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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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每天陪着何文文买菜吃饭、散步聊天，一直到过了初十，他也得走了。萧家的惯例，元宵节会举办新年酒会，慰问公司员工。这种酒会，何天照例必须参加，还得上台致辞，让萧家底下的员工知道他们是在为谁做事。
机票订的是元宵节前一天，时间有点紧，本可以提前几天，但何文文舍不得何天。何天把时间推迟再推迟，推到不能再推了，何文文也只好接受。
徐行止打电话说他忘带了一本书，收在柜子里，叫何天帮他带过去。何天翻箱倒柜的，不止找着了那本书，还把他以前的衣物玩具都找出来了。全都整整齐齐地收在一个木箱子里。他想起何文文在信里写的话：
“行止嘴巴上什么都不说，可他是最疼你这个弟弟的。搬家的时候，他一件件整理好你小时候的衣物玩具，一样都没丢，宝贝似的全搬到新家去了……”
何天翻了翻，从一堆旧玩具中翻出一盒泛黄的游戏卡片跟几封信。他记起从前他就像个小跟屁虫，拉着徐行止的袖子走路，狐假虎威似的昂首挺胸。他打开信看了看，信是他寄过来的，四年前的字迹，也不过四年而已。
走的那天何文文有些不舒服，一测血压，比平时高出一些，但仍坚持自己没事，要送何天到机场。何天不肯，母子俩僵持不下，一早就上门拜访的江医生从中调和，最后决定由江医生送何天到机场，何文文留在家里休息。
“从家里送我，跟到机场送我不是一样吗？”何天安慰何文文。
何文文眼里噙着泪水，点了点头，那泪水立刻滑落下来，何文文慌忙低头擦掉。
“快去吧，当心来不及。”
“恩。”何天抱了抱何文文，“妈妈，有空我会多回来的。”
何天跟江医生虽不熟，倒也不至于陌生。这几天里，江医生经常来他家，陪何文文散步、量量血压。徐行止经常打电话回家，每次都是询问何文文身体怎么样，若是碰上江医生在，总是要让他接一会电话，依然是询问何文文的身体状况。何天问何文文，徐行止怎么这么担心她的身体。何文文只是笑笑说，人老了，要多注意些嘛。何天也就没放在心上。
机场说近不近，计程车过去也要一点时间。江医生跟何天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显得有些沉闷。江医生显然出于某种心理，想打破与何天之间的尴尬，便开口寻找话题。
“飞到Y市那边，大概几点了？”
“五点多。”
“哦……”江医生努力让谈话继续下去，“行止会来接你吧？”
“不，五点多他还在上班。”萧家的人会来接他，但何天没说，他不想说。
“诶，行止真是不容易啊……”江医生感叹了一句，随即发现原本心不在焉的何天转过头来看着他，终于露出一点谈话的兴趣。江医生仿佛受到鼓励，自顾自说了说下去。
“第一次在医院看到他就吓了一跳，还是高中生，可稳重得很，比大人还冷静。又要读书又要照顾病人的……不容易啊……”
“照顾病人？”何天提出疑问。
“那时你妈妈真的是危险啊，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你们家又没有亲戚，只能靠行止了……还好当时B大有保送，不然……”江医生陷入回忆，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就是个大人，也不能做得比行止更好了。”
何天越听越糊涂，心里隐隐不安，忍不住发问：“我妈怎么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B大保送？”
江医生讶异地望着何天，脱口而出：“你不知道？那——啊！”江医生反应过来，这件事何文文跟徐行止都没有告诉何天，显然是不想何天担心，可他却无意中说了出来。何天见江医生不再出声，更觉得奇怪，缠住了追问。江医生架不住，把何文文脑溢血突发、徐行止照顾病人顾不上考试的事说了。
“你别想太多，那都四年前的事了，你妈身体现在好多了，也很稳定，不会有事的……”
何天默默地听江医生说完，喃喃对他说道：“妈跟哥不想我担心，你别告诉他们我知道这事了。”
江医生点点头，看何天的表情并没什么不同，这才放下心来。
整个旅途何天都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江医生的话。徐行止为何没考X大，这问题藏在他心里，一直不敢问出口。问的话，徐行止也许能给出许多理由，可他已经不想听了，听了就要装出一副体谅的样子，不能埋怨，也无法埋怨。可如今这问题的答案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姿态摆在他面前，完美地解释了徐行止的失信。
