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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消失的父亲 ...

  •   溆普镇通常是每月逢五便是赶集日,街上商贩及周边农户会聚在市场上置换和买卖物品,今日正是初六,大街上同昨日显然冷清许多。

      我同萧云枫来到那家杀猪匠所在的店铺,发现他家大门紧闭,只一个老者带着一垂髫小儿在门前玩耍。

      老者年岁约莫五六十的光景,一双眼紧盯着那小儿,显露出莫名的紧张焦虑感。

      见我与萧云枫两个陌生人出现,更是一把将小孩拉近怀中,警惕的看着我俩。那小孩不明所以,在老者怀中安静一阵便不安分的挣扎起来,这一挣扎反而被老者抱的更紧。

      “老人家……”我刚一张口,那小孩便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我不要阿大,阿大凶,我要阿娘,我要阿娘……”阿大,是湘西地区对爷爷的称呼。

      老者板着一张脸,对我说道:“不管你想问什么,这家店主人都不在了,快些离开吧。”

      那位老人眼神慌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恐惧在埋伏一般。

      我看那小孩哭得一张脸通红,便一把将小孩抱过来查看,一探发现这小孩竟浑身滚烫,怕是受了凉了:“老人家,这小孩怕是受了风寒,您也不管管?他娘亲呢?”

      老者这才吃了一惊,连将我同萧云枫迎了进去,我一探这脉象就发现这小孩明显有不足之症,且近日受了风寒,发起热来,好在刚刚起病,尚可用些效力稍轻的药。

      “病不是大病,我这就给你开一副柴桂汤喝了退热,若是这小孩此后出现咳嗽,可炖些冰糖雪梨给他祛痰。”

      老者一阵千恩万谢,连连将方子取了去了街上抓药。

      这家一应物品俱全,定是曾有人悉心经营过的,可是铺子上的物件已蒙上一层细灰,只怕也有段日子没有认真打扫过了。

      我将小孩放床上,一边吩咐萧云枫去打水,而老者也很快自镇上抓药回来,在廊下给孙儿煎了药喂下去。

      老者此时对我们的态度已然十分恭敬,连连道谢,我便乘此机会问到了屠户的事情上来。

      老者叹口气,将空了的药碗放到桌上,帮孙儿掖了掖被角:“那小子在半年前就失踪了。”

      “那小孩的娘亲呢。”我好奇道,按理说孩子病的这样重,做母亲的怎样都不可能舍得下。

      老者冷哼一声:“他娘亲?自他爹失踪之后,他娘就一病不起,后来被诊断了痨病,被娘家接回去了。可怜我这小孙儿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我们爷孙只好相依为命。”

      我这才将话题扯到重点上:“那么,您儿子是如何失踪的呢?”

      老者停下手里的活计,望向远处,逐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那是个极热的夏夜,当天肉铺生意不错,一家人早早吃过晚饭便睡下了,儿子与儿媳睡在里间,这老人带着孙子睡在外间纳凉。

      就在梆子刚敲过三下后的三更时分,老人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隐约能听见笛声响起,诡秘非常,因为上了年纪,睡眠浅,老人很快醒来,不过没太在意,看了看身旁的孙儿还蒙头酣睡,便准备翻身继续睡。

      这时候一抬眼,却看见自己的儿子直愣愣站在门口,衣冠整齐,直往外走,那老人以为他起夜,便也没在意,喊了儿子一声,却见他眼神呆滞,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家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老人也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当时没觉出异常,直到第二日起床发现儿子真的消失了。

      同那老人告辞之后,又去了下一家。

      一连问了三家,情况大多相似,都是三更时分,有笛声响起,晨起人便失踪了。

      奇怪的是,那些消失的男子大多已成家,是十里乡邻都出了名的顾家,绝不可能随意丢下家中妻儿随意消失。

      除此之外这些男子之间既不认识,也从未打过照面,互相之间也不存在其他相似点。

      而在客栈中消失的那家男主人,更是才从外地跟着媳妇来到此处省亲的外地人,更不可能跟这镇上的人认识。

      调查到此,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我说就是那些男子在外有了人,又不敢同家中妻子坦白,才弄出这么一场戏来掩人耳目。”厉星儿听完过程之后这么说道,手里正捏着一块阿衡做的绿豆糕。

      说起来这阿衡也是个神人,武能铁拳碎走尸,文能下厨做糕点,实在是好用的很。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人居然还懂一点苗语,难怪这大小姐出门就带这一个随从,他哥厉星云也不担心。

      我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觉有趣:“若是在外有历姑娘这么标致的人,苏某倒是愿意冒这个险——可惜这几人平素来往之人皆无异常,甚至近几月也不曾将钱财转移。”

      厉星儿一瞪眼:“万一这些人行事隐蔽,滴水不漏呢?”

