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七五：缘起缘灭》燕南风

43、缘灭后篇:相聚有时

　　到了玉虚宫，白鹤童子在洞府外请仙童进去禀报元始天尊，半刻里面走出一位老翁，拄着拐，拐上还有一个桃子，前额凸出，却是一副喜笑童颜之态，令人见了便觉和善。
　　“师父，您吩咐之事徒儿已将人带回来了。”白鹤童子行礼道。
　　南极仙翁点点头，又转向展白二人问:“你二人身上可是有伤。”
　　白玉堂知此仙人不俗，行礼道:“在下无恙，只是我的同伴被魔族所伤，还请老神仙为他医治。”
　　“不慌不慌。”南极仙翁摆摆手，指了指白玉堂道:“你先随我来吧，你将内丹离体，恐怕此时身体已是不妙。这玉虚宫的清池可谓疗伤圣地，老师已吩咐今日你先到清池疗伤。”
　　“可他……”白玉堂还待多说，却被展昭拦下。
　　“玉堂，不必担心，你快些去吧。”
　　南极仙翁见他二人眼波间情意流转，笑道:“不必忧心，老师已在里面等着他。”
　　见白玉堂仍是挂心，南极仙翁补充道:“他乃玉虚宫三代弟子杨戬之子，也算与我玉虚宫有些渊源，况且玉虚宫三代之后的门人能有幸得老师接见的可不多，你这小娃娃大可放心就是。”
　　话已至此，白玉堂又得展昭保证，便也随南极仙翁去了。
　　此时洞门内又出来一人，却是朱雀，“展公子，天尊请你进去。”
　　展昭随着朱雀进去，努力让自己平静，这三清之名，他岂能不闻。不想今日得见，只觉恍惚如梦中。
　　蒲团上的白衣老者正在闭目打坐，展昭只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唯恐惹天尊不悦。
　　“天尊，展公子到了。”朱雀禀完，便退了下去。
　　元始天尊不慌不忙的运转了半个周天，才缓缓睁眼，见下首一人低头做行礼之状。
　　“不必多礼。”元始天尊知他恐怕维持这礼数许久。
　　“多谢天尊。”展昭略显僵硬的站在下首。
　　元始天尊见他虽站得笔直，但目光却不敢与之平视，又思及他身份，赞许道:“你不用太过拘束，本尊不是那人间帝皇，你也不是臣子。今日令白鹤将你带到此处，实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展昭只是凡夫俗子，不知何事劳动天尊亲自交代，心内惶恐。”展昭确实有些想不通自己有什么事值得堂堂天尊交代。
　　“你也不必自贬。”元始天尊挥手在右侧放蒲团，示意展昭就坐，“你父亲怎么说都是现今玉帝的外甥，你与天家还是有些血缘的。前些日子，师兄曾与我商议，新天条一出，欲界不可继续无主，否则仙界婚配，恐怕不日便要乱套。只是欲界把守之人，只能是天家血脉。玉帝虽血脉甚多，但都难堪此任。思来想去，也只有从旁支里找。但旁支终究可能缺些心境，而这混沌精石又选中你那心上人，更是再添助力。你父亲又是修改天条之人，这把守欲界之事，便由你们那孩儿去最是合适。”
　　展昭听完却是一愣，缓了片刻才道:“天尊在上，请容在下问几句，这岂有男儿怀胎之理？而且胎儿就算出世，也还是个小孩，又如何把守？若玉堂真让那胎儿出世，那他又当如何？”
　　元始天尊赞了他一声考虑周到，又继续道:“此番正是我寻你二人来的目的。这胎儿恐怕要等八十一日后才能出世，出世后还得留在玉虚宫抚养训练。这胎儿出世后，本尊定会护住那白玉堂肉身，令他免受轮回之苦。但如今欲界把守之事，已是迫在眉睫，不能有半分闪失。本尊会与你讲道半日，而后你要进幻境之中，若你能破解幻境之局，你便可替那孩儿把守欲界。但你本是凡体，就算本尊为你引得哪龙族血脉出来，恐怕你也受不住欲界的七情六欲之火，恐怕会入魔。且你一旦被魔性占领，恐怕手刃你的便是那腹中未出世的胎儿。”
　　惊讶与元始天尊话里的信息量，展昭却一时觉得像在听评书一般，竟一时脑子乱哄哄的。
　　“你可好好考虑一番。”元始天尊见他陷入沉思，“你若不愿，本尊也不会强求。”
