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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他的人设 ...

  •   大会结束已将近寅时,各路赶来的人知晓结果后纷纷离场,走之前往石台上看了好几眼。

      约莫半刻钟之前,那空出来的石台重新上去了一个人,正颤巍巍看着底下,眼睛都不敢睁开。

      驻足一看,竟是方才擂台上的武使,而原本石台上的阮家嫡女反倒站在武使原先的位置,间或往那细若竹篙的石柱上轻轻一拍,高台上的人就忍不住惊吓出声。

      这两人在两处台子上的位置全然掉了个个。

      台子边上站着另一个武使,只是方才负责伫在台下,收拾临走前本想着两人一块儿回武盟,没走几步就见同僚被那白袍血衣的小公子拽着领子带上了石台,片刻间骂骂咧咧的同僚歇了声,一动不动在半空,底下看着像是被点穴了。

      台下这位武使只见那小公子从石台下来,便将阮家嫡女带到石柱底下,远远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阮家女就开始伸手在石柱上拍了起来。

      石柱由重岸山中精韧岩石巧铸而成,承重逾千不断裂,偏偏柱体极细,往下轻轻一触,上头便可抖上许久,石台上端坐的人定然眩晕不已。

      更别说这阮家女已经拍了数十下。

      “够、够了吧?”阮妱抬头看向段淮,后者好整以暇抱臂等在一旁,淡淡瞥过来。

      “听说你要拍百下,还不够。”

      “你听谁……”阮妱说了一半又想起来,还有谁从段淮回来就在他耳边滔滔不绝?估计段渠那小子早将之前的事情汇报完毕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放狠话嘛,大家都是这样口嗨的啊,”阮妱眨眨眼,指着上面,“你看他脸色都黑里发青了,说不定就要吐了,我们站在这里很不安全啊……”

      段淮好看的眉毛果然皱起来。

      阮妱把手掌伸开在他眼前,白嫩掌心漾开柔粉色,掌心中央用来拍打石柱的地方已经通红。

      “再拍下去你不是白渡那么多内力过来了?”

      段淮执起她的手一看,抿唇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放开她的手去半空台中捏着那人的护领把人放了下来。

      段淮解了穴,一旁的武使上来提过自己的同僚便走了,半分不敢停留。

      阮妱跟着段淮走下台阶,就被扑过来的人抱了满怀。

      段姿阳一身干练的束袖黑白长裙,一头长发简单束在脑后,随意搭在肩上,一只手拿住剑环过阮妱的背后,抱住她激动不已。

      阮妱也很高兴看到她,距离她们离谷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月,她一直担心独自出谷的段姿阳,现在看到她安好,总算松了口气。

      段姿阳出谷之后就直接去了趟蜀中,得知沈璎是为了救下徒弟而死于的,未见到仇敌,也未见得徒弟,浑浑噩噩与沈璎旧部将后事处理了,剩下的十来天便全然交代在路上。

      段淮自然是派了人暗中护着她的,段姿阳遣其中一人回野渡谷告知段承墨来龙去脉,还是决定留在谷外,她有很多的事要查清楚。

      “我只觉得处处蹊跷,甚至不知道我娘是死于谁的毒手,小舅舅也来过,说我娘身上除了石洞坍陷时所受的伤痕外,他也没有查出问题所在。”

      段姿阳的小舅舅是灵虚坞沈玢,沈璎的胞弟,他如此说,便算是将沈璎的死定成意外了。

      不过沈璎早年离家,素来与灵虚坞关系不亲厚,只一个云游在外的沈玢来过野渡谷几次,这次灵虚坞收了消息,也只派他一个人来,段姿阳便是知道这些,不肯与沈玢回去,一心要留下来,沈玢见拗不过她,未曾多说什么,由着她了。

      阮妱看得出她与出谷前不一样了,短短半月,段姿阳整个人悄然变化着,就连脸颊上的肉都少了,下颌削得不如从前那般圆润,静静看着,只觉得她身上恍然沉淀下一种与她从前极为不符的锐利,在面对阮妱时,才会稍稍收敛起来,即便还是爱笑,却已不似从前那么无忧无虑了。

      想想她经历了什么,阮妱有些心疼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原书中,段姿阳因沈璎之死从一个娇俏女孩一夜长大,后自己留在江湖中,直至报完母仇才回谷。

      却偏偏成为野渡谷遭各派围剿下的牺牲品。

      阮妱握着她的手,真心说道:“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查清一切,也能叫你娘安心。”