      一旁的萧云枫出了声:“就这座小镇上而言,很困难。况且若说一人这样做,倒还有可能,若是这四人都这样做,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厉星儿的猜想被人一再否定,脸上实在过不去,冲一旁的阿衡喝到:“你说呢!?”

      阿衡一时有些犹豫:“我……”

      厉星儿一见他也犹豫,顿时无话可说,忿忿的坐下了。

      我看向一旁安静进食的小蝶,这姑娘从昨天开始就一副恹恹的样子,想到她刚经历痛失双亲的打击,现在又跟着这么一群人颠沛流离,也是可怜,我便劝她上楼休息。

      小蝶感激的看看我,说道:“小蝶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疲惫,公子不必担心。”

      我再三劝解,小蝶终于熬不住上楼休息了。

      我们几人又在楼下商量了一会,依旧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只得决定,先回房睡了,等待次日起来再调查调查。

      半夜时候又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滴答答打在房檐上,仿佛一首缠绵的江南小调,和着吴侬软语,悠远又缠绵。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踏实,迷迷糊糊的仿佛坠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四周都是黑茫茫的,见不到光。

      恍惚间仿佛听见一阵笛声,那笛声同前日里遇见二道的笛声不同,这次的笛声欢快,愉悦,像是儿童哼唱的曲子。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客栈,四周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处摸了几下,发现我被关在一个
      长七尺三寸宽两尺高两尺的木箱里,我叩了叩上面的木板,传来沉闷敦实的声响,一听就是上好的楠木,我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扣住了。

      楠木是名贵木材,寻常人家自然不会用来做木箱,只怕我现在待的,是一副棺材。

      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装入了一副棺材里,与我住同一间房的萧云枫却全然不觉,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这一定与我听见的那段笛声有关,这可稀奇,竟然有人能通过笛声控制人的行为。

      我一惊,通过声音控制,这可不是同那二道控制尸蛊的方法一样么,难道有人通过类似方式控制了行动?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我立即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棺材壁上,仔细分辨外面传来的
      声音。忽然棺材盖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外面的光并不强烈,一张脸凑了上来,那人也许没料到棺材中竟然躺着一个活人,吓得一仰面就这样翻了下去。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前日里遇见的那个小孩。

      这小孩此时睁着一双大眼,显然是被吓坏了,一对琉璃珠似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你你你……是人是鬼是神,我我我无意冒犯,您大人大量,且放我一条狗命!”

      我刚准备翻身下去,被他这一阵抢白,顿时骑在棺材沿上,不知如何是好。小孩开始在地上哐哐磕
      头,砸的头破血流,嘴中连连求饶。

      我赶紧出声阻止他:“小破孩,你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小孩这才抬起眼来,鲜血已从额头伤口缓缓流下,好不可怜,我却发现小孩的眼珠在黑暗中竟闪出些幽蓝。

      小孩儿睁大眼睛,有些犹豫:“你……不是鬼?”

      我叹口气,伸出手:“你见过哪只鬼身上是温热的?”

      他战战兢兢的将手伸出来,轻轻的握了握:“你真的不是鬼?”

      我笑道:“我自然是鬼,吝啬鬼。这样你可满意了?”

      小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破涕为笑:“真好,我还以为这石楼中只有假人和死人。现在我不孤单了。”

      我听见这话,疑惑道:“小孩,我们这是在哪?”

      小孩说:“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前日才到。”

      我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孩眼眶一红:“我父亲失踪半年,家里人只当他死了,我却不信,自己偷跑出来找人,可是没钱没手艺,只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小孩见我没管他偷鸡之事,便继续道:“前日里偷了人家的鸡,怕被人抓住就藏在了路边的送菜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我想起那日在街上看见他的模样,的确是一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样子。便说:“那你在这里一天,发现了些什么?”

      小孩说:“我、只知道这是座石楼,不时有人巡逻,而这楼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敢随意走动,所以,并没能弄清楚。”

      我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小孩,你有兴趣与我一同参观参观这楼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消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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