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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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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谢樾这几句话,韶焉说:“大部分人死后化的鬼都会被鬼差代入轮回,很少有留存在人间的,就算是在人间的,能够附身在活人身上的,也是凤毛麟角,你说你家四口人除了你之外都被鬼附体了,我无法认同你的话是正确的。”
谢樾急了,怕韶焉转身就走,连连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为了让韶焉心软还想憋出几滴眼泪来,只是张嘴嚎了几声光打雷没下雨,发觉韶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他这才发现自己看起来十分的丢脸,连忙站起来。
“你一定要我和你去看看?”
“是的!我不想再过睡不好吃不下的日子了!”
“那便带我去看看吧。”
得了韶焉这句话,谢樾本来还在愁眉苦脸的五官一下舒展开,与韶焉鞠躬行礼:“多谢道长。”
白玉琉搂着韶焉的腰,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像是没有睡够,现在困得不行,将头埋进韶焉的肩窝里,他说:“这事要如何解决?”
“你不是总爱看热闹,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要睡过去?”
伸出手摸了摸白玉琉的发旋,手中的头发光滑柔顺,不免多摸了几下。白玉琉捉住韶焉的手,抬起头来将手挪在自己的脸蛋上,入手更是细腻:“不知道,兴许是昨晚太累了。”
走在前面的谢樾听见韶焉和白玉琉的小声交谈的话,差点被门槛绊倒,好歹自己也是去过皇都的人,若是真的绊倒了还显得自己没什么世面,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挺直后背走了出去。
“你便在这房内睡会,若是有事我回来找你。”
“舍不得道长~”白玉琉的最后一字拉得百转千回,没有人不会不心疼他现在的样子。
韶焉把他的手从腰上扒拉下来:“你这样子出去也是黏在我身上,不如好好休息一会。”
“那有事道长一定要回来!”
“嗯。”
总算是把白玉琉哄去躺在床上,白玉琉还非要韶焉给他拉一下被子,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自己手脚无力,韶焉安抚了好几下才得以脱身。
另外个小二正在站在门口,见韶焉出来了,搓着手点头笑到:“客官可有什么需要?”
“出去一会,晚上再回来,房内的人就不要打扰了。”
“好好好,这房郑义已经给客官订好了。”
从兜里摸出几块铜板放在小二手掌上:“有劳。”
小二见了铜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冲房内暧昧一笑,道谢之后就下了楼。
谢樾比他们快些,已经走到了门口,却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邓兄?”
被他喊住的青年穿着蓝色的丝绸长袍,眼角有滴泪痣,生得俊俏,手上拿着一把檀木扇子正在扇风,看见谢樾的时候似乎是呆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也是热情地喊了声谢兄,连忙就迎上去寒暄。
谢樾见韶焉正好下楼走过来,介绍韶焉说道:“邓兄,这是为牛府带来牛老夫人消息的韶道长,道长,这是我的好友邓家公子,邓炜。”
邓炜说:“多多指教。”
韶焉:“幸会。”
谢樾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见韶焉又回头看了眼楼上,才反应过来白玉琉并没有跟下来,而是呆在了楼上,耳边少了白玉琉聒噪的声音,眼前也没了那张嚣张的漂亮脸蛋,总算是能够清净一点。
邓炜穿着一看便知道是哪家贵公子,那衣袍上的金边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线绣出来的,更别提那把扇子,下面坠着的链子也是白玉的。
反观谢樾身上的衣服就像是从哪个乞丐手里领回来的,皱皱巴巴还有些补丁,这两人巨大的身份差异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当上朋友。
谢樾看见邓炜的坠子之后眼里划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收了起来。
邓炜说:“谢兄和道长是要出去吗?”
谢樾打了个哈哈过去:“我和道长一见如故,想带他去我家坐坐。”
“谢兄还是老样子,喜欢结交各种朋友。”
“这话说的,改日请你喝酒!”
邓炜笑着开了个玩笑:“你才回来,还是等我来请你吧,省点钱还可以娶个媳妇。”
说起娶媳妇这个话题,谢樾脸红了红:“喝酒能有几个钱?我请你!”
“行了行了,别老是和我说了,你看道长在旁边站了多久?”
韶焉从乾坤袋里面摸出来一把拂尘,装得更像是个道士,谢樾和邓炜又说了两句就带着韶焉离开了。
到了谢樾的家,方才小二说这谢樾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韶焉以为最多是安州的许治家里的情况,但是到了门口看见那凄凉的场面,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辣椒,还有个半大的姑娘坐在门口扒蒜,身上的衣服都是零碎的布料拼凑而成。
谢樾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袍子看来是这个家唯一能凑出来的整块的布料。
韶焉站在门槛旁,纠结了很久还是踏了一步进去。
地上的枯草扫过韶焉的鞋面,他有些想闭气,免得吸了太多铺满灰尘的空气。
谢樾抱歉地说:“抱歉啊道长,我娘最近的身体不好,这院子里的一直没有打扫,你要是嫌弃的话就站在门口等一会吧,我拿扫帚打扫一下。”
“阿梨,”谢樾走上去,和那姑娘说话,“爹娘在吗?扫帚放在哪里了?”