　　“在下愿往。”展昭收回思绪，豁然的笑了笑，“只是请天尊允我三日期限，我想去探望父母一番，顺便陪陪玉堂。”
　　“你可是确定了？”元始天尊看他未多加思索。
　　“确定。”展昭点头。
　　“你可知，此举可谓万分危险。你若不愿，本尊一样会保那白玉堂性命，你也还能回去与父母膝下尽孝。”
　　“君子自该有所为。天尊为在下平忧，在下为何不能替天尊平忧呢？何况父亲推那新天条出世，已是豁出半条性命。那是他呕心沥血之事，我身为人子，未能为他做些什么，才是不孝。”
　　元始天尊摇头道:“那你如此豁达，又可曾想过你父母感受，又想过那白玉堂自己孕育之人竟会手刃自己心爱之人时的感受吗？”
　　“我想父亲与母亲他们会知道我的。”展昭想了想，“我不会给玉堂见到如此伤心之事，若魔性难以控制那日，只求天尊派神仙将我杀了。”
　　元始天尊见他对于生死已是看淡，这般心智，若加以磨炼，恐怕还是有救的。
　　“随我来吧。”元始天尊话音方落，展昭便觉周遭皆是莲叶清香之味。
　　片刻已至一座山脚，只见那山顶冒着烟雾，还有咕嘟咕嘟的沸腾之音。
　　“但凡神龙，浴火而生者，才可谓龙元，浴水而生者，才可谓龙体。”
　　展昭还未听明白元始天尊话里的意思，却见天尊拍了拍辇台，顿时华光普照，其中光束缠与他身间。只觉体内血液似是在乱闯，全身突然痛苦不已。
　　“疼就喊出来便好。”元始天尊交代完此话，便闭目打坐。
　　正疼痛难忍之际，展昭突觉身体落入水中，恍然间，好像自己身体里的心肝脾肺肾，皆被生千刀万剐下来，池中之水却像有意识一般往他的皮肤上冲。全身似是中了毒一般发痒，然那些光束却拦着他，不准他伸手去挠。
　　水里扑腾叫喊的人慢慢的身上便起了龙鳞，衣服被身上肿起的疼痛崩开。叫喊声此起彼伏，偶然间却掺杂了几声龙吟，挣扎着的人一会是人脸，一会却又化为龙形。渐渐的，又化出了龙尾。
　　见他龙身已复原，光束便将他扔入火山之中，顿时龙吟哀嚎之声遍野。只听得半刻钟后，才慢慢停下。
　　元始天尊难得的从冥想中抬眼，望向火山中痛苦蜕鳞的龙，眼中露出一丝不忍。被生生从滚龙池中去掉的龙族血脉，若想复原，便是脱胎换骨之痛。只是若不这样做，到了欲界之中，心志不坚定者，恐怕要被这七情六欲所吞。此等做法，也是迫不得已，玉帝子女之中，虽血脉留下甚多，但一一试炼过后，心志皆不够稳。
　　白玉堂由着南极仙翁指引到了一处云雾缭绕之所，仙童将他扶入清池之中，南极仙翁便抖了抖拐杖上的仙桃，瞬间整个清池的水便滚动起来，但池中之人只觉水流温暖，仿佛一身倦意皆被沉入水底，浑身也不再觉负重，不消片刻，白玉堂竟上下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全身的痛觉仿佛将展昭撕成了两半，一半在身外望着那陌生的龙体，一半在身体里承受着无尽的疼痛。他自问若是早知踏出这一步会是这般苦痛，可能他当时便不会应承得这么爽快了。模糊中，他被一股力量揉成一体，放进了一个油锅之中，那烹他的油却是那人世界再正常不过的七情六欲。只是他心非石，又怎能隔绝情欲。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着这些吞噬，一遍又一遍的选择，直到他的血和他的心在那油锅中结成了冰，一块连油锅也化不开的冰。
　　洞府中虽是仙气缭绕，但也难免会不习惯这洞中寒气。展昭守在睡得正香的白玉堂身边，将他踢开的被子盖好。而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神虽是看着白玉堂，却又似透过白玉堂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平常平静如水的眼中，此刻却溢满了深深的悲伤。
