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122、第一百二十一章

　　“抓到了？”淑妃问身边的人。

　　太监略一行礼：“按照淑妃所说，在宫外的一所住处找到了这人。”

　　被五花大绑的人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冷汗如瀑布般不断滴落在淑妃殿前的地毯上。

　　淑妃拧起眉毛：“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敢给皇上下毒？”

　　此人的嘴也被堵着布条，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拖下去些，别弄脏本宫的地毯。”

　　两个太监闻言立马将此人拖开，远离了淑妃的地毯。

　　他不敢抬头。

　　淑妃向来在后宫名望不错，随不如皇后娘娘仁慈，倒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对下人向来宽厚。

　　他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以为淑妃是查不到他的头上的。

　　就算是要查到他头上，也不会如此之快，更不会直接派人将他绑过来。

　　他的腿在被绑逃跑的时候被淑妃的人打断了，刚开始很疼，疼到他想直接咬舌自尽，后直接被堵了嘴，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太监在他面前半蹲着：“谁指使的你？！”

　　他因为夹着他的人动作一松摔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险些磕出血来，晕晕乎乎地摇头。

　　在他身后的太监踢了他的屁股一脚：“你若不说，落在旁人手里可就是大刑伺候了！”

　　“是淑妃心善，念在你家中老母重病在床，”太监继续说，“你若供出幕后之人，自会放你离开！”

　　两个太监一唱一和，他本就被摔得迷迷糊糊地脑子更不好用了。

　　嘴里的布条被扯出，他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来，声音嘶哑难听：“没有人指使。”

　　站在他面前的太监冷笑：“你一个小小的后厨之人，还有胆量行刺皇上？”

　　淑妃见他俩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有些烦躁。

　　这边动静这么大，兴许一会就有皇后或是娴妃的人过来，若是不赶在之前问出来，被反咬一口就糟糕了。

　　更别提五皇子母妃娴妃，将门虎女，向来横冲直撞不是省油的灯。

　　何况八皇子手下截获的信，说不准还正好是五皇子要对八皇子下手。

　　“你，”淑妃想了想他的名字，“弑君大罪，你必然是要掉脑袋，幕后人给你再多的钱财，哪里比得上你自己悉心照顾娘亲呢？”

　　此人还是不为所动。

　　淑妃气急，刚要开口说拖下去打到说为止，就见守在门口的婢女连滚带爬地过来：“淑妃娘娘，皇后娘娘的步辇过来了！！”

　　两个太监顿时着急起来：“娘娘，我们现将此人关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

　　淑妃看了眼趴跪在地上的人，沉思半瞬，道：“无事，让皇后看看吧。”

　　皇后姿态端庄，凤冠在头顶熠熠生辉，与太子一般丰厚的嘴唇再看见地上跪着的人时候微微张开，似有几丝惊讶：“这是——”

　　淑妃心里暗骂了声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此人在鸡肉中下毒欲谋害天钦帝一事说了。

　　皇后来了，淑妃自然不能坐在主位，起身让皇后坐在正中间。

　　皇后手中转着佛珠，眼神怜悯：“这下人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奸人，可是被迫？”

　　此人见皇后来了，反倒是愿意多说几句。

　　“鸡肉之中的毒，是小人所下。”

　　“为何？”

　　“不为何。”

　　皇后还是一派温和，循循善诱道：“弑君大罪，若是你一人背了，可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脑袋。”

　　淑妃补充：“你的娘亲恐怕也要遭罪。”

　　他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怎么也不肯说。

　　皇后招手叫来自己的太监：“小修子。”

　　太监喳了一声。

　　“去搜此人的住处。”

　　淑妃将此人逃出皇宫住在别处之事说了，让自己的太监带着皇后的太监过去。

　　皇后微微一笑：“妹妹倒是厉害，如此之快就抓到了这人。”

　　淑妃报以微笑：“毒害陛下之人，岂容他逍遥在外？”

　　方才来通报皇后来了的婢女又跑了进来：“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娴妃娘娘听说您抓到了下毒之人，也赶了过来。”

　　淑妃的目光在皇后身上不着痕迹地闪过。

　　皇后说：“快请进来。”

　　娴妃噔噔噔地冲进来，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往淑妃身边一坐，露出个不太友善的笑来：“姐姐妹妹来看戏，怎么偏了把我漏下？”

　　皇后掩唇轻笑：“这不是怕妹妹冲动，自己上手把人给打了吗？”

　　娴妃随着皇后所说，看见了跪倒在地上的人。

　　“是他？”

　　此人一直埋着头，待到娴妃到来，才稍直起身，下巴也有些往前伸起。

　　似乎是想看人。

　　皇后和淑妃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动作，倒是娴妃刚来，不知这人有何不对劲，端起婢女端上的茶抿了一口，说：“还未招供？”

　　这般动作，再配上那封信，淑妃心中有了底。

　　皇后摇头：“恐怕是给的条件优渥，甘愿掉脑袋，也不说。”

　　“那边打到说为止，”娴妃说，“刑部酷刑，他撑不到多久。”

　　女眷最不爱听这些残酷之事，也就是娴妃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皇后还是笑眯眯的：“妹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爽。”

