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之周颜》清水吾心

16、第 16 章

　　周颜回到住处，才踏进院门，被金鲤童子正面冲上来一把刁住手腕，厉声问道：“龙牙呢？”
　　周颜蒙蒙从脖颈上露出来。金鲤童子全身松了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哭半嚎道：“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说着站起来一把将龙牙抓在手心里心肝宝贝乱叫。
　　周颜心里有鬼，也不敢说话，直硬硬挺着。
　　金鲤哭了一通突然想起什么，直眉立目瞪着周颜：“你想把我的宝贝龙牙送人？是不是真的？”
　　周颜给他吓着，摇摇头。
　　“可动过这个念头没有？”
　　“怎么会？龙牙是保身的东西。”
　　“骗人！老东西！你要敢把龙牙也败掉了，我跟你拼命！”
　　周颜只陪着笑说绝无此事，又哄了半天才把金鲤哄着做事去了。
　　玉竹童子端了茶上来，从后面经过时悠悠地说：“先生到人间来学会说谎话敷衍人了。”
　　周颜苦笑道：“他问我是不是要送人，我说没有，也不算骗他。原本就算不上送，凡人不过才几十年寿命，转眼就烟消云散去，哪里能跟我说出什么赠送相交的话出来，不过是暂时的寄放。”
　　玉竹点头，嘱咐道：“先生也要当心。听说最近不太平。神龙牙造一刻也不要离开您才好。”
　　“出什么事了吗？”
　　玉竹点头道：“听说市集上接连出了几桩命案，死得都很蹊跷，看那个伤口不像是刀剑所伤，倒像是野兽撕咬的，可这重兵把守之地，哪来的野兽呢。”玉竹顿了一下：“浑元教主一直没落网。”
　　周颜脸有点变色，结巴道：“不是通令全国画影图形了？”
　　“难就在这里，根本没人见过那个妖魔，少数几个陈梁霸下府上的人，严刑逼供下也不招，只有两个说见过，但都说是黑袍罩身，别说长相，连身形长短胖瘦也说不上。”“如此神秘的人物，先生还是小心为上。”
　　周颜道：“我刚从王府回来，就看到铠甲武士拿人，心里有些不安。”
　　玉竹道：“不然，还是请墨神回来吧，我心里总是不安宁。”
　　“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周颜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扰别人的好。”
　　“可是………”
　　“这样，我在庭院里部下五行八卦阵，管教妖魔不能靠近。”

