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之周颜》清水吾心

19、第19章

　　“先生怎么了？”陈梁麒笑眯眯问道。
　　周颜缓过来：“没事。”
　　陈梁麒笑道：“孤王听毕华说，这几天阿青总是发愣，你们呵，可真是师徒。”
　　周颜笑笑，低下眼睛，抬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他俊美的侧脸，陈梁麒也举杯喝了一口，心想，这辈子就这么守着他也挺好。
　　“周先生，”
　　“嗯？”周颜抬起眼睛。
　　“天暖了，外面别样景色，如今除了妖魔国内太平，孤王想下个月去城外狩猎，陪孤王一同前去可好？”
　　“狩猎？”
　　“嗯，”陈梁麒点头，眼睛里温柔的神色：“如果先生肯陪我去，这次狩猎便不猎杀，只抓活的，回来时，便将它们放归山林。”
　　“放归山林？”
　　“好吗？”
　　“好啊。”周颜低下头。
　　放归山林，如果能制出解药，自己也可以被“放归山林”了，那该多好啊。
　　“太好了。”陈梁麒高兴起来，他挪了挪身子，坐到周颜身边，看着他低头的发丝，连呼吸都宝贵起来。“既然去了，先生也一起射猎玩玩吧？”
　　“我？”周颜摇头：“我可不会。”
　　“先生说笑，有神龙牙造这样的宝贝，连妖魔都能抓得，什么野兽在话下呢？”
　　“神龙牙造是之前一个朋友赠送的，原用的不习惯，不是为了捉拿元凶，我不喜欢那个法器。”
　　“既然如此，这回我们去就别带了，孤王保护你，如何？”
　　周颜侧着头：“谨遵王命。”

　　听说要去围猎，最高兴的当属金鲤童子，说出来这么久，除了抄字就是抄字，还没好好玩过，城主终于开眼，肯带着去玩玩了。
　　玉竹心里也痛快，少有的开起玩笑来：“你知道去围猎玩什么？”
　　“什么？”金鲤翻着大眼睛问。
　　“去钓鱼！钓上来就红烧白煮，给先生开荤。”
　　“你胡说！哪有打猎带钓鱼的？”
　　“谁说没有，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没有？”
　　“我说不是钓鱼，去砍竹子！”
　　周颜笑道：“你们别闹了，都是没有的事儿。城主答应我，猎到的猎物也都是捉活的，回来时就放了。”
　　“捉活的？”
　　“嗯。”
　　“活捉恐怕更难，城主这是为了先生？”
　　周颜低头说道：“恐怕是，城主说只要我不带神龙牙造，就凭真本事活捉活放。”
　　阿青眼睛一挑。
　　稍后，待四处无人了，阿青拉着周颜衣角道：“此事万万不可，先生务必带着法宝。”
　　周颜道：“我已经答应了城主，不好反悔。若带着给他察觉了，实在不好。”
　　阿青说：“这事儿有点蹊跷，怎么单单说起不准带法宝？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周颜道：“阿青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担心混元教主有余孽，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没死，也遭受大创，三五年内难以恢复，不可能这么快卷土重来。”“我跟着城主，兵甲护卫一应俱全，万无一失，带着法宝也是多余。”
　　阿青眨眨眼睛道：“我就是担心城主。”“先生，前王妃刚去世，这件事实在是不平常，您听说了吗？所有近身俯视的宫女太监，全部殉主死了。”
　　周颜点头。
　　“哪有这样的事？连陈梁凤死了也不曾有过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王妃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于是我找人偷偷打听了，那个王妃，身世低贱，原不配嫁进王宫，是陈梁麒执意要娶，还是明媒正娶，您道这是为什么？”
　　周颜摇摇头。
　　“因为，她长得像您！”
　　“什么？”周颜惊得长大眼睛，随即说：“不可能，王妃我见过，我曾近身为她医治，一个小姑娘，哪里像我。”
　　“她进宫之后您见过吗？”
　　“那倒没有，她入深宫之中，哪里是我能见的。”
　　“不仅您没见过，别人也没有，应该说，凡是见过的，都随着她一起去死了。”
　　“既然如此，那阿青怎么知道？”
　　“我猜的。”
　　听闻此言，周颜紧绷的突然松了，噗嗤一笑，摸摸阿青的头：“整天瞎想，不着边际。”
　　“师傅，明月女死了，她的尸体在棺椁里，有个小太监看见了，王妃是一具白骨，连半丝血肉也没有，不像刚死的。师傅，您博览群书，能告诉我，除了折礼枝子，还有什么能在人活着的时候把脸上的肉融掉吗？”
　　周颜脸上的笑僵住了。
　　“要把她弄成这般惨状，改成谁的面孔才像陈梁麒，不，陈梁霸下做的事呢？”
　　周颜僵在原处开始发抖，刚结识陈梁霸下时，他就拿调制的春药喂自己，他，确实手里有折礼枝子这味炼狱毒草。而这样事，也太像他的所作所为。
　　“师傅，陈梁霸下所作所为不在预料之外，让我害怕的，是陈梁麒却明媒正娶了这个女人。”

