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人都饿了》加个鸡腿

2、石子羹

　　秦舒跟着秦秋白一路都回家都没有想到，她那个被柳清柔捡回来的大哥会是那么个英俊的帅哥。脸不白，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锋利的剑眉斜飞入鬓，看起来就像是个江湖的侠客。
　　事实上秦秋白今年才是刚刚弱冠的年纪。在秦二毛出生之后，秦秋白在秦家的地位一路下降，到秦二毛念书的时候，秦秋白就已经被吴二娘赶出去了。
　　“娘，我这有些小，你和舒儿睡里头吧，我睡门边就行了。”秦秋白挠了挠头，他这屋子可遮风避雨，就是小，只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卧室。看得出来秦秋白在之前布置过了，还给里头的土炕上扯了一件破衣服当帘子。
　　看着柳清柔心事重重的样子，秦舒把手放在怀里暖了暖，然后搭在了柳清柔的太阳穴上。
　　“娘，以后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你休息吧。现在睡一觉，我和大哥去给你弄点吃的。”
　　柳清柔把秦舒的手握住，然后又抓住了秦秋白的手，她露出一个疲惫又释然的笑容，把秦舒和秦秋白的手放在一起。
　　“以前，是娘不好，没有注意到你们在秦家过得这么凶险，以后娘一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们。有事情都别怕，有娘呢。对了，秋白也没什么钱，娘这里还有一只镯子，你们拿去卖了吧，换点粮食过冬。你们也要添新衣裳了。”
　　柳清柔想到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在秦家已经好几年没有新衣，又忍不住湿了眼睛。她从秦家净身出户，手中也就剩下出嫁前的一两件首饰了。这也是她藏得好，才没被吴二娘那个贪婪的前任婆婆抢走。
　　“娘，我有钱，今天有官府的人来招乡兵，我被招上了，刚刚拿了银钱和新衣，我听说过几日还有薪火钱。招兵的人说我是有可能当上禁军的，那时候钱便更多了。您的镯子，就先放着吧。”
　　秦秋白柔声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秦舒站在柳清柔身后，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他了然地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娘你先休息，我和妹妹先出去弄饭了。”
　　在安抚了柳清柔之后，秦舒和秦秋白先后跑到了厨房里。秦舒一边检查厨房里还能用的东西，一边问秦秋白，“大哥你真的有钱？”
　　秦秋白从怀里拿出半贯钱来，摊了摊手。“我就这些了，不过这几天让你们吃的好些不成问题。”
　　翻遍了整个厨房也就找到了一点小米的秦舒叹了口气，她想着大概只能做那道菜了。
　　“大哥，这里最近的小溪在哪里？我们去找吃的。”
　　秦秋白说什么都不肯让秦舒下水，秦舒站在岸边指挥着踩在溪水里的秦秋白捡了一小筐小石子，有干净的，也有沾着青苔的。
　　听妹妹的话，在小溪里捡了一堆石子又装了一罐子山泉水的秦秋白都被弄糊涂了。
　　“舒儿，这东西，能吃吗？”石头？白水？谁能吃一口石头啊，秦舒不会是在秦家被饿疯了吧。秦秋白的脸色都不对了。
　　秦舒没注意到秦秋白的变脸，她骄傲地挺起胸膛，拍了拍秦秋白的肩膀。“大哥你就看着吧，看看能不能吃。”
　　有人曾经做过一道菜，叫做石子羹，大意就是拿在溪水里泡久了的小石子和山泉水煮在一起，做好了之后，喝下去味甘于螺，隐然有泉石之气。这道菜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是秦舒家的长辈还真的做出了美味的石子羹。
　　待他们回到家后，正好是天黑下来的时候，今天的第二顿饭也可以开火了。
　　秦秋白帮秦舒把锅烧热了，就盯着秦舒看。秦舒随意用一根筷子挽住头发，站在砧板前面。秦舒一举起菜刀，秦秋白就感觉到秦舒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厉了起来。
　　酱菜是边城每户人家都会准备的东西，秦秋白厨房里的酱菜是用春天的野菜做的，秦舒稍稍下刀，就能听见刀切断叶片的松脆的声音。
　　小石子已经全部洗净，和山泉水煮在一起，秦舒手头没有别的东西，她只能放小米，然后全程掌握着火候的变化。
