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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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重逢
四月初。随着太阳渐渐开始越发青睐北半球，白天已经开始变长。
“四点多就全副武装，欧叔你是疯了吗。”加奈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以壮汉模样从房间内走出的欧尔麦特。
“啊哈哈哈——”欧尔麦特心虚地抓了抓自己竖起的金色额发。然而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看着加奈一脸震惊：
“？！等一等！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他指着桌上热腾腾的早餐，“四点多就做好了早饭，这是打算给谁吃呢？怎么看都比我更奇怪吧！”
说着，他的视线又移向加奈，上下打量了一番。“而且少女你不也是吗，连校服都穿好了——而且你这发型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个性还能促进头发生长吗？”
听完欧尔麦特这么一番连珠炮似的吐槽，这下轮到加奈心虚了。
她强自镇定地左右瞟着，躲避着欧尔麦特的眼神：“嘛。反正睡不着，还不如早点起来……然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干脆就把早饭做好了——”
“哦，还有我这个头发……”加奈摸了摸自己看上去略有些粗糙的包子头，略有些局促地说道：
“——其实……是假发。诶嘿嘿。”
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出来，看上去越发像个傻丫头了。
“……”欧尔麦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假发？”
虽然说高中生涯的第一天有些激动难眠可以理解，但为了这个专门戴假发去上学——这可并不像加奈会做出来的事。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不是刚刚手术完成那会儿的光头模样了；虽说蓄到现在的头发还算不上长，但清爽的短发看上去也挺不错了。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嘛。”加奈神秘地眨眨眼，“这是个秘密～”
“哟。”欧尔麦特乐了。这姑娘还开始卖关子了——“是因为那个和你有约定的朋友吧？”他一语中的。
“！”看着加奈因为被看破心事而窘迫到通红的脸，他好心情地拿起一罐可乐。“哎呀，这可真是青春啊～”他忍不住调侃道。
下一秒，欧尔麦特手里冰凉的触感一空。只见加奈一把收走了他手中的可乐，把它重新放回到冰箱里。
“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喝汽水，对身体不好。”加奈一脸认真。【注1】
“只是早上喝一点而已——”欧尔麦特不甘心地伸出一只手试图挽回。
“诶停停停——”平时总会网开一面的加奈这次却不再纵容，她双手交叉比出一个“Stop”的手势。
“幻神境师父上次说过了吧？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给你开 ‘特调药水’了——那个味道……想必欧叔您也不想再试一回吧。”
说着，灰发少女“砰”地一声关上冰箱，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来。
少女你这是公报私仇！欧尔麦特心中腹诽。他无奈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地接过加奈递给他的健康果汁。
“不过别忘了，即使是第一天上课，也有可能会有英雄实操类课程——你这假发到时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他一边托起抹了果酱的吐司面包，一边提醒道。
“唔。没关系。”加奈也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咬下一口吐司。
“反正只要用一次就够了。”她这么解释道。
…………
刚到雄英校门口，欧尔麦特就接了一个来自校长的对话。然后，他便和加奈分别，急匆匆地向着教职工办公楼走去。
而被留下的加奈，只得随着聚拢而来的雄英学生们一起继续向着教学楼前进。
不得不说，这校园可真壮观——
“哎呀！”正在走神的加奈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啊！抱歉！”她赶忙退后一步，低头鞠躬，连声道歉。
“……”见好久没有回音，加奈奇怪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位身材颀长有致的少女。和记忆中总是扎着漂亮辫子的样子不同，她艳丽的红发如今高高束起，精致的眉眼上戴了一幅细框眼镜，看上去优雅又文气，遮住了她灼灼燃烧的金眸。
炽炎花火？！加奈在心中大声尖叫着。她怎么也来雄英了！
该不会……啊不对。加奈反应过来。英雄科的录取名单是公示在报纸上的。她也曾经仔细看过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她很确定没有炽炎花火。
那么……
“好好看路。”红发少女平静地开口，打断了加奈的思绪。她漠然地扫了加奈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她目不斜视地从加奈身边走远。看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认出加奈来。
加奈目送着炽炎花火消失在人群中，不禁感觉有些奇妙。
三年的时间，她看上去真是变了不少。要不是她的样貌辨识度太高，加奈甚至无法相信这沉稳平静的生物磁场，竟是来自曾经暴躁不定的炽炎花火的。