　　正说着，突然门外有人喊道：“先生，不好了，阿青不见了。”
　　周颜闻听，脸刷的白了。

　　不敢耽搁，连着李莹、金鲤玉竹把阿青能去的地方翻了一遍，皆没有音讯。周颜脸脸色刷白，说：“我进宫找见城主，要他派兵来找。金鲤儿把牙造给我，现在就请墨神回来。”
　　用牙造召唤墨琪不提，单说周颜急急忙忙进宫。这时天已经擦黑，周颜急求面见，前面几日拖得他怕了，心里又惦记阿青，眼泪都快急出来。
　　好在通传的侍卫没有耽搁，出来传话道：“城主口谕：‘丢得阿青是是尚书公子吗？’”
　　周颜噗通跪下了，说道：“是尚书公子的陪读。”
　　侍卫代谕：“既然不是，怕是小孩子贪玩，不宜劳师动众，先派日勤的几班太监陪着去找找。”
　　周颜膝行了几步道：“不妥，阿青是我的弟子，恐怕被邪教余孽侵害，务必请派兵寻找。”
　　侍卫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去回禀城主，先生不妨让几班太监先去找着，我们再去请谏。”
　　周颜谢过。
　　片刻，宫门大开，陈梁麒亲自疾步出来，看到地上跪着周颜，更是连披着的衣服都走丢了，上来双手搀起：“这是怎么说的，天大的事自有孤王，在风波城，没人敢伤害先生的弟子，放心。”说着吩咐取兵符调兵全城戒严寻找。
　　又问：“人怎么丢的？丢了多久？在哪里丢的？”
　　周颜说：“下午该授课，阿青就没有来，我们将所有地方寻了一遍，不见了阿青。”
　　陈梁麒问：“怎么说是浑元教主掠去的呢？”
　　周颜还未答话，有通传说云郊的阿墨受召前来。
　　陈梁麒脸色一沉，低声语了句：“风波城内事，还要麻烦墨上官。”
　　周颜觉着陈梁麒不悦，解释道：“恐怕妖魔法力强大平添牺牲。”
　　说着话墨琪已经到了跟前，略略见过陈梁麒，便问周颜：“这么急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陈梁麒代答道：“周先生最心爱的弟子被混元教主掠走，现在生死不知。”
　　“混元教主？”墨琪眼睛睁圆了：“何时，在哪里？可有什么消息，或有什么物件？快拿来我看。”
　　周颜摇摇头。
　　墨琪道：“混元教主我不怕他，只是鼠辈躲在暗处，若能露出首尾，定能生擒此贼。他掠走阿青，定有所图，不会悄声无息。”
　　这时侍卫长来报，四处城门各条道路都已重兵戒严，现在正每户逐一排查，天亮前便可见分晓。
　　陈梁麒扶着周颜道：“先生听到了，也别着急，慢慢等等，只要还在城中，很快便有着落。”
　　周颜道：“我片刻也不敢等，城主有千目镜，何不取出一用？”
　　陈梁麒道：“那个是风波城的宝物，而且使用口诀王兄虽然教授过，奈何还不甚熟练。”
　　周颜道：“墨神会用。”
　　陈梁麒不悦道：“这……….怕是不妥吧。”
　　墨琪道：“我将口诀交给周先生，他是你们的司星官，总妥当吧。”
　　说着向周颜耳语几句，周颜点头道：“了然。”说着拉陈梁麒袖子：“事不宜迟，我们去吧。”
　　陈梁麒面沉似水，可还是带着周颜转身欲进入后宫。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一个侍卫领着李莹前来施礼道：“殿下，大人，阿青找到了。”
　　“在哪里？”周颜墨琪同声问。
　　“就，在周大人家后院厢房里。”
　　一语既出，周颜愣了。陈梁麒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多时，阿青给带到御前，跪下回禀道，今日来上课早了，在厢房等待，有些口渴，喝了桌上瓶子里的水，不想就睡死过去。”
　　“一直睡在厢房？”
　　“是。”
　　陈梁麒侧头看着周颜。
　　周颜简直无地自容。刚才为了阿青的安危，莽撞的什么也不管不顾，这会儿回过头来看，完全是无理取闹。
　　墨琪盯着周颜，似还要追问魔教之事。
　　陈梁麒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人平安就好。”
　　事后，城主安排人送周颜和阿青回去。本来要留墨琪留下，墨琪直接推辞了，片刻也未留便，临走时私下问周颜：“先生搞什么？怎么编出来个魔教？唬的我使了缩地术来的。”
　　周颜羞赧道：“最近风闻不太平，正此时阿青不见了，过于牵挂才出了丑，墨神万勿怪罪。”
　　墨琪道：“言重了。只是最近不太平是真的，云郊城里也出了几桩古怪的事，我正查着，既然这边无事就不久留了。先生保重。”墨琪说罢走了。
　　回到住处，金鲤儿不免埋怨周颜。周颜道：“我是太久不在人世间，不懂得处事之道。每每闹出来惹人耻笑。从此需加倍小心谨慎，切勿生事才是。”
　　又吩咐紧闭院门，令李莹阿青毕华住到自己家中，不必往来行走。
　　阿青自不必说，李莹和毕华都很不情愿。
　　周颜说：“你们学问上精进的慢，在这里还多学些东西。”
　　李莹也就不说话了。
　　毕华昂头道：“只怕也学不得多余的。”
　　金鲤闻言怒了，刚要说话，周颜拦住道：“毕华在学问上确实有才华，但学无止境。”
　　毕华道：“我当然晓得学无止境，不过是说闷在你这里学不得多余的，反而耽误了我。”
　　金鲤脸已经气紫了，被拦着扑不过去，指着道：“你好大才子，千万别在这里委屈了，快回了你伯父去离了这里！”
　　毕华趾高气昂道：“伯父送我到这里原本指望能有所进益，谁知道与这么两个小娃娃同学，原就失了身份，还闹出那丢人的事情，真是可笑可恼。先生讲得东西，只好给娃娃听罢了。又何必牵带着我。不是学生托大，天文字上面，伯父也未必就比我高明，更何况先生。”
　　周颜闻言并不急躁，反而撩袍子坐下道：“你说的精通的天界文字，可是指的小龟文？”
　　毕华翻了个白眼：“不然是什么？”
　　周颜道：“小龟文其实不是天界字。上古年代，人界没有字，天界上仙下达预告，或凡人祷告上天都没有文字，于是在龟壳上记号，因时代太远失传久了，才误以为是天界文字。这本无关紧要，所以才没有纠正。可是毕华，区区小龟文不过千余字，你能运用也不算太不得了的事情。不需太过自满。”
　　郑毕华笑道：“闻所未闻，一派胡言。”
　　“你既然不服，觉得我教不了你。那敢不敢比试比试？”
　　“比什么？”
　　“就比小龟文，谁能解开小龟文法阵图，先者为胜。”
　　毕华摇头笑道：“做什么跟你比。”
　　周颜道：“你若赢了，我就许你出师。我去跟你伯父说，已经业满。”
　　“好！”
　　“但你输了，就要老老实实和阿莹阿青跟我学习，也要听我的吩咐住在我家里。”
　　郑毕华看着周颜，眯着眼睛一字字道：“若是我赢了，学问在你之上，我要你当众奉茶，拜我为师。”“明年春耕祭祀的差，也要还给我伯父，你不配执掌。”
　　“你！你太分了！”金鲤又气又急，眼泪都挤出来。
　　周颜道：“可以，不仅拜为师，收为奴都可以。”
　　“真的？”
　　“郑毕华！你张的臭嘴！”
　　周颜低声道：“可以，若我输了，你要如何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周颜微微一笑：“阵法你来出。”
　　“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出两个，我出两个。”
　　“不用。凭你出。”
　　“周先生，仙界阵法不是谁都能解的，我可提醒你，若解错了，输身与我为奴。”
　　“你输了，规规矩矩回来当我的学生。”

