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安在》鹿死星辰

35、求婚（修）

　　叶轻舟再次睁开眼，是因为感到肩颈处一侧发出的剧烈疼痛，这么能扛痛的他竟然就在麻药失效后被活生生疼醒了。
　　他挣扎着艰难睁开眼，眼前一片茫茫白色，好一会儿才有了视线。

　　手被紧紧握着，顾蠡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是一个安静的午后，只有监控仪频率稳定的滴滴声和顾蠡的呼吸声。虽然疼得够磨人，但是这平静祥和的午后实在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叶轻舟抬起手，轻轻摸了下顾蠡的头发，喉咙干涩地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家伙是多少天没洗头刮胡子了……
　　顾蠡被这温柔孱弱的一摸惊动了，人还没醒就条件反射似的更用力地抓紧叶轻舟的手：“你醒了？先别说话，我去叫大夫。”随即就要起身。
　　“别……”叶轻舟说话有些费劲，硬是拽住了他的手，“别……去，你，你接着……睡。”
　　顾蠡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低头在他额角轻轻吻了吻：“放心，我不累。”
　　叶轻舟吃力地提起唇角笑了笑，大喘着气说：“不要……趁……趁房东之危，就想，在房产证……上，加……加你，名字。”
　　顾蠡笑着将他的手捧在唇前亲吻，道：“行，房产证不加也行，户口本加，行吗？下次，让我能名正言顺在你手术单上签字。”
　　“……”

　　叶轻舟的枪伤导致失血过多，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顾蠡守得胡子都没来得及刮，一脸邋遢样。
　　顾蠡自从那天在病床前表白遭到了病人无声的喘息作答复，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在病房照顾人时虽然手脚勤快，嘴却变得不利索了，除了喊叶轻舟吃饭，上厕所，换药，睡觉，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话，有点脑子受到了打击影响到语言功能的意思。
　　叶轻舟也没什么力气动嘴讲话，俩人硬生生憋着憋到了出院。

　　到家后，顾蠡走哪都抱着他，恨不得叶轻舟脚都别沾地，小心翼翼得神经质。

　　“喂，放开我，我又不是伤到腰部以下，能走能跳。”叶轻舟轻声说着，在沙发坐下。
　　顾蠡安静陪他坐着，看了叶轻舟好一会儿，终于把那句憋了大半个月的话说了出来：“等伤都好了以后，跟我去美国结婚。”
　　“什么？”
　　“我说你跟我去美国结婚，这事没得商量。”
　　叶轻舟想了下，低下头摇了摇说：“不要了，顾蠡。”

　　顾蠡的脸色瞬间“唰”的一下苍白，摇摇欲坠地仿佛自己才是刚出院的病人。

　　“我的意思是……”叶轻舟刚想接着说下去，只见顾蠡神色凝重，叹了口气打断他：“轻舟，你再这样，就不要怪我了。”

　　叶轻舟倏地一顿，眉角一挑，收起温和的语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仰靠到了沙发里，双手抱在胸前调整了一个看热闹的姿势，准备好看顾蠡作妖。

　　顾蠡作势大喊一声：“关门，放文佳佳！”随手抄起电话拨了个长途。
　　叶轻舟：“……”
　　电话接通后，顾蠡朝着电话那头说：“还记得你机场跟我说的话吗，你轻舟爸爸现在不要我们父女俩了，你搞定吧！”
　　叶轻舟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忽地脸色一变，顾蠡将电话塞给了他：“喏，你女儿找你。”

　　叶轻舟接过电话，语气立马像欠了对方八百万的孙子样：“佳佳啊，你那儿几点了……想啊，当然想你了……啊？什么……别别，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一手捂着电话起身，狠狠瞪了顾蠡一眼，走开去房里和文佳佳叽叽咕咕聊起了天。

　　十分钟后，叶轻舟红着脸把还没挂断的电话扔给了顾蠡，头也不回进了房间。
　　顾蠡轻笑一声心说：我还搞不定你！随即他问电话里的文佳佳：“宝贝儿，你怎么跟他说的？”
　　文佳佳骄傲道：“我跟轻舟爸爸说，你要是不原谅顾爸爸就别原谅了，让他早点回来吧。”
　　“我去，你可真是我亲宝贝！”顾蠡一抹脸，登时想死。