　　什么是缘分？缘起，心动，缘灭，心平。宿命既是缘分之中注定的东西，缘分也是宿命所给予的施舍。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待完成的宿命，也有待遇上的缘分。当我们去选择完成宿命的时候，缘分的起灭时刻也就要到了。
　　天尊说，你可以选择逃避你的宿命，凭你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会有仙家护佑。
　　既是宿命，为何要逃呢？
　　这是他的回答，可他不想的，只是他生来便没有领会到任性二字的涵义。
　　大罗天之中，紫气环绕，仙乐绕耳，三位仙者相对而坐。
　　身穿太极八卦道袍的仙人抚须微笑:“要恭喜师弟又完成一桩心事了。”
　　“也要恭喜师兄门下再添一助力。”头缠玄布的仙者显然是话里带酸。
　　元始天尊倒也不与他计较，有礼道:“也全仰赖师兄与师弟运筹得当。”
　　三人眼神交汇之间，随之便是豪爽大笑。
　　“如今老师交托之事我等皆已照办，剩下的事还有千年之期，我等也不可大意。务必管教好门下弟子，莫要生出枝节才好。”
　　道德天君言毕，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自然尊师兄所言一一应下。
　　玄陵将仙果玉露送至洞府，便见二人似乎闹了别扭，怕言多必失，将东西放下便退了出去。
　　见展昭似无求和之意，白玉堂到底还是软了脾气，猫一旦倔起来，又岂是一只老鼠能改变的。他从来也不希望展昭能为他改变什么，唯一希望的一次，不也害得他们分离多年么。
　　“吃些东西吧，吃完我与你回去见见你父亲。”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震惊了，拿起桌上的玉露一饮而尽。太急了，呛了喉咙，扯痛了心，连带着眼眶也不听使唤，苦涩的泪融进甘甜的玉露之中。
　　“玉堂。”展昭轻拭他脸上的泪，明明只是一滴泪，却灼得他的手生疼。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他为白玉堂拔出箭矢之时，明明痛得咬破自己嘴唇都不会喊痛流泪的锦毛鼠白玉堂。那时，他是何等的恣意呢？少年风流，一骑入京都，多少闺阁女儿为他红了脸失了魂。
　　“你可以为了少年侠气闯入江湖，可以为了包大人而放弃江湖，为了心中的正义而入官场，可你从不会为自己。”
　　不记得这句话是哪一次醉后白玉堂的喃语，可他在此时又无端的想起来。
　　“怎么不会呢？闯江湖是我自己的梦，江湖是我年少轻狂的见证，正义是我要追寻的目标。这些，不都是为了我自己吗！”
　　这是他的回答，只是那醉酒之人早已睡去。
　　“忠孝悌信，展昭不能不顾。”
　　白玉堂没再多言，只是默默的吃着桌上的青果。
　　“你要守着青天，五爷我可以陪你。可这次你要守的是一片天，五爷无能为力了。展昭，我累了。”
　　白玉堂嚼着甘甜的青果，嘴里却觉苦涩无比，他的脸庞早已敛去当年的桀骜不驯，只剩化不开的疲累。
　　这是展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玉堂，不再恣意潇洒，不再一腔热血。他不由自主抚上那紧皱的眉宇，指尖欲化开那一片愁容。他曾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要陪他去他想去的西域，去大漠，陪他出海，陪他游遍世间风景，陪他去他所有想去的地方。
　　“至高至明日月。”展昭苦笑，“玉堂，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千万不要可怜当初抢你包子的那个流氓，不要再去苗家集，不要与一只猫一般见识。因为他，害你不能随心所欲的遨游天地间，害你留在那充满污浊的官场，害你再也不是那个狠厉果断的白玉堂。”
　　白玉堂怔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问:“猫儿，你是不是打算守完那欲界，再也不回来了？”