　　第二天，周颜与郑毕华都是一夜未眠，解阵的稿纸堆了一屋子。郑毕华披头散发，两个眼睛熬得通红，眼前的小龟字符号犹如活了一般在眼前乱舞，挤挤眼睛，只见文字也挤挤眼睛，而后咧嘴笑起来，又来回环转，嗡嗡作响。
　　毕华大叫一声，向后仰摔倒。
　　周颜在后面接着他，右手一把把稿纸抹到地上，左手银针探进人中穴。
　　许久，毕华才缓醒过来，“哇”地哭了，叫道：“先生，我错了。”
　　周颜搂着他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天资太高，切记不要急功冒进，刚才在纸上已经出现了乱象，若没有为师，恐怕就危险了。”
　　“老师，老师………….”
　　周颜安慰他许久，方才平静了些。呜咽道：“老师，我是不是一辈子也追不上您？”
　　周颜顿了一下：“毕华，我们这个赌一直有效，你什么时候追上我，什么时候履行诺言。”

　　安顿下毕华，少顷，阿青上来悄声说：“老师干嘛跟郑毕华讲那样的话？”
　　周颜道：“他天资太高，容易走火入魔，若不安心受我指导，恐怕寿活不久。这样做，也是救他一命。”
　　阿青斜着头看着周颜，轻声道：“老师真是个奇怪的人。就不怕毕华胜了呢？”
　　周颜笑道：“绝无可能。”
　　阿青想说什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
　　“毕华师兄，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