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安在》鹿死星辰

33、租客（修）

　　直男被掰弯后与爱人分离，可能会产生性向上的认知障碍，这事顾蠡听说过。
　　但他跟叶轻舟在一起时就是奔着天长地久去的，从没想过这些年的无常会带给他这样的难题。
　　顾蠡合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睁着眼一夜无眠，房里的摆设都保持了顾蠡离开时的样子，他甚至能发现一些叶轻舟偶尔会睡在这一间卧室里的痕迹。

　　没人有义务必须站在原地等你，可那些真正会等你的人，从来都不会让你知道。

　　早晨起床后，顾蠡踏出房门第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盛好了一碗粥，没人认领的那种，而盛粥的那位正淡定自若地吃着自己碗里的。
　　整晚失眠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顾蠡兴冲冲回了房，去行李箱里摸出那个蓝白款的“顾蠡”。
　　“佳佳送给你的。”顾蠡将模型放到叶轻舟手边。
　　叶轻舟摸了下“顾蠡”，然后收回了手：“帮我谢谢她，这个……有名字吗？”
　　顾蠡弯弯眼睛笑了笑：“你猜。”
　　“……不用猜，知道了。”叶轻舟继续吃早饭，“你准备住在这里多久？”
　　顾蠡愣了：“什么？”
　　“我说，你准备住这里多久，你难道不应该搬去自己的地方住吗？”叶轻舟语气淡淡，像打发一个不识相的闯入者。
　　顾蠡突然有些生气：“我爱住多久住多久！”
　　叶轻舟一点头：“行啊，那你付房租吧，按天算，日结。”
　　“什么！”顾蠡简直气得头皮要炸，“我要住一辈子你还能赶我出去吗？！”
　　“随便你，”叶轻舟随手收拾起出门要带的东西，“房租记得每天转给我，房租不含三餐，另外给，吃完早饭把碗洗了。”

　　叶轻舟说完起身出门，关门前一刻，顾蠡坐在桌前没有看他，只是淡淡说：“没记错的话，我离开的时候，我们没有分手。”
　　叶轻舟顿了顿，抿成直线的嘴唇绷紧，泛出苍白的颜色，他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甩上门就走了。

　　明明是痞帅租客登堂入室搞定俊美房东躺赢成为新房东的爱恋情深，怎么到了顾蠡这又从爱人打回原形变成租客了？
　　顾蠡咬牙切齿，简直怀疑自己拿错了剧本，这时，手机里蹦出一条陆小菲的信息。
　　【“陆透社”最新消息：今晚老大要跟一个美女约会，据说是罗城首富杨万豪家的千金，前一阵因为一个案子来协助调查时对老大一见倾心，约了几次他都不从，这回不知怎么就答应了，顾律师，速度救火！】
　　顾蠡气得将手机砸在了沙发里，怪不得叶队急赤白脸地要和他划清界限，原来这是要开始新生活了？
　　做梦！

　　顾蠡问刘桐借了车堵在了市局大门外，等叶轻舟下班时就跟在后面缀上了他的车。
　　叶轻舟下班后来到一家罗城非常有名的私房餐厅，餐厅名字顾蠡都叫不上来，反正是个化学元素名。
　　顾蠡跟在叶轻舟身后进了餐厅，坐在隔他两个桌子远的斜后方。
　　服务生走了过来递上菜单：“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顾蠡接过菜单挡着自己一半的脸，伸长脖子鬼鬼祟祟盯着叶轻舟和对面的女孩。

　　“先生！”
　　“啊？”顾蠡被叫得回过神来，“啊……那个，我没有预约，现在预约行吗？就坐这儿。”
　　服务生礼貌躬身道：“先生，我们餐厅是预约制，没预约过的恕不接待，抱歉了。”
　　顾蠡看了看服务生，随即朝他招了招手，低声耳语道：“你看到那对男女了吗？那个是我老婆，当着我面企图出轨呢，你让我在这盯一会儿，他俩要是太太平平吃完饭没啥出格的事，我就走，行不？”
　　服务生看上去十分为难，犹豫片刻后他看了看时间，也冲顾蠡低声道：“先生，您在这只能坐十分钟行吗？后面客人就要来了。”
　　“行行行。”顾蠡抬手打发了他。

　　眼看着俩人相谈甚欢，叶轻舟竟然朝那女孩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顾蠡胸口憋得快透不过气了，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走了过去。
　　叶轻舟目光跟着走过来的顾蠡，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而是平平静静送了他一个白眼，低头淡定地吃着菜。

　　女孩见顾蠡站定在他俩桌前，抬头问道：“这位帅哥，您有事吗？”
　　顾蠡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叶轻舟旁边。
　　女孩愣了下，问叶轻舟：“叶队您认识他？”
　　叶轻舟低头吃东西：“不认识。”
　　“叶队开玩笑呢，”顾蠡接过话，“当然认识，他是我房东。”
　　“您好，”女孩笑笑，“您也在这儿吃饭？真是巧啊。”
　　随即，顾蠡故意上下打量了下她，语带遗憾道：“姑娘啊，不是我泼你冷水，你这个条件，不太符合我们叶队的要求。”
　　女孩立马脸一红：“什……什么？”
　　“你看啊，你身高娇小，长发细腰，身材丰满，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但是叶队喜欢那种，呃……奇葩口味的……身高得一米八以上，短发，平胸，司法界专业人士，你看你这，哪哪都不符合，啧，可惜了，虽然男才女貌，但是真没缘分。”顾蠡翘着脚，手搭在旁边叶轻舟椅子的椅背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俩。
　　叶轻舟淡定用餐巾擦了擦嘴，优雅起身，对那女孩微笑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随即脸色一转，反身一把掐住顾蠡的脖子将他提溜进了厕所一脚踢开隔间门，在顾蠡“哎呀妈诶”的背景叫唤声中俩人一起摔进了隔间里。

　　“我去，你他妈能不能轻点！”顾蠡痛地吱哇大叫。
　　叶轻舟一巴掌拍在顾蠡脑袋后的瓷砖上，狠狠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顾蠡一挺背，凑到叶轻舟跟前，俩人近得鼻尖差点要碰到一起，“昨天还在跟我虐恋情深，今天就背着我偷偷在这约会。叶轻舟，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是‘异性+顾蠡’恋，我看你现在只剩下+号前半段了。”
　　叶轻舟无奈地垂了下头，只觉和顾蠡毫无道理可言。

　　“你是想试试自己还能爱上女孩吗？”顾蠡暴躁道，“别试了！男孩女孩都别试了！除了我你不会再爱任何人，难道你自己不比我清楚吗？”
　　说完，顾蠡祭出这辈子最迅疾的肌肉反应，速度快过了叶队的躲闪，抱着他就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晚了好几年的吻，顾蠡吻地没有技巧也没有激情，他只是专注感受着叶轻舟的温度，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渴望和思念，吻住那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算是真的回来了。

　　叶轻舟面无表情被他吻着，但是没给任何回应，直到顾蠡放开他，叶轻舟轻轻笑道：“玩够了吗？几年不见，顾律师吻技欠佳，想要靠这就让我‘非你不可’？别太自以为是了。”

　　顾蠡眼前一黑，自己这生疏的接吻业务证明了什么？！难道不该得到表扬？竟然还遭到了始作俑者的嫌弃……

　　叶轻舟推开顾蠡的束缚走了出去，陪那女孩一起离开了餐厅前，他回头对顾蠡晃了晃手机说：“今天的房租，别忘记转我，不给就滚出去。”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