——不知道两年不见，小轰是不是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呢？加奈不禁这样想道。
嗯。果然还是快点进班里吧。她想。
校门口的插曲并没有给加奈造成太大的困扰。毕竟，马上就要见到轰了——思念、期待与紧张混杂在一起，令她无暇分心。
拉开那扇高大得惊人的1-A班大门时，加奈甚至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但令加奈失望的是，班里虽然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暂且没能找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还没有来吗？加奈心想。
“起开。想死吗？你挡路了。”铂金色刺猬头的少年在她身后凶道。
加奈闻言赶忙向前走了几步，让出一条通道来。
“爆豪君？早上好。”看着他从目不斜视地自己身边走过，加奈还是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
“哈？！”爆豪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了眼前的灰发包子头少女一眼。
“你谁啊？！”明明是普通的问句，但从一副“我很拽”样子的爆豪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掺了二斤火药似的，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很熟？”
诶……看爆豪这个反应，加奈也是一愣。是因为假发的原因吗？她想。不会吧——只是戴了一顶假发而已，差异不会那么大吧？？
加奈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过了一个假期，原本还时不时互怼一下子的前桌，怎么就忽然不认识自己了。
“呃。爆豪君，我是——”加奈局促地扶了下自己的假发，正想好好解释一番，却被后脚进门的另一位少年打断了。
“这位同学，请你对同班同学客气一点！”黑发戴眼镜的少年一脸正气。他刚才目睹了爆豪与加奈的互动，忍不住开口打抱不平起来。
“哈？”爆豪不服气地挑眉，扭过头回怼道。“我就这样！你小子凭什么管我？”
黑发少年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你不觉得对待一个女孩子，既不绅士，也不符合雄英团结友爱的氛围吗？”他毫无怯意地面对着爆豪凶巴巴的模样，依旧不依不饶道。
“我不觉得。”爆豪也毫不示弱地秒答。“明明是她在挡路。你是哪来的小喽啰，管的这么宽！女孩子怎么了，女——”
说着说着，爆豪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狐疑地盯着加奈的脸仔细地看了一回，然后又上下打量起她的校服来。
“喂——你这样很失礼……”眼镜少年又举起手高声地表达起不满来。
但爆豪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你……”他盯着加奈，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好像多吐出一个字都很奇怪。
……？这是……认出来了？还是没有？加奈的个性只能读出爆豪的震惊，却读不出他的内心所想。因此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加奈也有点无所适从。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爆豪似乎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
“呃。你、你好？”为了缓解此时迷之凝固的气氛，加奈只好转向那个眼镜少年，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我叫友助加奈，请多多指教。”
而站在一旁的眼镜少年见加奈自我介绍，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猛地一个标准立正动作，然后——“我是毕业于私立聪明中学的饭田天哉！请多多指教！”
说完，他一个45度鞠躬，整个过程简直行云流水，一丝不苟。吓得加奈也下意识地回鞠了一躬。
“……友助加奈？”爆豪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互动。
“哎！终于认出我来了吗？”加奈高兴地抬起头来。“我是友助加奈呀！”
“诶？”一旁的饭田被这个转折弄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你们之前认识？”
“嗯。我之前在爆豪君的初中借读过一段时间。当时我还是他的后桌来着。”加奈回答道。——所以说怎么能就认不出来了呢！加奈有些不满地想。
……眼前这人是友助加奈？
爆豪感觉自己怕不是还在做梦，要不然就是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平行时空。
——要不然，之前在班里后来越来越不怕他，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他个软钉子吃，还带得臭久也越来越不听话（他一直坚信是加奈的影响）——的瘦小少年，怎么会现在穿着女生校服？！还是个长头发！扎着包子头？！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些魔幻了。
“只不过戴了个假发而已，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加奈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灰色的额发，一脸疑惑。
假发？！这个词，忽然让爆豪的脑海中灵光一现。
“所以说……”爆豪皱起了眉头。
“你……”他思忖再三，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
