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七五：缘起缘灭》燕南风

42、缘灭后篇:龙陨

　　此时西海龙宫内，杨戬虽察觉到展昭身处险地，只是他却也无暇脱身，只盼老六会照拂展昭。他化作蟹将中一员潜入龙宫，不料方到宫内便遇上西海龙王，好巧不巧龙王却点了他们这一队人去宫内搬运金银之物。而那西海龙王却像有火眼金睛一般，清退左右将他留了下来。
　　他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西海龙王的故事。原来当时西海的龙族明氏威望极大，是明家的祖先带着黄帝升天，而后黄帝感念其情，封明氏龙族为将。于是龙祖便与明氏交好，为当时尚未指亲的西海敖闰与明氏指了婚事。本来是指了西海龙王与那小女儿明梓晴，不料当时明梓晴外出游玩遇上了另外的青龙，不愿嫁与西海敖闰。但龙祖既已指亲，又岂是儿戏。于是明家将大姐明梓潼与敖闰引见，又惧明梓晴与宫外之人纠缠不清之事传到西海敖闰之耳，遂刻意避开她。也当是一段姻缘，敖闰与明梓潼相处几日，便觉此女温婉贤淑，心中欢喜，便请龙祖作媒下聘。岂知缘分二字，是何等奇妙。原来那明梓晴游玩时所遇之人正是隐去身份的西海敖闰，她芳心暗许，却不知敖闰只当她是知己朋友。直到明梓潼出嫁之日，她出席姐姐的婚礼，才知那迎娶的新郎不就是自己在宫外芳心暗许之人。
　　本该是自己意中人的新郎却变成了姐姐的夫君，这是何等的打击。杨戬想起西海龙王说起此事时的神情，心中也是惋惜，你说当时偌大个西海，但凡你敖闰有一张画像给人家姑娘瞧瞧也不至于如此。
　　当时敖闰正与明梓潼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之际，怎肯再去顾及明梓晴。她绝望离家出走，失踪多年。后被家人寻回，明家父母不忍小女儿这般为情所伤，便劝说明梓潼效仿娥皇女英。岂料便是这一桩事，搅得西海再无安宁之日。明梓晴为情所困，恨上自己的亲生姐姐，更恨西海的所有人。她不仅毒害明梓潼，还设局与魔族合作。西海海底有一火山泉水，是供海中所有族群生存之水。但却早被投了慢性之毒，如若没有解药，恐怕此次西海怕是要大祸临头。当西海龙后羽化之际，龙王察觉到时才知晚了，便不得不与这明梓晴做戏周旋。他将摩昂太子调离西海，又将龙三公子派自己的心腹关押在海底，却不料计划之外的是敖寸心竟公然与敖闰作对，将摩昂太子降旨调回西海，这便打乱了龙王的周密计划。
　　传位之事只是幌子，不过是早□□明梓晴露出马脚，但是龙王却失算了明梓晴的势力。派去保护敖寸心的心腹中，就有明梓晴的势力。
　　而敖寸心，瞒着龙王赴那明梓晴之约，被困在锁龙阵中，生死未卜。那锁龙阵是极恶毒的阵法，连龙王都找不到生门。敖闰早已派出手下去寻杨戬，不料却总是错过，后在殿内见到那对巡逻之人其中一个不似普通兵将，稍一测探便知是杨戬，遂将这些事和盘托出。
　　杨戬早已发了符印命摩昂上天庭调兵遣将，心中却早已焦急如焚，他最担心的便是寸心的安危。顾不得那么多，他摸清了锁龙阵所在，却寻不得入阵之法。
　　心中强令自己冷静，在地上依照地形推演了一番，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心中更是肝火旺盛，幻出三尖两刃枪，瞧那阵势，就是要把这地方翻过来劈成两半。
　　“你这样不仅救不了龙，还会搞得她死得更快。”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杨戬抬眼去看，略显讶异，“是你。”
　　原来是那本该被他关在真君神殿的敖沛。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醒了就出来了。”敖沛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杨戬斜了他一眼，没心情多理会他，何况他心中本就对敖沛有些恨意。