他没什么高兴的感觉，也不伤心，只觉得闷，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
到达机场的时候天色已有点昏暗，萧家的司机等在外面，一看见何天立刻上前接过行李，恭恭敬敬拉开车门。何天坐进车里，想自己一到Y市就立刻一副少爷派头，有钱有排场，可为什么坐在这宽敞小车里，却没有那日同徐行止挤一个床铺来得快乐？
酒会六点开始，司机一路飞奔，总算勉强赶上。何天匆匆换了西装，等候的秘书急得不行，跟在何天身后叮嘱今天谁谁来了、该跟谁谁问好，末了把早就写好的稿子塞到何天手里。何天急步走向宴会厅，登台念了一遍稿子，下台后跟着萧越豪向几位元老打招呼，一个一个地敬酒。就这么绕了一圈，很快酒劲上来，何天有些头晕脑胀，随手把酒杯交给侍者，绕开众人出了宴会厅。这家酒店他来过几次，知道旁边有一间小休息室。此时酒会气氛热烈、正值高潮，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
何天觉得累。他在飞机上昏昏沉沉，一直没有睡着，一下飞机就立刻赶来这里，又是寒暄又是喝酒，没来得及休息一会。他脱下西装外套，扯了扯领结，枕着手臂躺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徐行止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一瞬间他觉得何天有点落难贵公子的味道——黑色领结松松垮垮地吊在白衬衫领子上，因为酒精的关系，面色绯红，连带眼角也微微发红，衬得眉毛跟额前散乱的几缕发丝油墨一般的黑，像上了脂彩。
才几日未见，他觉得何天又不同了，但不同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
徐行止把端来的水杯放在沙发边的小桌上，沾湿纸巾，轻轻搭在何天额上。何天睁开眼睛，有点吃惊：“哥……”
“陈主管带我过来的。”徐行止说。普通员工是没有机会参加萧家的新年酒会，何况徐行止只是一个实习生，但陈元达十分看重他，出于私心把他带了过来，想让他多多认识一些高层。
“哦……”何天点点头，坐了起来。
徐行止把水端给他：“喝点水。”
何天正觉口渴，一把接过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喝完了，烧灼一般的喉咙才好受了些。他放下杯子，向后重重靠在沙发上，叹气似的抱怨：“好累啊……”
何天本来是想抱怨酒会的冗长跟无聊，可说完竟觉得鼻子一酸，连忙闭了眼睛深呼吸。他觉得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话，眼泪马上就会涌出来。
徐行止不知道何天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以为他的疲累只是因为旅途的困倦跟酒精，便叫他好好躺一下。何天刚阖上眼睛，就有人推开休息室的门，随即响起一阵说话声。
“这里好像没人……”
“抽支烟解解酒，喝多了，喝多了，哈哈。”
声音很熟，何天闭着眼睛，不想看见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可惜耳朵不能捂上，怪里怪气的话语飘了过来。
“原来小少爷躲在这里，睡得挺舒服的嘛。”萧越豪点了支烟，烟味很快在空气中扩散。何天皱眉，他头晕得厉害，不想呆在烟雾缭绕的地方，更不想忍受萧越豪的怪腔怪调，索性起身出了休息室，躲开萧越豪。
萧越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徐行止正想跟着出去，却被叫住了。
“行止，你也躲到这里来了啊！”跟着萧越豪进来的人原来是陈元达，他在宴会厅找了半天徐行止，被萧越豪拉到休息室抽烟。这时意外碰到徐行止，便高兴地向萧越豪介绍：“这就是那个实习生，徐行止。行止，这是总经理，萧先生。”
萧越豪眯着眼睛打量徐行止，点点头：“年轻人干得不错，陈主管对你赞赏有加啊，有前途！”
“过奖了。”徐行止微微颌首，态度自在大方。萧越豪忍不住多看了这英俊的年轻人两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