      段姿阳回握她的手,转眼却见段淮在一旁注视了半天,略有些别扭:“我没跟着你啊,我只想与阮妱待几天就走,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

      段淮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望了阮妱一眼,没说话走开了。

      最后赢下魁首的是周行川,这和书中的结果没什么两样,阮妱将它归为和沈璎之死一样不可动摇的剧情线。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即便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顾婵雪在书中三门首会上的难堪经历,最重要能影响全局的铺垫是不变的,比如周行川夺魁,实在关系着他追寻家仇真相的故事主线发展。

      “我与段兄合作,三门首会的轮战并没有人用过,只说赢的可夺魁首,我当时被段兄撂在台上,只等他夺完魁首救下阮姑娘再起身,我没有落台也没有昏睡不醒,算不得败在他手里。”

      难怪阮妱被接下来就见周行川无恙地起身来,武使见此只得怪段淮尚未确认便去领了魁首,宣布他该与周行川再战。

      段淮当时眼睛都落在阮妱身上,闻言只说:“不必了,其余的我并不想要。”

      台上九个对手都被段淮磋得差不多了。他又有此一说,周行川也就成名副其实的魁首了。

      周行川落在一边,想起今日之事,实在变数太多。

      他提出的合作原本就是看出段淮对名榜和盟会之职毫无兴趣,一心只落在阮妱身上,虽说也算得上是各取所需,却总感觉周行川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

      周行川看向身边段淮,即便他行动自如,可那满身的血迹实在骇人,这么大的代价只救了个人,要是换成别人,定要说不值当的。

      他又想起段淮对战时的状态,似入魔了一样,到段淮停手之后他还在后怕。

      周行川当时看着拂袖而去的那道身影,心想说不定呢,说不定这个人根本就不必跟他所谓合作。

      继续打下去,段淮说不定就能赢过他了。

      而他问的时候,段淮只眨了眨眼,然后平静说出一句话来——

      “风越来越大了,那好吧。”

      他同意合作了。可同意是因为风越来越大,什么意思?

      他说得不算大,这句话也只有离他最近的周行川听了。

      先前合作的事宜是顾婵雪给了周行川暗示,周行川才去问的,他自知脑子不如这些聪慧人,段淮那句话他也没有告诉顾婵雪,只觉得既然只有他听见了,那他便来试试靠自己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想通。

      风越来越大,到底在说战况过激,越来越危险?还是强强对决,越来越有意思?还是浑身伤痛,越来越难打了?

      趴在台上装死等段淮救阮妱下来的周行川一直不停想着,直到他忽然起身惊了那武使一跳,直到周行川看着段淮拉着阮妱下台。

      周行川重新提起这个没想通的问题,目光追随着下台来的两个人,只见段淮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件玄色大氅,抖落开来,转头披在了半空被吹乱了头发小脸煞白的阮妱身上。

      周行川:“……”

      哦。

      竟是如此。

      ……

      野渡谷的人原本是没打算回谷的,二十个人都是段承安叫出来跟着段淮的,他们自己也想着留在谷外更有意思些,不过段淮不那么觉得。

      “要么你们散伙,要么你们回谷,选一个。”

      段淮毫无温度的言语让二十人都很受伤,连兄控段渠这回都破天荒没有应和段淮的话:“哥你不回去,那你要去哪?”

      去哪他也想去啊!他真的不想一日游就可怜兮兮回去!好没意思!

      段淮将之前被自己丢在武台上扎着的剑取下来递给他,闻言再一看他那张脸,便知晓他心里想的什么了。

      “你想去?”

      段渠一脸憧憬,期待又惊喜地点点头。

      ——然后暴风雨忽然就来了。

      “你这次武试多少名?第几式被人打下来的?与你对打的弩电庄老幺比你小半岁,可他下了场转头就跟他爹说跟你一战只能算热身了,”段淮顿了顿,唇角忽然一哂,“还要去么?”

      “哥哥再见!”