　　淑妃心想这叫心狠手辣，哪来的直爽？

　　宫里的住处什么都没搜出来，就是点此人悄悄从药房偷的草药，应该是带给他重病的娘的。

　　宫外的住处一来一回还需要点时间，三位嫔妃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后宫新鲜事不多，转来转去也就是这么些人。

　　等把陈年旧事都要拿出来说了，宫外的人传来一个好消息。

　　从此人在宫外的住处搜出来黄金百两，足够一家活上个几十年的量，论谁也不会不动心。

　　更别提这些钱，足够给此人的母亲每月一只老参吊命。

　　金子被太监带了过来，往此人的面前一放，倒竖着眉毛恶狠狠地说：“你还说未被收买？”

　　此人的身体动了动。

　　娴妃冷笑：“怎么，还不肯供出身后之人？”

　　淑妃瞥了一眼娴妃。

　　皇后将这些微小的动作尽收眼底，没有说话。

　　娴妃说：“来人，打他一顿！”

　　娴妃身边跟着的太监举起手就要往此人的脸上甩。

　　在太监的手掌要碰到此人的瞬间，此人总算是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娴妃。

　　娴妃后背忽地一凉。

　　此人一字一顿：“娴妃娘娘，不是您让我下的毒吗？”

　　霎时间殿中一片静默。

　　“休得胡言！”娴妃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我本不想供出娘娘，”此人说，“因为娘娘给了我很多钱，让我给娘亲治病，我很感激娘娘。”

　　“你，你！”

　　此人声如死灰：“可娘娘一说要把我打入刑部，二要亲自对我动手，饶是泥人，我也有三分脾气。娘娘黄金百两买的是我的命，不是我的全部。”

　　娴妃被气笑了：“你血口喷人！一条贱命，还需黄金百两？”

　　又垂下头去，此人说：“这条命换皇上的命，不是很值得吗？”

　　皇后正色：“娴妃，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

　　淑妃也在旁帮腔：“淑妃姐姐，你可是被冤枉了？”

　　娴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弑君之罪，满门抄斩。

　　“你说是本宫，难道就是本宫了？”娴妃说，“欺君也是大罪！”

　　此人又不说话了。

　　娴妃刚要乘胜追击，结果又来了个婢女高喊着三公主驾到。

　　淑妃挑起眉。

　　她这殿前还难得热闹起来，就连三公主都来了。

　　三公主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了两个男人。

　　一般后宫极少会让外来男子进入，现在是有三公主的准许，但也必须跟在三公主身边。

　　三公主从步辇上走下，路过此人之时眼睛都未动一下。

　　她坐在淑妃的身边，韶焉和白玉琉就站在他身后。

　　三公主说：“可是抓到了那下毒之人？”

　　被这么一打岔，娴妃彻底冷静下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此人张口就是本宫指使他下毒。”

　　三公主垂着眼：“你说是娴妃指使，也先得拿出证据来，娴妃好歹也是五皇子的母妃，岂是你能妄自诽谤的？”

　　皇后欣赏地看了三公主一眼。

　　三公主的母妃死后，便是她将三公主一手带大，虽然比不上自家太子关照有爱，倒也是细心教导，如今瞧见三公主从容不迫的样子，自然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此人说：“松开我，我给你们看证据。”

　　因为韶焉和白玉琉一直没说话，在场几乎又都是女眷，一时半会不敢松绑，就怕他一时暴起做点什么。

　　三公主侧过头与身后的韶焉还有白玉琉说：“那便有劳两位小心些了。”

　　“嗯。”韶焉回答。

　　淑妃一开始以为这两人是三公主新招的仆人，再仔细一看他们的衣着华贵，其中一人还身着道袍。

　　“这两位是……？”淑妃问三公主。

　　三公主随口回答：“是本宫请进来的道长和公子。”

　　她不说请来干嘛，淑妃也不敢多问。

　　三公主的地位较为特别，她是长女，本该是一早嫁出去，却拖到了天钦帝生病后才指婚。

　　早就过了嫁娶的最好年华，三公主却也不着急，就在宫里住着。

　　若不是这件事闹大了，还见不着三公主。

　　太监小心翼翼给此人松了绑。

　　此人艰难地抬起身体，用手搬动自己被打断的腿，脱下了鞋。

　　这动作实在不雅，皇后淑妃娴妃还有些婢女都转过头。

　　三公主却端坐在原处，安静地看着他掀开鞋垫，拿出一张薄纸来。

　　太监接过纸，也不敢往娘娘们那边送。

　　“上面写了什么？”三公主问。

　　太监不识字，挠了挠头。

　　打死韶焉，他也不会去接那张从脚底板拿出的纸。白玉琉也是同样的，一脸的‘别喊我没结果’。

　　“你面朝我，举起来。”

　　三公主眼神还不错，离着远些也能看清上面的字。

　　其实上面字也不多，掰着手指都能数下。

　　“淑妃，鸡汤。”

　　这四个字无法证明是出自娴妃。

　　但偏偏写这四个字的纸，是五皇子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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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着写着我跑去给我亲友说
“我想写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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