　　周颜一言不发，立在当处。
　　他若有歹心，我却能往哪里逃呢？

　　“先生有心事？”陈梁麒的询问在耳边响起。
　　“嗯？”周颜低头笑了一下：“没有，最近有点累。”
　　“我一直想问，先生在忙什么？”
　　周颜低头不语。
　　“不能对本王说吗？”
　　“嗯。对不住。”
　　陈梁麒沉默了片刻。
　　此时此刻，他跟周颜同骑在一匹马上，离他那么近，可隐瞒的不快取代了共乘一骑的愉悦。
　　陈梁麒突然勒了一下缰绳，周颜无备，轻轻在他身上撞了一下。
　　陈梁麒换了副笑脸：“什么也好，只是不要太劳累自己，不然孤王不答应，无论你做什么。”
　　周颜点了一下头。
　　这次射猎，他原本听了阿青的话，不打算来了。
　　可是看着陈梁麒兴致勃勃的准备这那，推辞的话万难出口。
　　果然跟来了，麒王吩咐什么都不敢拒绝，跟他同骑在一匹马上，惴惴不安，比走在万丈悬崖的绳索上还陪着小心，推辞不要的话却说不出来。
　　如今见问解药的事，原可以随便编个理由，不至于生硬的说“不能讲”。偏这个谎话也不会说。
　　马儿稍走快了些，陈梁麒借机揽紧了周颜。见他紧收下巴，连心跳都听到了，自己心里也扑腾起来。
　　“牙造是哪里得到的宝贝？”“嗯？这个能讲吗？”
　　“是，是………….”
　　“是别人借给的。”“终究要还。”
　　“是云郊城的阿墨？”
　　“不，啊，不是。”周颜低头道：“是一位修炼日久的道友，他说我久不入世，借我牙造防身之用。”
　　“那就是说，等先生回归故里，就是归还牙造之时？”
　　“是。”
　　沉默片刻，陈梁麒突然低哑着嗓子问：“若本王说，不想让先生回去呢？”
　　周颜紧张起来，暗道不好，深深后悔不听阿青劝告。
　　“若本王说，要先生永远陪着我呢！”
　　“王爷………”
　　“别说话！”陈梁麒突然抱紧他：“知道我为什么娶明月王妃吗？”
　　全部被阿青猜对。
　　“就因为她的脸跟你一样！先生，从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别说你一点都没察觉！”
　　“王爷………这………我………我是个修道之人………这……….从何说起……….”
　　“先生不允？”
　　“万，万，万，万万不可………..”周颜顾不得马高行疾，挣扎着就想跳下去。被陈梁麒死死压住。
　　“说什么世俗不容，说什么化外之人！本王又不是孩子，难道不晓得道理？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压抑过自己？先生！什么话都别说了，有些事，不行过，永远都诸多顾忌，一旦迈出来，也就无过如此！”说罢突然掰着周颜身子，贴过去亲。
　　周颜大惊失色，唬的魂儿都飞了。他是活得够长久，可这一折从未经历过，手足猫爬狗抓似得挠起来。陈梁麒为了抱他无法死死压着，被他尽全力一滚已经松了，身子侧歪，从一边跌下去，歪在地上，顾不得酸痛，爬起来就跑。
　　他是得道的仙人，可陈梁麒却是个凡人，说穿了，骨子里带着兽类野性，如今话一出口，再难收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看那个人一跌一拐的往前逃，那全身的血就像滚沸了相似，按是按不住了，三步两步追过去，也是太急顾不得，一把扯住头发把束发的带子扯掉了，趁他惊慌失措间扑在地下。
　　对上眼睛，看他那么多次，就连在梦里，也极少目光相对。
　　惊慌闪烁的眼睛。
　　真美。
　　陈梁麒一狠心，低头咬下去。
　　几乎就要碰上时。
　　周颜摊开右手，点开手指，一道小小白光闪烁，神龙牙造法宝闪现。
　　陈梁麒觉得身后一道白光，眼角看去，不由得停下动作，一条白龙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地瞪着他。
　　只要身下之人勾勾手指，取他首级易如反掌。
　　“先生防备着我？还是带了法宝来。”
　　周颜这时镇定了许多，他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坚定了不少。
　　“请大王起来说话。”
　　“哼哼，”陈梁麒笑起来：“才几天，这个畜生就对着本王来了。”
　　“请大王起来说话！”
　　“他猜的还是真没错！”
　　周颜侧头看着他，眼神露出疑问。
　　“周颜！既然走出这一步，本王回不了头了。你觉悟吧！”说着丝毫不收敛，依然行侵犯之举。
　　周颜没料到，神龙却不怠慢，高声吟鸣直冲上天，那身躯扭动带着的气流把陈梁麒扫到地上带出一溜滚。