　　“啧啧，真是没想到，这敖闰的风流之事也有今日的后果。”敖沛倒不管杨戬理不理他，自顾自的感慨，“不过这明梓晴也是个可怜人。据我所知，她失踪期间，与那魔族厮混，还有了魔族的孽种。当时明氏一族早吓坏了，和魔族私通是什么罪名，把她的孩子落了，又塞给敖闰。”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杨戬心中对他起了戒备。
　　敖沛瞪眼，“别拿你阴恻恻的眼神看我，你要是活得够久，什么都能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将我从封印中救出来，我才懒得听这些无聊之事。”
　　“那你是有破解之法了？”杨戬笃定。
　　“那当然！”敖沛自信挑眉，“区区锁龙阵而已，我见多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杨戬显然没什么耐心。
　　“你这是求龙办事的样子么！不是我说你这后生，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唰的一声三尖两刃枪就架到了敖沛的脖子上，“再废话我就把你再封回去。”
　　敖沛憋嘴，挪开三尖两刃枪，“跟我来吧。”
　　锁龙阵内魔气甚重，杨戬随着敖沛七拐八弯好一阵，才走进去，不料阵内与阵外除了魔气多一点之外无甚区别，又不见敖寸心身影，心中难免着急。
　　敖沛掐诀在指间点了火光，又指示那火光指路，越往里走，魔气越重，哀嚎声听得头疼欲裂。
　　那火光引着一神一龙走入海底高山，又穿过一片过道。半个时辰后，杨戬却突然听见了龙吟之声，他心内焦急，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处凹陷地见到粉色的龙。
　　“寸心！”杨戬顾不得太多，赶忙上前查看，却见粉龙似是昏睡之状。
　　敖沛挥手点亮四周，借着光亮，只见龙形上龙鳞已失去光泽，甚至沁血。龙族若以原形为战，便是到了威胁性命之际，又观周围打斗之状，恐怕此龙是凶多吉少了。
　　敖寸心只隐隐听得有人唤她，只是她于那阵中魔族缠斗多时，早已耗尽龙元恢复原形。忽觉一道元力传至她心脉，内丹中也有灵力波动。
　　流转内丹间的灵力，敖寸心慢慢恢复人形，沉重的眼皮慢慢抬开，面前却是杨戬焦急的面容，她笑了笑，还好，终于等到了，哪怕是最后一面。
　　“我以为等不到你了。”敖寸心靠着灵力不错眼的瞧着杨戬。
　　“胡说什么。”杨戬宽慰，“是我来迟了。明知西海之事没那么简单，却还是太过大意。”
　　敖寸心艰难的摇头，“不说这些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昭儿，如果可以，也请你多多照拂西海。我是配不上你的，我生前不孝，不解我父王苦心，只求死后，你将我葬在西海。我想多陪陪西海，多陪陪父王母后。”
　　鼻头一酸，杨戬险些掉下泪来，他却故作轻松笑道:“瞎说什么，你不过是受了些伤，我带你回去养几日便好了，不要想那么多。”
　　敖寸心也笑，她已耗费了大半力气来说那些话，又强撑许久只为见到杨戬，如今如愿后，她便觉全身乏累，在睡过去之前，她还是强撑道:“你一定要顾好自己，莫再让昭儿没爹爹了。”
　　敖沛握了握敖寸心的脉门，也只是轻叹息，将自己之前修得的灵力为她度了过去，却仍旧是如滴水入海，未起波澜。
　　敖闰根据眼线来报，赶到锁龙阵外时，正碰见杨戬抱着敖寸心出来，上前一探，险些晕厥。
　　“寸心，是父王害了你啊！”西海龙王此时老态龙钟之态尽显，丧妻之时他隐于心底的悲痛，如今这唯一的女儿也因自己的蠢事而没了性命，他的悲痛便再也忍不住了。
　　“真君，可否让老龙抱一抱我女儿。”颤颤巍巍的想接过敖寸心，老龙王眼中已是泪眼。
　　杨戬将怀里的人轻轻放过去，温声道:“我已为寸心渡了灵力，准备带去师父哪看看有没有办法。”
　　“龙元耗尽，就算是女娲娘娘，恐怕也无力回天。”老龙王轻轻拢了拢自己女儿因为苦战而凌乱的发丝，“寸心啊，是父王的错，你从小就是父王的宝贝，父王怎么可能会怪你。你又为何这么傻，私自替父王赴这一场死局。”
　　只是可惜早已没人应答西海龙王所言。
　　“龙王，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杨戬朗声宽慰。