扒蒜的动作一停,谢梨的动作有些僵硬,把手里的蒜扔回篮子里,和谢樾点了点头,捧着篮子转身就往院子里跑,似乎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她一样,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站在旁边的韶焉和白玉琉。
谢樾耸肩:“如道长所见,她就是不怎么与我说话。”
谢梨过了几个呼吸间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个扫帚站在谢樾的面前,递给谢樾。
谢樾还想逗她说几句话,谢梨的嘴就像是蚌壳一般敲不开,欲言又止地看着韶焉,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拂尘的时候瞪大了眼,又马山转身跑掉。
应该是谢樾的妹妹进去喊了爹娘,一个憔悴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谢樾身上,仔细了打量他,确认他还是好好的,才将转身看向韶焉,摸着自己胡子的手抖了抖,说话声音也有些虚:“阿樾,你怎得带了个道长回来?”
来时的路上谢樾一直强调让韶焉装作不是他请来的,恰好前几日谢樾出城踏青过一次,正好可以说是在城外搭救过谢樾才认识的:“前几日与谢兄在城外结识,因近日要离开宁州,所以特地来次拜见一下二老。”
“这样啊,”谢父也不再多问,让韶焉进了院子:“快请进吧,你们赶巧了昨日买了鱼,这鱼从临川送来,若是道长不嫌弃,可以在此用膳。”
“打扰。”
“你们是谢樾的朋友,自然是要好好招待。”谢父继续说道。
谢樾忽然说道:“我方才遇见了邓兄,和他闲聊了几句,我回来这些时日还没有和他聚上一聚,改日我便请他去喝酒。”
谢父听了这句话,皱眉说道:“你怎么就遇上邓炜了?”
“碰巧在客栈遇见的。”
“谢樾,你才回来,便好好在家休息,莫要到处乱跑了。”
“只是见个朋友,往日爹你不是让我多去认识点人吗?”
“这邓炜——”
谢樾打断了谢父的话:“我先与道长说说话,到了点叫我们!”便甩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就落了锁。
谢父也是被一举动气得不行,他从小对于谢樾的要求就极高,望他可以出人头地,可是谢母总是偷着藏着宠他,给他宠成了个只会读书的傻子,竟然就在外人的面前给自己的爹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圣贤书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只是现在比起把谢樾从书房里抓出来教育一顿,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谢父转过身和韶焉抱歉地说道:“小儿实在是太不像话,虽然我不知道犬子是如何与道长所说的,但是他自赶考回来之后总是异想天开,若是打扰到了道长,还请见谅。”
韶焉转过头看了眼门:“无妨,只是举手之劳。”
听见门被甩上的动静,另外的一间房里走出一个披着外套的妇人,从那张已经老去的脸上似乎还能找到谢樾的五官样子,她咳嗽了声,说话声虚弱干瘪:“这阿樾,可是又去哪折腾回来了?”
看见院子里忽然多出来的两个外人,妇人将披着的外套聚拢了些,谢父快步走上去扶住她的胳膊,说:“内子昨日不听劝一定要出去买鱼,落了风寒,惊扰二位。”
谢母微微欠身,低着头不太敢看韶焉和白玉琉,道了声失礼又回了房。
这家徒四壁能找出茶叶来招待韶焉,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谢妹那身补丁装若不是洗得干净,韶焉还以为自己这是到了什么乞丐窝,谢父身上的衣袍也是洗得发白,仔细瞧才能发现没有脱色之前是件蓝色的袍子。
茶杯也是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上面还有几个豁口,韶焉拿着茶杯转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下嘴的地方,就算是想给谢父这个面子,也是说服不了自己。
除去把自己关在房内的谢樾,这地方唯一一能和韶焉说话的只有谢父。
谢妹本以为她会说几句抱怨自己哥哥的话,但是被谢父看了眼,提着裙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见韶焉没有碰茶,谢父也没有劝说,话在嘴里滚了一圈,生怕自己说错了,酌量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道长是如何认识小儿的?”
他一下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韶焉心想。
韶焉说:“谢兄在城外被一小妖纠缠,在下恰好路过,就顺手收了。”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不必,只是小妖。”
“还敢问道长,是何种妖?”
“害人之妖,”韶焉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拂过,这茶清淡到能清晰看见杯底的茶叶,“妖与人相当,只有害人之物才会受到报应。”
谢父闻言,颤抖的手端起来茶杯饮了一口。
又多寒暄了几句,在房内的谢樾似乎是消了气,总算是打开门喊韶焉:“道长!你且来我这里,我有些事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