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萧纯

3、03

　　03.

　　这与唐文轩和季颖的供词显然不符，是唐文轩和季颖撒了谎，还是唐文彦撒谎了呢？如果说是季颖撒谎，很有可能是她为了包庇自己的男友所为。但唐文彦与唐文轩都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警官沉思片刻，问道：“你还记得案发当时的情景吗？”
　　唐文彦点了点头，从他上午出门说起，他的描述与唐文轩的和季颖的基本一致：“就是这样，那禽兽竟然想玷污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不能放过他！当时我气疯了，想也没想就拿起了柜子里的玻璃奖杯，把林海给砸死了。”
　　“把你用的奖杯，还有你砸他的方式，详细说一说。”
　　“哦，那是个用玻璃做的奖杯，上面是透明的玻璃，下面是黑色的底座。是前年吧，季颖公司颁给她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个最佳服务奖，因为她工作做得好。我应该是用奖杯的底部砸的林海的脑袋。”
　　“具体是哪里？”
　　“是在额头，或者头顶吧。”
　　“就是说在前半部分，对吧？”
　　“嗯，对。”

　　王警官记录下他的回答，再次抬起头来，光是他抬头的动作都让唐文彦吓了一跳，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抖动了一下。
　　“别紧张，”王警官笑了一笑，“照你说的，你连人都杀了，现在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唐文彦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颤抖而飘忽：“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是太气愤了。”
　　王警官替他总结：“你说你杀人是因为死者意图侵犯你的女友，所以你一时起了杀心，属于激情杀人。”
　　“不，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友。”唐文彦小声狡辩道。
　　“每个杀人犯都这么说。”
　　“我说的是真的！”尽管他情绪激动，但声音还是小得和蚊子叫似的。

　　王警官沉默片刻，转换了话题：“之前我与你的哥哥唐文轩谈过话，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唐文彦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如果他认罪了，说人是他杀的，你觉得会是出于什么考量？” 王警官试探性地问道。
　　唐文彦猛地抬起头来：“他是这么说的吗？”
　　“我是说假如。”
　　“如果他认罪的话，那就是他为了保护我而认罪。他是我哥哥，从小到大都非常照顾我。每次我遇到难关，都是他站出来保护我，我没想到他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王警官看着他的双眼没有回应。

　　唐文彦又说：“我和我哥共用一个身体，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当他占据我的身体时，我是沉睡着的。但心理医生告诉我，当我在操控身体时，我哥有时候是能知道我的思想和行动的。可能他知道我杀了人，所以为了保护我而醒了过来，他要为我顶罪……但他太傻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你说他不要命了，这话怎么说？”王警官打断道。
　　唐文彦颇为颓废地抓起了头发：“得了心理疾病的人犯罪，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就是去坐牢，但是得了多重人格障碍的人是要做人格融合治疗的。”
　　“哦？”
　　“比如这次我杀了人，如果法院判定是我哥的人格杀人的话，他们会强制我们进行人格融合的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会消灭我哥的人格，那么我哥就不复存在了。”
　　“那不是挺好吗？”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那可是我哥啊！”
　　王警官一时无语。只见唐文彦红了眼眶：“以往都是我哥保护我，现在是我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害了我哥。警察同志，请你相信我，是我杀的人，和我哥无关。理由很简单，季颖是我的女朋友，我哥是不会为了季颖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