　　西海龙王却置若罔闻，整理了自己女儿的衣饰。随后就是一声响彻海底的龙吟，西海龙王吐出龙珠，一分为二，将一半的内丹渡给敖寸心。
　　失去一半龙珠的龙王顿时老了许多，皱纹爬满了脸，身体也显得佝偻。
　　将敖寸心抱起交给杨戬，老龙王郑重的抱拳，“寸心交给你了，她体内有我一半龙珠，应当还有救，请真君务必寻到法子救活她。”
　　杨戬抽不出手去扶龙王，忙道:“万万使不得，请龙王放心，杨戬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西海三公主。龙王只请保重身体，莫要让寸心醒来见不到自己挂念的父王。”
　　龙王知杨戬应承之事定会做到，但仍是叮嘱:“多谢了，寸心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以前是我和梓潼将她宠坏了，只是寸心她心并不坏的，如果她以后有什么得罪真君的地方，请真君一定多担待些。如果真的生了嫌隙，你就让寸心回家陪陪摩昂，让她冷静冷静就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龙王话里话外之意，杨戬又岂能不知。
　　“请您放心，杨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以前是杨戬对您有误解，还请您海涵。”
　　西海龙王自然知道他所指之事，只是当年自己女儿那般忤逆天庭，若不是先将女儿押到天庭认错，自己再请道祖出面便可解。只是哪里知道，自己女儿会一条道走到黑，从小宠到大捧在手心的女儿，竟为了一个外人不顾父母兄弟，甚至与他私定终身。扬言要娶她女儿为妻，却不纳采不请媒人，说抢就抢。然而自己女儿还欢欢喜喜跟他跑了，这事放在哪一个父母身上不生气呢？所以自己才严令四海及家人，不得去探视。只是没想到，终究是害了自己女儿。
　　多说无益，西海龙王只催促杨戬快些回天庭，便转身回了西海龙宫。
　　敖沛见西海龙王的背影，顿觉心头悲涩，西海龙王敖闰，龙祖的小儿子，也曾集龙族宠爱与一身，年少时又是何等的风流倜傥，可如今又是何等的萧瑟。
　　收回思绪，敖沛转身追向回天庭的杨戬。
　　刚到神殿门口，就见青衣道人在殿门口来回渡步，手上的扇子不停的晃啊晃。
　　“师父。”杨戬快步走到殿门。
　　玉鼎真人见到赶紧迎上去，“徒儿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玉虚宫还在讲道的师父突然就让我们散了。哎……这不是徒弟媳妇嘛，她这是怎么了？”
　　“师父，你快看看寸心。”杨戬脚步飞快走近神殿将敖寸心放到塌上，又快步扶慢悠悠的玉鼎真人回到殿内。
　　玉鼎真人把了脉，又探查了一番呼吸心跳，见她嘴含龙珠，却仍旧是毫无作用。
　　“徒弟啊。”玉鼎真人斟酌一番，“徒弟媳妇身上魔气缠身，但她本是龙族，不惧魔气。但她中毒甚深，又与妖魔缠斗耗尽了龙元。龙元就如普通人的寿元，一旦耗尽，恐怕就算有那半刻龙珠，她也难再醒来啊。你渡的那些灵力，与神龙来说，只能维持她的人形。”
　　“师父，您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杨戬似是肯定却又似是询问。
　　玉鼎真人见自己徒弟眼神已是恳求之意，心中不忍，“龙族与平常神仙不同，恐怕我得回去找些上古的典籍才能知道。”
　　“那徒儿和您一同回玉泉山，一同找。”
　　眼见杨戬就要收拾一番准备启程，玉鼎忙拦住道:“我自己回去查就好了，你这浮躁的样子，回去只会添乱。还有，你现在要赶紧保住徒弟媳妇的龙魂。虽然她有龙珠护体不至于龙魂散出，但毕竟她不能运功让龙珠护住龙魂。我写几副药，你去天庭医馆取来，再去取西昆仑池中，取那昆仑山脉的泉水，用天火烧开，再讲草药倒在桶内，保住她的龙形不毁，去掉她身上的魔气，稳住她的龙魂。”
　　杨戬心知师父所言有理，便一口应下，又请玉鼎真人一有消息立马通知自己。
　　接过玉鼎真人的药方，杨戬请敖沛暂时在殿内照看寸心，便遣了天兵去医馆拿药，自己则亲自去西昆仑取泉水。
