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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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蛋糕的时候，众人热烈地拍手，齐齐祝何天生日快乐。何天心里想，这里面有几个人是真的单纯来庆祝他生日，而不是像参观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参观”他这个突然出现的萧家继承人呢？大概没有吧。
切完蛋糕之后，何天跟在老太太身边，一个接着一个被介绍给别人。微笑，点头，问好，假装没看到对方眼里的玩味打量。好不容易晃了一圈，趁着老太太跟熟人聊天，何天转到餐桌旁吃了点东西。
音乐响起，男男女女们翩翩起舞。萧家客厅的水晶吊灯亮晃晃，照得人心慌。
“何天。”
何天转头，叫他的是个中年男子，手持酒杯，一双小眼睛笑眯眯。
何天扭头寻找老太太的身影。男人说：“别着急，我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叔叔的。”
何天不知说什么好，微微点了点头。男人递给他一杯酒，何天急忙摆手：“我、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那怎么行，你也算是半个大人了。”男人执意递给他酒，何天只好接了。
男人抬眼环顾，赞叹：“很大的房子，不是吗？”何天有些慌张，点了点头。男人突然凑近了低声问：“你去萧家底下的产业看过了吗？”
他这问题问得突兀而奇怪，何天后退了一步。男人接着说：“还没看过？你该去看看的，那么大的公司，以后都是你的了。”他举了举酒杯，“我敬未来的年轻富翁一杯。”见何天没反应，自己拿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何天手里的杯子：“干。”说罢一饮而尽。
何天有点窘迫，只好喝了一大口，以免失礼。他是第一次喝酒，被呛得连连咳嗽，男人在一旁哈哈大笑。何天看他表情分明是幸灾乐祸，心里不禁寒了几分。
“越豪，别戏弄小孩子了。”萧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何天身后，意味深长地盯着萧越豪，缓缓说道。
“婶婶，好久不见了，身体可好？”萧越豪走上前，亲热地问。萧老太太绕过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老人家的身体不就那样吗。”
“婶婶还年轻呢。”
“我还年轻的话，你不就是小毛孩了？”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萧越豪也不恼，笑眯眯地说些好听话。
何天无聊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厅里的客人，或谈天，或跳舞。明明是他的生日宴会，何天想，可是他却是所有人当中最无所事事最无关紧要的那个。
突然间，何天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绷紧身体，皱起眉头。客厅里舞曲喧哗，笑声沸腾，可何天听到了，一下一下，当当当，是九点的钟声。
何天手插在裤子口袋，紧紧握着那汗津津的四百块，心跳渐渐加快。
九点了……
最末一班的公车是十点钟。
可宴会还在进行，人们还在喝酒跳舞，没人知道也并不关心宴会的主角心里在想什么。何天转身急切地望着老太太，老太太正专心听着萧越豪的话，根本没注意到焦急的何天。
没关系的，何天想，我可以上课的时候从学校翻墙走。可是他突然记起今天是星期五，要过两天才能到学校去，如果这两天蛋糕店的人来要钱怎么办？不不不，他必须今晚走，趁老太太忙于周旋客人的时候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天额头亮晶晶的，竟急出一身汗来。
他又转头望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终于注意到他。
“你怎么了？”
何天急忙回答：“好像是刚刚喝了点酒，头有点晕……”
老太太瞥了萧越豪一眼，萧越豪连忙摆手解释：“这可不是我的错，年轻人总要学喝点酒嘛。”
“什么年轻人，他也才十四岁。”老太太转头，“你回去休息吧，也没什么事了。”
何天几乎要叫出声来，急忙点点头转身，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太着急露出马脚，故意脚步虚浮，身体略微摇晃，等出了客厅才松口气。他正想悄悄从偏门出去，身后突然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小少爷，你要去哪？”何天一惊，慌忙转身回答：
“我、我头有点晕，出去吹吹风……”
老管家走过来，推着何天上楼梯，笑眯眯地说：“可不要出去，外面正下雪呢，小心冻了，还是上楼去好好休息吧。”何天不敢推拒，只好先顺着老管家上楼，心里暗自祈祷老管家快走开，却没想到老管家一步一步跟着，还开口问问题。
“小少爷今天都收到什么礼物？”
“我不大清楚……”何天此刻哪里有心情讨论什么礼物啊！
“那也是，太多了，堆得满满的，少爷你还没来得及拆吧？”
“恩……”
“我想那么多礼物里面，一定会有一份是用心准备，让你最喜欢。好了，快进去睡吧，今晚累坏了吧？”老管家站在何天房门前笑着说。
何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最喜欢的礼物今晚他会自己去买，那就是一张回家的车票，谁也不会想到，就算想到了也不会送给他，他必须靠自己。
老管家仍笑眯眯站在那儿，何天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计划被老管家知道了，怎么一副他不进房间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当……
座钟缓缓敲了一下，那是半点钟报时，已经九点半了。
只剩半个小时。
何天有种把老管家一把推开然后飞速逃离的冲动，但他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他还没出萧家的大门就会被抓回来。何天咬咬牙，推门进了房间。
老管家站在门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下楼。今晚真忙啊，这幢房子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何天耳朵附在门上，听着老管家的脚步声一步步远离，算好了时间正打算拉开门溜走，突然想起老管家说外面正下雪，决定穿件厚外套再走。一转身，何天就晓得为什么老管家笑得那么诡异了。
桌子上静静放着一颗足球，用透明的上面印有小星星的包装袋装着，绿色带子扎成一个蝴蝶结，跟所有的礼物包装一模一样。
他想起自己跟老太太吵架时说的话。
“你的小悦不就是会读书会弹钢琴吗？了不起啊！反正我只会玩只会踢足球！一点都比不上小悦！”
袋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何天解开蝴蝶结。
“玩物丧志，只准偶尔在学校玩。”
是老太太清瘦的字迹。
何天吸吸鼻子，突然有一丝犹豫。他一手捏着卡片，一手捏着已经皱巴巴的四百块，小小的心受着煎熬。
他很想做个好孩子，让每个人都开心。但做好孩子太累，让每个人都开心，条件却是要他自己不开心。
何天翻过卡片背面，拿笔写：
“奶奶，我会回来看你的。”
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
“奶奶，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他带走了一件外套跟那颗足球。
何天从围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心扑通扑通地跳，紧张得手脚僵硬，以致于摔了一跤。但他顾不上疼，急忙往公车站点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死死捏着那四百块，他怕他跑得太快，钱不小心从口袋里丢出去了。
雪花一片片，缓缓从空中洒下，偶尔一两片落进何天脖子里。跑的时候还没感觉，等他坐上最末班公车，车里的温暖融化了脖子里的雪，他才感到冰冷冷的。
居然忘了围围巾，何天想，傻傻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