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萧纯

2、02

　　问完相关信息，王警官出了唐文轩所在的房间，转身进入季颖所在的审讯室。季颖正坐在桌前掩面哭泣。说实在的，不论从长相还是从身材来看，她都不是标准的美人，但她嘴唇丰厚，曲线圆润，总给人一种挑逗而性感的感觉。
　　王警官给她递去一包纸巾：“请描述今天上午在你家发生的命案。”
　　“人不是文彦杀的，是他的哥哥唐文轩杀的！”季颖激动地说，她的双手搅在一起，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王警官嗯了一声以示鼓励：“唐文彦和唐文轩是什么关系？”
　　季颖的眼皮已经哭得红肿，此刻她极力地忍住眼泪：“文彦的母亲原本怀了双胞胎，但后来发生了小产，送去医院的时候晚了，医生只救了文彦，他的哥哥唐文轩不幸胎死腹中。几年后文彦的父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改嫁他人……文彦的继父是个人渣，他性侵了文彦！”
　　饶是经验丰富的王警官，听到这里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文彦那时还是个孩子，他太害怕了，以至于得病了，他患了双重人格障碍——他幻想出了一个哥哥，由他的哥哥来代替他遭受痛苦，就是他现在身体里的唐文轩。”
　　王警官点了点头：“这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原本我也不知道这回事儿，只是觉得他有点儿奇怪，有时像换了个人似的。后来我们谈婚论嫁了，文彦就把这事儿告诉我了，问我同不同意和他结婚。我没有因此抛弃他，而是让他接受治疗，他已经开始双重人格障碍的治疗了。”
　　“哦，你为了爱情接受了他的疾病……”王警官敲击着桌面，慢慢地问道，“那你和林海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和林海是在花店认识的，当时他有女朋友，给女朋友买花。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就来追求我。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但是他不在乎，说我有没有男朋友无所谓，反正他就是喜欢我。但是我没有接受过他，真的，我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季颖的语速越来越快，反倒显得有些心虚，王警官趁胜追击：“但我听说，你收了他不少礼物，比如LV包包、卡地亚项链、宝格丽香水……”
　　“那是因为他说如果我不收，他就要扔掉，这么贵的东西，扔掉太可惜了……”

　　王警官点了点头，但心里并不全相信她的话：“描述一下今天上午发生凶杀案的情形吧，这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季颖深吸口气道：“今天上午大概十点半左右，林海突然来我家，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地址的，反正他来了，硬是进了屋。他说很爱我，要和我结婚，让我甩了文彦。我不同意，他就像个疯子一样冲上来，将我按在地上，想要□□我……幸好这时门铃响了，我挣脱了林海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文彦，我便向他求救。但文彦突然变得很痛苦，他捂着头倒在地上，等醒来后他就变成了唐文轩……”
　　“你怎么能肯定他就是唐文轩？”
　　“我见过文彦的哥哥，我敢肯定他是唐文轩。哦，对了，还有一个可以区别他们的方法，文彦是右撇子，但是唐文轩是左撇子。”
　　“好，请继续。”
　　“后来唐文轩突然发狂，抄起玄关展示柜里防着的玻璃奖杯就往林海的脑袋砸了下去。”
　　“玻璃奖杯？”
　　“对，是我前年在单位获的奖，年度最佳服务奖。”
　　“嗯，唐文轩用奖杯砸了林海的脑袋，具体砸在哪里？”
　　季颖愣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当时我太害怕了，没有注意。人害怕的时候总会这样的，是吧？”
　　“有可能吧。”王警官说。

　　从季颖所在的审讯室里出来，王警官的下属小周已经完成了唐文彦的医疗背景调查，他将一叠资料递了过来：“师兄，我已经联系上了唐文彦的心理医生，许帅先。许医生已经把他的门诊记录提供给我们。”
　　资料显示，唐文彦从半年前开始在本市的精神卫生中心接受心理治疗，他被诊断为双重人格障碍。他的第一人格唐文彦性格温和，胆小懦弱，惯用手为右手。而他的第二人格唐文轩性格冲动，有暴力倾向，惯用手为左手。其他背景资料与季颖说的基本一致。
　　王警官将资料合了起来：“去把许医生叫来，还有邓医生。”邓医生是警局外聘的心理专家，为刑侦事件提供专业咨询。
　　小周点头：“十分钟前，我已经通知他们赶来了。”
　　“做得好。现场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大概还要两个小时。”
　　“那我们等等吧。”

　　一小时后，许医生与邓医生到了。王警官让许医生进入审讯室，将唐文彦召唤出来，接受问询。而邓医生在站在单向玻璃外，观察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在许医生的暗示语下，唐文轩渐渐安静下来，慢慢地闭上双眼，而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眼角开始下垂，两颊的肌肉松弛下来，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
　　王警官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你是谁？”
　　男子怯懦地咬着下嘴唇回答：“我是唐文彦。”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从唐文轩出现后发生了什么，但我清晰地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我杀了人。”
　　王警官惊讶地看向他：“是你唐文彦，还是你哥哥唐文轩，杀了人？”
　　唐文彦颤抖着嘴唇回答：“是我，唐文彦，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