣:“是,先生如何得知?”

      祁笙张嘴,似乎是有个淡淡的笑容:“你爹以前和老夫也算是旧识,你与你爹长得还是几分相似,童阕一说,老夫便想起了。”

      谢樾倒是知道谢父以前在朝为官,但是没想到和祁笙认识,干笑了两声:“也算是缘分。”

      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小二端上了饭菜,祁笙正襟危坐,等到他下了第一筷,桌边的众人才纷纷动筷。

      吃得差不多了,祁笙先行离场,众人才喘出一口气来,多了几分生气。

      谢樾多吃了两筷子,他之前一直在吃干粮,很久没有吃到温热的吃食,念念不舍放下筷子,才顺着楼梯走了两步,先前那扶着祁笙的年轻人便出现在谢樾的面前,行礼低头说道:“先生想见你。”

      祁笙的房间在用膳的时候已经被下人打扫得焕然一新,就算是只住一晚上,也是摆放好了许多东西,祁笙正站在正中间的桌边,手里拿着毛笔,略微皱眉看着桌上的画。

      谢樾不知道此时是应该走上去还是装作自己不存在,还是祁笙先放下毛笔,和他招手:“你过来些。”

      磨磨蹭蹭地到祁笙旁边,祁笙正在对着画了一半的画发愁,他说道:“你且替老夫把把眼,这画是否还差了些什么?”

      画上是一只衔着草枝的飞鸟,谢樾就差把自己看成个对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一下觉得自己画的东西都是废纸,同样都是鸟,祁笙画的就是活灵活现,那鸟就像是要从纸里飞出来,自己画的飞鸟就是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鸟。

      谢樾摇头,祁笙叹气:“你会画吗?”

      “会的。”谢樾回答。

      祁笙将手中的笔给他,重新拿了张纸铺在桌面上:“会画墨竹吗?”

      “会些,但我总是画不好。”

      祁笙说:“无事,你画就行,老夫在旁看着。”

      谢樾显然是抓不到墨竹的韵味,他刚一画完就是叹气,要不是这纸是祁笙的,他早就把墨竹给揉成一团扔了。

      祁笙绕着墨竹图走了一圈,张嘴想夸,但是也夸不出什么东西,绞尽脑汁还是说了句:“笔法是在,只是少了点韵味。”

      见谢樾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祁笙从他的手里接过笔,又一次铺了一张干净的宣纸,扬手几笔,墨竹就从纸地下拔地而起,寥寥几笔就将谢樾画不出的东西一一画出,祁笙一边画,一边说:“你的画笔被禁锢太多了,学了无数技巧,但画出的东西无神,是无法成就一副好画,你和你爹皆是如此。”

      祁笙的话就像是在试探着他的底线:“你爹曾在朝堂算得上是个有趣之人,只可惜多的是想法,一件都未做出来,若是没有猜错,来皇都也是你爹要求你的吧,他未做到之事,望你可以做到。”

      “也不——”

      “你不是这块料子,”祁笙说话干脆利落,“如你的画一样,老夫想你已经是知道了,你爹还真是强人所难。”

      谢樾攒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祁笙把手中的画笔又给了他:“这画笔还是跟随了我好几时日,你便拿去吧。”

      笔身是雕花木,笔毛是上好的狼毫,这是他这小半辈子第一次摸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你有才华,但不是用来科举考试入朝为官,老夫在朝几十年,这点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祁笙说道,“这墨竹图也便给你了,进了皇都还可以换取些钱财,好生想想你的路该如何走吧。”

      从祁笙房内出来,谢樾手里多了一只毛笔和一幅画,踩在地板上的脚步有些虚浮,回了房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躺在床上闭着眼。

      韶焉拿起那支毛笔,本来以为是谢樾死了之后才沾上的血迹却是还在那位置上。

      韶焉把毛笔放回桌上,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谢樾,事情似乎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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