　　摩昂太子得了杨戬的天兵天将相助，再加之他手段不凡，西海明梓晴与魔族勾结之事，不消两日便被他肃清。只是那明梓晴何等狡猾，早已逃往魔界。摩昂使了些手段逼她心腹爪牙说出了西海泉水之毒的解药，倒也不急抓她，将西海内外清洗了一遍。西海龙王经此一役，一病不起，摩昂请来了海医，又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天一夜。龙王醒来见自己的儿子又要照顾自己一把老骨头，又得料理西海之事，终是心中不忍，强撑精神配合海医用药。
　　玉龙三太子难得回西海探视了龙王一面，二人一向有嫌隙，你问我答几句便再无言语。敖烈见西海龙王短短数月便老态许多，又见他虚弱，便请龙王好好休息。
　　却不料龙王见三太子就要告辞离去，纠结许久终是筹措言语，请敖烈若是有空去神殿看看寸心。虽心中挂念，但自己却是连飞到九重天都要废一身力气，而摩昂又忙着西海之事，他实在不想摩昂太过操劳。
　　敖烈自然应下，告辞出宫，本想找摩昂一叙，却听禀报说他去了兵营视察练兵之事。恐怕西海与这魔族，势必有一战。敖烈虽不忍见西海起战事，但此次恐怕已是不得不起，不知又有多少西海兵将要为这场战事付出生命。
　　到了真君神殿，却听守门兵将禀报杨戬已被玉帝召去议事，只能在殿内等候。
　　敖沛正在神殿瞎逛，却闻得西殿有龙的味道，闲着无聊起了心思去逗弄一番。
　　杨戬方忙完玉帝交代的事情回来，刚到殿内就听到有打斗之声，赶忙走进去查探，便见敖烈与敖沛正打得难舍难分。
　　“住手！”杨戬怒喝，在真君神殿打架成何体统。
　　敖沛识趣，笑眯眯的停手笑道:“小白啊，咱俩择日再战如何？”
　　“你这奸贼！下次再让我见着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敖烈收剑，袖袍一挥，忆及方才进殿内被他幻成万圣公主之容来戏弄自己，不再理对面那贱兮兮的表情。
　　“不知广力菩萨驾到，有失远迎。”杨戬以礼相待。
　　敖烈却心中火气未消，“呵，真君大人此言可折煞在下了。今日我来只是遵西海龙王所言，来探望我小妹。”
　　总归是西海的客人，杨戬请敖烈进殿内坐下，又让属下上茶。
　　敖烈不惜得那些俗礼，制止道:“不必，我此来只为见我妹妹一面，虚礼就免了。”
　　“寸心她还是未醒。”杨戬目光有些晦暗，“她在东厢房，我带你去。”
　　敖烈跟着杨戬走进东厢房，刚推门便闻见一股草药味，敖寸心躺在床上，面色却是苍白。走近床边，探了探敖寸心的脉搏，又见她脖子若隐若现的逆鳞处已无光泽，粉色的龙鳞已变得有些灰白。这该是受了何等的痛苦搏斗，才会耗尽龙元。
　　“这等毒妇，我敖烈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可解我心头之恨！”敖烈恨得牙痒痒，“寸心……小妹，三哥来看你了……”
　　再想说些什么，终是无语凝噎。
　　“唉……”良久，敖烈终是叹了一口气，再没说什么。
　　与杨戬告辞后，敖烈便向南海观音大士的莲台而去。
　　世事无常，却也不能因一时之伤而耽误大事。细细想来，虽在凡间短短月余，但天庭之事不时时刻刻盯着，进展总是缓慢。召回梅山六兄弟和哮天犬，杨戬尽量去想师父的能力，希望能找到方法让寸心醒来，念及此便强打精神继续操持新天条之事。
　　而此时的展昭，还震惊在玉虚宫此等仙境之中。他们被魔族发现，本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料突然一只仙鹤从天上飞来，两下子便将那些妖魔驱散，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带到了传说中的玉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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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提前预警，本文be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