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人都饿了》加个鸡腿

3、鱼茸饺

　　秦秋白去军队做乡兵的临时训练，其实也就是去做些士兵们不愿意做的活计。柳清柔也出门找活干了。秦舒一个人在厨房里，握着唯一的一把菜刀，一脸安详的表情。
　　她面前的案板上摆着已经初步处理过的鱼，内脏去掉，鱼鳞也处理干净。
　　一想到鱼茸的鲜美，秦舒的唾液就开始分泌，奈何她也清楚这做出来的东西和她没有关系。白花花的银子，是比这白花花的鱼肉更叫人心动的东西。
　　菜刀将鱼头鱼尾剁掉，秦舒将这废料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再从鱼的背部进刀，将菜刀贴着鱼骨，剔下两大块鱼肉来。鱼头鱼尾和鱼骨都被秦舒放在锅子里炖上了汤。
　　“呼。”秦舒喘了口气，接下来的活儿是最细致的。鱼茸的好坏皆看下刀之人的手艺。
　　她用刀背在鱼肉上轻轻捶打，将鱼肉拍打到自己认为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开始刮鱼茸。刮鱼茸不能贪，皮上红色的肉不要，尾巴上的肉不要。刮完两条大鱼，秦舒眨眨酸涩的眼睛，面前的一盘子雪白雪白的鱼茸是她的战利品。
　　将鱼茸搁在碗里放在一旁的桌上，秦舒将姜蒜配了一点浊酒在锅中熬出了去腥的汁水，和鱼茸拌在一起。
　　早就揉好的面团也被搁在一只大碗里，提早筛过几遍的面粉没有那么粗糙。秦舒取了一些搁在案板上，切成一个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团子。她手中握着擀面杖，那一个个面剂子就在她手底下变成了薄厚均匀、大小适中的饺子皮。
　　秦舒寻思着阙朝的人，饭食都不是那么精致，除了留下些给柳清柔和秦秋白的爱的饺子，剩下的材料，她便也不包那些看起来晶莹剔透实际上一口都塞不满的小饺子了。
　　秦舒干脆双手一捏，捏出了月牙形的如孩子手掌一般大的饺子来。
　　忙活了小半天，秦舒这才将最后一个饺子捏完。
　　“不知道今天这酒楼里有没有公子小姐愿意买这鱼茸饺子了。”秦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不确定地自言自语。她家菜馆的客人都是自己找上门的，她从来都没有出去推销过。
　　秦舒在家中找了篮子，将饺子和鱼汤都装在里面，然后稍作装扮就出了门。
　　阙朝的吃食不怎么样，但是酒楼却也不少。秦舒选了边城中最大的酒楼春和楼作为她第一次生意开张的地方。
　　走进酒楼，秦舒才感受到“席分珠履三千客，后列金钗十二行”的气势之壮美。小小的边城，居然就有如此之多的人，如此之大的酒楼，她的饺子怕是有着落了。
　　她学着那些卖吃食的小贩，向每桌还没开餐的客人推荐自己篮子里的食物。还没等她多问几桌，就有小贩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小姑娘，这春和楼是我们的地盘，你要卖东西，上别地儿卖去。”挡住秦舒的是个七尺大汉，手中端着放点心的盘子。不管秦舒长得多可爱，年纪又多年幼，就凭她篮子里这些从未出现过的吃食，大汉便知抢生意的上门来了。
　　小姑娘嘛，脸皮子薄，胆子也小，大汉靠着凶神恶煞赶走了不少卖东西的小姑娘。
　　秦舒不服。她护着篮子里的饺子，对大汉怒目而视。
　　“这位叔叔言过了。酒楼开起来大家都可以来，既然酒楼的主人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这是你的地盘。你就不怕主人找你算账吗？”
　　见周围的小贩都垂着眼睛，装作眼不见的模样，秦舒心中百转千回。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叔叔您要是执意赶我走，大不了我就闹，闹开了大家都做不成生意，叫别人看笑话可好？要是酒楼主人不高兴，大家就都一起回家吧。”
　　这一说到自己，那些小贩便都不肯了，有人把大汉拉开，还有人把秦舒拉到一边去劝。这场威胁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秦舒便跑去了二楼推销。二楼皆是包间，秦舒敲开左拐第一间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开门的是个持剑的侍卫一样的帅哥。
　　“公子，想要些餐前的小食吗？我这儿有新鲜的叫做饺子的吃食，只要两贯钱便好，绝对物超所值。”
　　帅哥又怎样，帅哥又不能吃，秦舒挤出一抹笑来，扯开盖在篮子上的花布。
　　包间里传来噗嗤的笑声，有年轻公子的声音在歌姬的歌声中传出来。
　　“小姑娘，你可知，这楼下的小食最多便卖十五文钱，你张嘴就要两贯钱，你的食物又金贵的到哪里去。”
　　“您尝尝不就知道了，公子该是不缺那两贯钱的。”秦舒姿态落落大方，她腰杆笔直地站在房门外面，不像是来卖小食的小贩，倒像是谁家出行的贵女。
　　从那公子出声，秦舒便知道，自己这个买卖是做成一半了。
　　“你这丫头，真是……也罢，初来乍到，是该尝些新鲜的东西。你将你的小食端上来吧。”
　　“公子稍等，我马上将饺子加热送进来。鉴于您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我就把我所有的饺子都卖给您了。”
　　秦舒转头就找了架着炉火的妇人，将饺子煮熟了放进熬煮成乳白色的鱼汤中，交给了站在门口的帅侍卫。家中材料有限，没有蘸酱，干饺虽然好吃，却也少了一番味道，因此汤饺是秦舒最好的选择。