　　顾蠡丢了电话就大步追进卧室，一把拽过叶轻舟，把他紧紧搂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们俩加起来都快70了，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
　　这话说得让叶轻舟心里一酸，放开顾蠡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先是长途奔波，又是被叶轻舟拒绝，加上这俩礼拜几乎都是在医院合衣度过，顾蠡眼圈乌黑，胡茬邋遢，脸上的疲惫也越加明显。

　　叶轻舟忽然替顾蠡难受起来，忙完佳佳又要忙着追他，最后两头的责任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可谁都不是手眼通天的超人，顾蠡却把自己当超人飞过了大半个地球，去为心中那个“两全其美”拼了命的努力。

　　叶轻舟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顾蠡又一次将他拉进怀里：“你不愿意现在跟我结婚也没关系，咱那房租能不能别交了，我住自己家里还要天天给钱，我不爽！而且……而且这次离婚的时候，气得安妮把我律所另外一半股权都拿去了，我给不起房租了……找到工作以前，叶队养我一阵子，可以吗？”顾蠡惨兮兮地挂在叶轻舟的肩上。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叶轻舟显然有些意外，伸手回抱住他，“你们这几年相处得不好吗？”
　　顾蠡嘴角偷偷挑起个坏笑，他的叶队，果然还是心最软。

　　“骗你的，她知道我要回来不知道多高兴，终于没人跟她争着陪佳佳了。”顾蠡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下
　　“你！你才是骗子，滚蛋！”叶轻舟作势要揍他，却被顾蠡抱得更紧了，丝毫动弹不得。
　　“嘶……”叶轻舟捂着脖子叫了一声。
　　顾蠡放开他：“怎么了，被我碰疼了？”
　　叶轻舟按着伤口，拍了拍顾蠡的肩说：“小伙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租金按天交吗？”
　　顾蠡想了想：“变着法儿折磨我呗。”
　　叶轻舟白了他一眼：“每个月交租金的那叫什么？”
　　“月租客啊。”
　　“那每天交租金呢？”
　　“日……租客……哎哟我去！”

　　顾蠡狠狠将叶轻舟搂进怀里吻了上去，甜蜜亲腻的吻来势汹汹，叶轻舟忍着痛回应着顾蠡一下一下的亲吻，分别了三年也渴望了三年的唇齿交缠，这个吻让两个人都仿佛穿过了时光的轰然洗刷，每一秒都回放着他们的相守和等待，温情而专注，仿佛这一偏头，就是天长地久。

　　顾蠡眼睛一酸，恨不得落下泪来。

　　他突然想起自己“求婚”还没成的事，低头贴叶轻舟的嘴唇问：“为什么不肯跟我去美国领证？”
　　叶轻舟轻轻张嘴咬了下他：“你那张证只在那里有用，我也没打算跟你去美国定居，要它作什么用！”

　　叶轻舟又接着吻了一下他的嘴，继续道：“而且，我确定你是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还要结婚干什么，有你本人来得有保障吗？”

　　顾蠡双手捧着叶轻舟的侧脸，冰凉细腻的皮肤一如多年前让他欲罢不能。顾蠡瞬间忘记了这些日子身心折磨的辛苦和疲惫，那人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怀里，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它让顾蠡这些年飘着的无家可归的心，重重地又塞回了胸膛，手和脚都有了去向，一生都仿佛有了去向。

　　纠缠亲吻间，叶轻舟问他：“你干嘛老把我床单被套换了！”
　　“早晚都是我要睡的，当然我自己选！”顾蠡三两下扯光叶轻舟的衣裤。
　　屋内春色一片，纯色被子一片狼藉地上下伏动，时不时发出急促的闷哼声，每一秒仿佛都呼应着山崩地裂的心动。

　　情到浓时，千钧一发，顾蠡突然钻出被子问：“你说的‘异性+顾蠡’恋还算数吗？”

　　这货还不忘惦记这事。
　　叶轻舟心里白了一眼，真是够了！

　　他一把拉下顾蠡摁回了被窝：
　　“只有‘+’号后半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