　　“不是。”展昭立刻否认，他想，即便他死了，魂魄散成很多片，也一定会有一片是在白玉堂身边的。
　　“那便好了，我累了，就不陪你守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白玉堂说这话时狡黠一笑，眼中闪着促狭之意。
　　下一刻，白玉堂便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展昭力气大得出奇，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玉堂，玉堂……”展昭不断的呢喃细语喊他的名字，“我一定会回来的。”
　　“臭猫！五爷喘不过气了！”白玉堂毫不客气在他背部拍了两巴掌。
　　感觉展昭松开些了，白玉堂拿起盆中的青果递到他唇边，“忒是啰嗦！你不是还担心着你娘亲嘛！。”
　　嚼起白玉堂递到唇边的酸果，展昭眉头一皱，脸上酸到变形，又见白玉堂顺手从果盘拿了几个吃得正香。然后他便看见走在前面的白玉堂肩膀笑得一抖一抖，无奈咽下那酸得牙齿都软了的青果，展昭拉住快要走出洞口的白玉堂，两个人唇舌都是酸的，面上却甜得齁人。
　　二人一齐拜别元始天尊，白鹤童子便送他们到九重天真君神殿门前。
　　不巧的是，李天王请杨戬一起去观看天兵天将演练了，白鹤童子亮出身份，把展白二人带到殿内，又命守卫去请杨戬。
　　肃穆威严的殿中，守卫井然有序，门口的真君神殿四字却如玄铁，镇住这肃穆有序的神殿。此时天庭正是黑夜，豁亮的月关投在神殿上方，却越照越觉着这神殿庄严神圣，不敢靠近。
　　去请的守卫被李天王的一句天大的事等兵士演练完再禀，练兵之事确是要紧，守卫不敢多言，又见白鹤童子不像是有急事，便悻悻在外开始等待。杨戬与一众武将在内观看，李天王又请当年封神的将军们一道商议，多年不见，难免叙旧一番。
　　军机要事商议完毕，众仙又是多年不见，李天王又主动提议到殿内吃酒再聊。守卫见已等了许久，又听里面演练声已无，便硬着胆子喊了一句有事禀司法天神。
　　“属下见过各位上仙。”守卫赶忙行礼，“真君大人，白鹤仙童从玉虚宫而来，跟着的还有两位贵客，白鹤仙童请真君大人回殿。”
　　“贵客？”杨戬想起之前老六回来说展昭被带到玉虚宫之事，“莫不是昭儿回来了？”
　　“我们也是许久未见白鹤师兄了！”黄天化语气欣然。
　　杨任也附和，“不如我们一道去殿内见见白鹤师兄。”
　　“我看可行！”雷震子也赞成。
　　黄飞虎抚须轻笑出声:“依我看，是你们这些个平日里拘束久了，也罢，你们与杨将军自去神殿叙旧，我与李天王再看看今日演练之阵，依你们的意见再做改动。”
　　杨戬自然豪爽道:“既如此，杨戬也不可拂了各位兄弟的兴意，请！”
　　众仙平时身为玉虚宫弟子，皆被师父按头在各道场修习，如今好不容易有空闲聚在一处，自然话语多了起来，所到之处一路有说有笑。
　　殿内，白玉堂以手支额已经打起了瞌睡。自他从清池出来后，身上虽好受许多，但终究是不同往日，沾了些妇人怀子的嗜睡，喜酸，身子时常乏累。展昭也等得无趣，见白玉堂哈欠连连，也不多想礼数周不周全之意，让他趴着桌子休息。又见白鹤仙童视线向他们而来，展昭只能歉意一笑，指了指白玉堂的肚腹。白鹤童子自然会意，又听得十里外已有熟悉之音，便示意展昭陪着白玉堂，自己出门去迎一迎故友。
　　门外众仙见殿门外早已故友早已在等，便加快了脚步，顿时清冷的真君殿外便热闹起来。
　　杨戬虽挂心展昭，但是也抵不住师兄弟们齐聚之意，引众人入内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哪吒被李天王留下多叮嘱了两句，听说众师兄弟已到真君神殿，便驾起风火轮赶来，见殿内已摆好酒宴，自然大大咧咧入座。
　　白鹤童子在玉虚宫修行也是苦闷，如今大家又聚在一处，自然有说有笑。酒过三巡，这才想起来正经事要紧，便将袖中的玉虚法旨递交给杨戬。