“你TM女……女装？”
——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怂样当不了合格的男生，所以放弃治疗，选择当女装大佬了吗？爆豪自顾自地这么想着，皱着眉头又打量了加奈一圈。
嗯，别说，还算得上像那么回事。
——勉勉强强算得上可爱吧。
爆豪望着加奈，陷入了沉思。
“……”
“……”
而在另一边，听完爆豪断言的饭田与加奈二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度陷入一片死寂。
“这样吗？！”好一会儿，饭田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友助君是个男孩子吗！虽然有这样的癖好但是没关系！雄英作为一个鼓励多元化的学校，是可以包容各种各样性格的学生的！我们是绝对不会对这样的爱好抱有偏见的——”
？！？！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加奈整个人都要震惊到石化。
女装？！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难道爆豪从来都没认出自己的性别吗？
这么一想，加奈突然意识到自己借读那段时间，因为入校时间尴尬，所以一直都穿的是男生校服；而自己在短时间里也没有交什么朋友，因此似乎也没有特意去澄清过自己的性别。
短发，加上因为长时间服用药物，导致青春期发育来得迟缓。
与那些纷纷如花朵般绽放出自己身体曲线的初中女生相比，她看上去更像个还没变声的小男孩。【注2】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emmmm……平。
所以这样的误会，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大概。
……这可真是太令人悲伤了。加奈心想。
“等一等？！”她连忙提高声音，打断饭田马上就要进化成激情演讲的发言。“我我我……”她着急地都有点结巴了。
“我本来就是女生啊！”
“什么？！”爆豪和饭田一齐惊呼起来。
“哈？女生？！那你当时穿什么男款校服！”爆豪一脸抓狂，看样子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你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女生啊？！”
“学校没有女生校服了，我有什么办法！”加奈也有些抓狂，“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男生啊？自己看不出来，这怎么能怪我！”她委屈道。
“！！”爆豪一时气结。他也分不清“自己后桌的瘦小少年突然女装”和“自己竟误将女生认成男生”这两个结论，到底哪一个更令他容易接受一些了。
——似乎……都挺令人难以接受的。
“抱歉，我居然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没事的饭田君，这不是你的错……”
加奈和饭田的对话爆豪这里完全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乐。
思维变得一片混乱。最终，爆豪放弃了思考。
算了算了。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和我有什么关系。
暴躁地抓乱了自己刺猬般炸起的头发，他一言不发地拎起书包，随便选了一个教室最右侧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他把一只脚翘在桌上，好像这样才能让他重新找回点对现在局面的掌控感。
“别把脚搁在课桌上！”饭田又开始了。
“啊啊啊你能不能别烦我了——杀了你啊！”爆豪要炸了。
加奈也拎着书包向他的方向走去，打算在附近找张空桌子安顿下来。
“还有你。”爆豪突然转向加奈，依旧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但那指向加奈的手指倘若细看，似乎正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杀……咳……你，你离我远点。”
——他现在有点无法直视加奈这个“忽然变成女生”的初中后桌同学。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了。
“呃。好吧？”加奈其实也觉得现在的场面确实有点混乱。于是她选择从善如流，又一次拎起书包，向着后排一个离他相当远的位置走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班门又一次打开了。
加奈满怀希望地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但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墨绿色的刺猬头。
“是绿谷啊。”虽然失望，但加奈还是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绿谷君。”她这么说道。
“啊？……呃！早、早上好！”绿谷先是茫然地看了加奈一眼，然后脸腾地一下就变得通红。“我……我叫绿谷。”他结结巴巴地回应着，眼神躲闪，看上去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诶……之前绿谷和她说话，可从来不会这个反应。加奈心想。而且居然还自我介绍了一下——难道……他也像爆豪一样，没有认出我来？！
“呃。”加奈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是友助加奈啊。”