　　待到柳清柔起来，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
　　她推开厨房，雾气模糊了秦舒和秦秋白的面容，寒气进来，热气散去，柳清柔才看到灶台旁边的小花猫一样的两个孩子。
　　“你终于来了，娘，快来快来，今天我做了石子羹，给你尝尝鲜。”秦舒将熬得粘稠却不糊锅的石子小米羹从锅里盛出来，霎时间食物的香气就盈满了整个厨房。
　　咕噜噜。秦秋白的肚子特别争气地第一个发出渴望的嚎叫。真是奇了怪了，他每天都喝小米粥，却从来没有一次粥如此香过。
　　柳清柔喊了秦秋白吃饭，秦秋白瞬间从地上蹦起来，拿勺子舀了一大碗，塞粥的动作比柳清柔还要快。在粥入口的时候，先是滚烫的热气，热气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再然后粥本身的鲜美就冒了出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春天下了一场小雨，落叶底下快速地生长起了一个个小蘑菇。是幸福的感觉。
　　“舒儿做的粥真好吃。”秦秋白满足地抹了抹嘴角，他又从锅子里舀了一碗热粥，不顾烫地咕噜咕噜全喝完了，就连里面的小石子都被他放在嘴里嘬了又嘬，万般舍不得才吐出来。
　　秦秋白的模样叫一旁的秦舒母女都笑得捂住了嘴，秦舒也去给自己端了一碗粥，笑眯眯地双手撑着脑袋，看桌上粥碗里冒出来的热气。
　　“大哥，好吃你就多吃点。娘也是。”食物是感情最好的媒介。秦舒也喝了一口自己熬出来的粥，没有秦家人打扰，她连喝粥都异常香。
　　只是这阙朝的饮食文化太贫乏，这里的人日常饮食便是粥，菜品也就是一锅乱炖，别提什么焖、炸、卤、煎、焗，就连炒菜和蒸菜都是极少的。
　　这对于秦舒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她拿手的便是做菜，有一门手艺，在这个时代，便不会饿死。
　　吃完饭后，柳清柔早早就睡下了，天黑之后，家中还没有那么多油灯和蜡烛可以浪费。就连做饭用的柴火都是要用银子买来的。这对于柳清柔和秦舒秦秋白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早晨鸡鸣，秦舒和秦秋白就早早地起来了。
　　“大哥，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抓鱼，你过几天就要去军营了，帮我抓一条鱼吧。我想给娘亲补补身体。”河鲜和海鲜不一样，淡水鱼的肉都鲜嫩一些。秦舒看着那条流动的小溪，就像在看一个移动的金库。
　　秦秋白带了抓鱼的工具，一脚就踩进了水里。快要入冬了，河水冰冷刺骨，但是一想到秦舒做出的饭菜，秦秋白就有了动力。他身强体壮，泡一会儿水没问题，能让妹妹高兴，自然也是一举两得。
　　他们运气很好，没过多久，抓到了两条两斤重的大鱼。秦舒又让秦秋白拿着他剩下的半贯钱去早市上换一些白面回来，自己在家中杀起了鱼。
　　将鱼做简单处理之后，秦舒就弯着腰喘了口气。一大清早，早餐都没有吃过就跑来跑去，她这个身体经常做农活熬得住，她的灵魂也熬不住。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石子羹，秦舒特意将石子羹熬得厚实了一些，秦秋白是乡兵，不是禁军，不需要一直待在军队里，现在是农闲时分，秦秋白要去参加一些训练，自然是要力气。别说秦秋白，柳清柔也要出去找些缝补的活儿干，也需要力气。
　　等到秦秋白回来，秦舒就顾不上还在吃的碗，站了起来。
　　“舒儿你慢点。”柳清柔在秦舒身后叫着。秦舒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说变也就变了。
　　“娘，这可不能慢，我打算做些东西出去卖了换钱，食材是新鲜的最好了。”
　　见柳清柔的脸色变了，秦舒心道不好，赶紧接着说道，“娘，我以前在秦家，奶奶还经常带我出去，让我帮别人倒恭桶，五个铜板倒七天，钱全部都被奶奶拿走了。我觉得做些吃的出去卖，比倒恭桶好多了。王奶奶家的媳妇不也是卖吃的发家了嘛。”
　　先向柳清柔卖惨，顺带再次抹黑一下秦家人的所作所为，再举例子证明卖吃食这件事不是她一心热情，而是早有打算。
　　依照柳清柔的性子，她其实是个极度溺爱孩子的母亲，就一定会答应秦舒的请求。
　　“好吧，你便去做吧，遇到麻烦了不要管东西，一定要先去找秋白。”秦舒所料不错，柳清柔果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