　　那侍卫接过托盘，就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银锭递给秦舒。
　　“小丫头你别走，进来和我说说你这小食有什么新奇的地方。若是说得好，本公子有赏。”
　　里头那位公子哥又出声了，秦舒面前的帅侍卫眼底是无奈的情绪，他收敛得好，也就秦舒能看得清楚。
　　这侍卫与公子哥有什么关系，秦舒可不在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贫穷的秦舒在一听到有赏二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她握着菜刀的表情并无差别。
　　她跟着帅侍卫走进包间，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标准垂着眼眸，低着头，走到桌子旁边还不小心撞在了帅侍卫的背上。
　　真痛。
　　秦舒揉了揉鼻子，轻柔着声音问眼前只有一片衣角的小公子，“不知公子想听些什么？”
　　胡麓先是用筷子夹起汤中的饺子看了几眼，紧接着又闻了闻。饺子没什么味道，鱼汤倒是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
　　“你说说这是什么点心，有什么来历，说得好，我赏你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钱就是一千文铜板。秦舒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像包间里唱歌的歌姬一般甜美没有可能，但至少是让人舒服的音调。
　　“这是饺子，又名月牙馄饨，是以前一位姓张的大夫首创。张大夫在面皮中包了一些驱寒的药物让病人食用，用来治疗冻伤。后来的后人就开始往面皮里包上各种食材，可咸可甜，可荤可素，用煎炸煮烙都可以做出美味的饺子。”
　　秦舒说着慢慢抬起头来，指着胡麓面前的饺子说道，“公子面前的是鱼茸饺子，鱼是今早刚杀的，鱼汤也是用鱼骨熬煮了一天的，我没有加除了盐以外的别的调味，公子吃到的是最天然的味道。”
　　没有别的调味，没有配蘸料，味道纯天然，完全是因为秦舒太穷了，但是经过她这么一说之后，饺子的内涵和味道完全得到了升华，原滋原味也仿佛异常独到。
　　秦舒说得理直气壮，鲜之一字，左鱼又羊，鱼茸饺子占了鱼这半边，她一点都不心虚。一点都不。
　　胡麓被秦舒说得心头痒痒，鱼汤香浓，再加上他们的主食——粥还没有上来，胡麓自然是饿了的。他从汤里捞出一只饺子来，煮熟的饺子皮微微膨胀，光是看着就能想到入口的软弹，内里鱼茸的颜色和饺子皮可以轻易地区分开。
　　饺子被塞进嘴里的时候，皮一咬开，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有一点微微的烫，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一口忍不住也要忍着烫，把嘴里这半只饺子吞下去的冲动。
　　“我没想到这边城还有这等上佳的小食，苏侍卫，你也快来尝一尝。饺子个头大，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见胡麓从头到脚都带着满足的气息，秦舒也非常开心。厨师总是乐于见到自己的客人吃了东西之后露出的愉悦的表情。武士以武为道，文人以文为道，厨师靠着的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一把菜刀。
　　苏侍卫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子递到秦舒手上，他低声说道，“你做的小食公子很满意，这间包房是公子到这儿之后租下的，若是有新的小食，就直接来这里或者交给掌柜的，公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舒道了谢，欢欢喜喜地走到门外，这才收敛了神色。
　　从酒楼出来，秦舒就打算去市集逛一逛。身上揣着四两银子的巨款，她觉得可以做一些更加精致的食物了。
　　只是还没等她走几步，就被几个小孩拦住了去路。秦舒认识这些小孩，都是秦光耀教过的不再接着读书的学生，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个遍，天天跟着秦二毛到处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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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秦秋白现在算是乡兵，emmm，也就是本地临时动员的农兵
2、“席分珠履三千客，后列金钗十二行”——《题太和楼壁》无名氏，写的是太和楼，我就直接借来用了。
3、饺子，起源于东汉，医圣张仲景首创（查自百度百科），这里是架空历史，简单说一句张大夫带过
4、酒楼，这里的酒楼老板相当于一个房东，没有外菜莫入的说法，可以在里面自由买卖（来自知乎，问题：唐宋时期的人吃什么的一个答案）
5、胡麓不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