　　周颜这时站起来，掸掸身上尘土，看着二十余步开外陈梁麒也站起来。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您若改变心意，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过。”
　　“当做没有？”陈梁麒笑道：“怎么当做？你还能老老实实留在我的城池里乖乖做官吗？”
　　周颜漠然不语。
　　“周颜，既然撕破脸了，今天就要出一个结果。”说着又走进过来。
　　周颜不由得一退，神龙立刻从天而下，立在中间。
　　正在僵持，一对侍卫察觉事情有异，围拢过来，一队黑甲武士横戈立马将周颜围住。
　　周颜其实并不惊慌，有神龙在，别说十几个凡人，就是天兵也足以抵挡一阵。
　　只是事情弄到这么僵持，让他好生尴尬。
　　“王爷？”为首的侍卫请示陈梁麒。黝黑的铠甲遮着头脸，只觉得声音格外无情冷漠。
　　陈梁麒沉默片刻，缓慢抬起手，往前一摆。
　　那个侍卫见状，举戈向神龙冲过去。
　　周颜一愣，此举无异以卵击石。还是他陈梁麒笃定自己不会开杀戒呢？
　　神龙大怒，张牙舞爪而上。
　　“不要伤人！”周颜喝道。
　　神龙听到一顿，眼珠向后看周颜，就在这么一瞬间，那个黑甲武士已经到了近前，身子灵敏一跃，站在马背上，举起长戈投刺过去。
　　神龙察觉回首过来，正迎上刺过来的兵器，一把黑铁打造的长戈正刺进眼睛里，鲜血飞溅出几丈远，龙吟声振聋发聩。
　　顾不得周颜，狂乱地扑向那个行凶之人。
　　那名武士却丝毫不乱，右手拔出佩剑，同银龙角斗一处。
　　周颜这时也呆了。
　　没想到栖月大明神给的神龙牙造法宝，竟然处在劣势。
　　此时此境，如果银龙不管用了，自己这个老而无用的家伙，就如被剥了壳的乌龟，供人鱼肉了。
　　怎么办？
　　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黑甲武士身后的兵勇也围过来，组成一个半圆形阵，齐齐举戈，面对巨大的神龙，竟毫无惧色。
　　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跟之前所有的恐惧不同，这次真是到了生死边缘，周颜后退后退又后退，不听使唤地掉头跑走了，听凭神龙在身后征战，胜也好，败也好，他都不敢看了。
　　一块失去光泽的牙造，也在慌慌间掉落在地上。

　　被追到无路可逃之时，陈梁麒为首的身后黑甲兵竟一个不少，黝黑的铠甲若不是占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容易看出那些殷红的血。
　　“先生，”陈梁麒伸出手来：“跟孤王回去吧。”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杀戮不在。
　　手伸过来，不容他拒绝。
　　就在周颜准备伸手的时候。
　　一把冰冷黝黑的剑刃刺透王上的肉身，剑尖还在缓缓的往前刺着。
　　一连串的惊异。
　　陈梁麒往前探了一步，两只手撑着，倒在周颜身上。
　　鲜血布满周颜的衣服。
　　“王上……….”周颜接着他。
　　“快逃。”
　　“王上？”
　　“别管我，快逃！”
　　怎么还能逃得掉！
　　黑色的头盔取下来，不出所料，是一张布满鞭痕的娃娃脸。
　　混元教主微笑着看着周颜。
　　“周先生，别来无恙？”连声音都是稚气未脱。
　　身后一个铁柱般的身影也往前走了一步，脱下头盔，陈梁霸下邪魅地笑着：“先生，别来无恙？”说着往前一步，单腿屈膝，伸手道：“乖乖跟本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