      段渠羞得捏着剑捂着脸跑就往后跑,那几个入门弟子生怕被摘出去一个一个问,见此也跟在他后面跑了,正和阮妱大吹大擂的林言欢随意抬头看了一眼,也赶忙中顿了吹牛事业,向着师兄弟的方向狂追猛跑。

      虽然不知道跑什么,可摸鱼人士林言欢定然不会让自己成为离群之羊。

      ……

      野渡谷的人走了一批,却又来了一批侍卫打扮的,兵强马壮,十来个人黑布束脸,跪在段淮脚下,说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阮妱看见了跪在最前方的典山,心里倒是松快些。

      没办法,她可讨厌那个疤面傻大个了。

      顾婵雪与周行川正要离开,却见那最后面的侍卫将一个人拎了出来丢在地上。

      那人一身仙姿白裙已经沾了不少泥,似乎是路上跌了几跤,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还沾着几片草叶,惊惶未定被人提出来,准备好带上路的玉器首饰叮啷落了满地,正两手往地上胡乱捡起来往身上塞。

      几个人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知道阮家抄家发卖的下场一样惨烈,却也眼睁睁看着面前人是如何口口声声攀咬自己的姐姐,直至把阮妱推了出去。

      在场自然都是偏向阮妱的,哪怕对阮妱这个妹妹有点恻隐之心,但不多。

      周行川素来是几个人里恻隐之心最多的,他与顾婵雪站在一处,一眼看见了阮娇丢了只鞋,满是血迹划痕的脚。

      他一瞬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阮娇一眼攫住,膝行几步去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公子,求公子救命!他们、他们想让我死,我姐姐攀上了段淮那等人,我亲耳听见他们要把我丢到什么天堑底下,叫我粉身碎骨不可!我本就是做不得谁的主,他们愿意叫嫡女换我,有什么办法!”

      “我一眼便知公子是个心善的,我纵有千般错处,可生来为庶日子本就不好,我们阮家只剩我和姐姐了,又何苦这般赶尽杀绝!”

      “公子若肯救我一命,我定知错立改,给公子当牛做马,给姐姐诵经祈福,绝无半句虚言!”

      从石台上被换下来那刻她就开始跑,虽然很想看看阮妱最后会落在什么人手里,但她见了好几个与阮妱交好的江湖人,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估摸着此事怕是不成了,她便悄悄出了重岸山,找了条最偏僻没有人烟的小路沿着一条江水拼命跑,两个时辰之后身后没人追来,她放心地歇着,却被面前不知哪里走出的几个人盯住了,就这么撞鬼般被抓了回来。

      这些江湖人比淬毒的刀还冷,杀她轻而易举。

      明白这一点的阮娇死死抱着周行川的腿,顾婵雪皱着眉,往旁边一瞥,只见周行川已然是一脸动容。

      顾婵雪面色冷了下来,想提剑出鞘抵在这女子脖子上,又紧攥着拳忍住了。

      段淮将这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勾了勾唇。

      “段兄,既然她知错了,就不必计较了吧,说来说去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再说,阮妱姑娘在这世上总要留个亲人。”

      果然说了。

      周行川这台词跟阮妱想的差不了多少,主角的人设一如既往稳定呢。

      不过按照段淮的人设,那必然是不能成全——

      “好。”段淮拉着阮妱上了车,“你带着她吧。”

      阮妱:?

      反派你怎么又崩人设了啊啊啊啊啊!

      见阮妱一脸困惑地看过来,段淮道:“你要留个人吗?”

      “随便,她活不活着都与我无关,我是不想跟她再有什么交集。”阮妱又想起另一件事,“你把留她的事交到周行川手里?”

      她怎么觉得反派没憋什么好,故意找个人到周行川身边让顾婵雪不痛快呢?

      这就是恨比爱长久吗?还是说为了让女主快些转投他人怀抱?

      段淮也没有说为什么,只反问过来:“不行么?或者交给你?”

      阮妱连连摇头,周行川合适,最合适不过了。

      眼见段淮扶着阮妱上了马车,段姿阳正要跟上去,竟然被驾马车的侍卫拦下来。

      “小姐,少谷主说,你该去骑那匹马。”

      段姿阳顺着侍卫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了系在歪脖子树上的那匹棕马。

      “没有别的吗?”

      那马看似是被折磨着走了远路,站都站不起来,看那半吐着气累趴下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怀疑日行千里了。

      段姿阳虽说比起马车更喜欢骑马,但这种被段淮安排的感觉让她非常冒火。

      “是谁啊?谁这么缺德,逼着好好一匹马赶路赶成这样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赶着去投胎吗?”

      侍卫当然知道是谁赶路了,他们接消息来的时候这马就已经半死不活栓这里了,本想回答了也没事,却又听见“缺德”二字,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侍卫:“不知道啊,小姐。”

      他心道,声音再大点,都怕您得一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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