看着绿谷先是疑惑，然后害羞的脸红退去，换上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加奈心中忽然飘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友助君！你……你怎么穿着女孩子的校服！”绿谷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加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所以说为什么都会认为是我是个男生在女装！应该说你和爆豪果然不愧是幼驯染吗？！这么有默契！还是说我身为男生这个形象竟然深入人心到如此地步——连换上女生校服都不能扭转过来吗！她在心底疯狂吐槽着。
看着绿谷震惊的表情，和加奈大受打击的灰败神色，坐在后面座位上看戏的爆豪感觉迷之舒爽——连臭久都认不出来……果然不是自己的错嘛。他自我安慰地想。
“啊，那个，绿谷君，”饭田出来解围，“友助同学……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嗯！”加奈用力点头。
什么？？绿谷又一次石化了。
明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真心认为友助是男生来着啊！
“啊！那个头发蓬蓬的小透明！”绿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还有！你是和小透明一起去考场的那个小姑娘——你的头发变长了！”
加奈向绿谷的身后望去。茶色波波头的少女面色红润，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看上去十分可爱讨喜。
她是当时绿谷快要摔倒时拉了他一把的那个小天使！加奈认出了她。
“你好，我叫友助加奈！”加奈眼睛一亮，高兴地做起自我介绍来。
“啊你好！我叫丽日御茶子！”茶发女孩活泼地回应道。“穿上女生校服看上去才更可爱嘛！今天的发型也很棒哦！”
“诶？”加奈被冷不丁这么一夸，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诶嘿嘿……我还以为在考场的时候，你会以为我也是个男孩子呢……”
“诶不会呀！”丽日奇怪道，“为什么会认错呢？明明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嘛——”
“啊你真的是个小天使！”加奈感激涕零，给丽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下，加奈是高兴了，但绿谷和爆豪却一同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之中。
…………
好不容易才算是结束了这场混乱。眼看着就要打上课预备铃了，加奈也变得越发焦急。怎么还不来呢？难道是生病了？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最终，她感觉自己实在等得难熬，于是干脆决定去走廊上去等。
她一把拉开那扇高大的班门，急匆匆地就想向外冲。
“哎呀！”刚迈开第一步，加奈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啊对不起！”来不及看撞到的人是谁，她连忙道歉。
——今天这是怎么了？连撞两个人了！加奈忍不住责怪起自己今天的冒失。
“……”依旧是好久没有听到回音。不会是生气了吧……加奈忐忑不安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却撞进一双骤然亮起的异色眸子里。
加奈瞬间失了反应。
她呆望着眼前正低头凝视着她的熟悉面孔，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我……”加奈张口结舌。一时间，她竟连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次的打招呼的话都忘了。
“小轰！早上好！”不知道过了多久，加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有些傻气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回来了！”她听到自己这样大声地说道。
阳光渐渐向着门口移动。不知道是因为那阳光太刺眼了，她的眼前似乎变得有点模糊。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达成了当时的约定，不是吗？
看着加奈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笑容，轰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变得越发无所适从起来。
终于重逢，他其实是高兴的。明明前一天晚上因为想到马上要见面而没能睡好觉，也想过无数个不同的相遇场景。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照亮了加奈的脸。
原本在阴影下看上去只是深灰色的双眼，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了真容。
那是漂亮的紫罗兰色，上面还闪烁着奇异的点点星光。
这不是她原本的眼睛。轰想。
——两年前的那个新闻画面又一次在他眼前闪过。他的心忽然收紧了，仿佛那疼痛也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他想问伤口疼吗……想问这两年她过得怎样……他想问的太多——但看着加奈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终究还是无法开口。
“嗯。”许久，轰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回来就好。他想。
像过去一样，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加奈柔软的灰发上。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他想。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