　　“与师兄弟们一处自是快意，只是师尊法旨要紧，还是要快快交给杨师弟才是。”
　　接过玉虚法旨，杨戬自是见到上面的秘法，遂放入袖中，举起酒杯道:“辛苦白鹤师兄了。”
　　白鹤童子也不客气，“都是自家师兄弟，何必客气。只是这客殿之中，还有人在等杨师弟呢。”
　　杨戬自然早已考虑周全，“师兄放心，我已让侍卫们带他二人先回房歇息了。”
　　哪吒起了好奇心，调侃道:“不知二哥这贵客是哪一位啊？莫不是金屋藏娇？”
　　“哪吒师弟可不要误会了。”白鹤童子忙解释，“只是杨师弟之子逢妖魔追杀在玉虚宫落脚，我奉师尊之名将他们送到府内，也让杨师弟得享天伦。”
　　此言一出，众仙皆是面露喜色，韦护抢白道:“多年未见，不想杨兄弟已喜添麟儿，真真是大喜了。”
　　众仙喜笑颜开，便都举杯庆祝，杨戬也放下心中忧郁，一一回敬。又思及以后展昭要行走三界，少不得要识得各方仙士，便让侍卫请展昭到殿内坐陪，也当为他日后多在天庭添些助力。
　　刚哄骗白玉堂睡下，就听侍卫说请他到厅内喝酒，展昭虽疑惑，但父命不可违，便跟着侍卫到了侧殿，进得殿内，作揖完抬头，只见左右蒲团所坐有的面相怪异，有的又是少年打扮，只是面上皆是一派和善。纵是心里忧虑母亲之事，也知父亲许是已有分寸。
　　侧首的杨戬起身，往他手里递了一支青玉色酒杯，“昭儿，还不见过各位师伯师叔。”
　　接过酒杯，展昭会意，举起酒杯道:“小侄见过各位师伯师叔，常听各位师伯师叔之事，不想今日得见，真乃小侄之幸也。”
　　见他进退有度，礼节周全，又神似杨戬，都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众仙自然夸奖了这小侄一番。
　　哪吒却更是好动，拉了展昭坐到自己身旁，左瞧瞧右瞧，接着便是一大车轱辘问话，今年多大了呀？在何处修行呀？此次回来神殿还回不回去呀？要不要考虑到师叔部下锻炼锻炼呀？
　　一时间，展昭也不知从何答起，只好简要答:“师叔，侄儿现今是而立之年，不曾修行，至于锻炼之事全凭父亲做主。”
　　“哎呀！那怎么好，二哥虽大事不糊涂，可要说这些锻炼的小事，师叔可是比你父亲精通许多。”哪吒只想着凭你二哥平时一副冷面孔，我造作不了你，还不能造作你儿子嘛，继续循循善诱道:“到了玉虚宫还没有拜师吧？正好师叔也未收弟子，不如我回去跟师尊说一声，你当我徒弟可好。我可告诉你，师叔这风火轮和三头六臂之术，你父亲可不会。”
　　见展昭对哪吒之言眼中有好奇之意，杨戬装作不慌不忙道:“昭儿，为父为你介绍各位师伯师叔道场，日后若有缘路过，也要记得去拜见。”
　　展昭知他父亲之意，一一行礼，酒也饮了许多，已来不及感慨这些师伯师叔的法术之惊奇，展昭只觉这天宫的酒太容易醉，一场完毕已是面露醉态。
　　众仙听得白鹤师兄说他被魔族追杀伤了心脉才到玉虚宫疗养，又见他面上飞红，仍还维持清醒不愿失态，言语中也是自是维护之意甚重，直言要先让展昭多回去修养，不宜多饮酒，又玩笑道杨戬身为人父，一点也不心疼儿子，大伤刚愈便要人家饮酒。
　　杨戬也知众师兄弟情意，便让侍卫先带展昭回去歇下。
　　待到与众仙酒意畅聊尽兴，又送至殿门一一道别，杨戬才得空回到殿内，取出袖中的玉虚法旨，念动口诀，金色光符的文字跃然于眼前。
　　依据法旨所言，他现在已经成功与过去的时空重合，敖寸心之事，是时空拉扯所造成的结果，须静待时日，才能重新复原。但到底是哪一日，法旨也未曾明示。
　　奔忙数日，饮酒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多了，酒意上头，但是望着手里的法旨，杨戬却觉太阳穴抽疼。
　　后知后觉走到偏殿的厢房，又想到刚刚展昭也喝了不少酒，想必已经睡下。罢了罢了，且让他歇歇吧。抬脚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