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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模仿杀人 ...

  •   排斥反应没有在施柏瑞身上出现,意味着手术完满成功,袁肖亦宣布功成身退。

      自此之后,韩露丝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就像是引爱丽丝掉入兔子洞的兔子,一旦让目标泥足深陷,她自然就能够抽身而退了。

      袁肖没有意料到,这个任务只是开始。

      安托没有给予他足够歇息的时间,很快颁布了‘上帝’的新指示。

      祂需要祭品——一副完整的皮囊。

      袁肖吃过苦头了自然不敢多问,哪怕对上帝为何会需要一副皮囊好奇不已,也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闭口不谈,装聋作哑。

      可惜,他们并不打算让他装傻,因为上帝要的皮囊就是袁肖那一副。

      “怎么这样...说要皮囊,是要杀了我,还是活剥?”袁肖惶惶退了半步,虽然如此,其实并没有危机降到头上的实感,安托还是那般的慈眉善目。

      有人掩嘴笑了:“上帝怎么可能这么残忍,一般来说,我们都是用燔祭把祭品献上。”

      袁肖:“燔祭?”

      那人继续解释:“上帝要祭牲,我们就烧一只羊,要你的皮,自然就...”

      袁肖抽了口凉气,马上直挺挺地瞥向安托,哪怕从他眸中察觉一丝玩笑的痕迹。

      然而,他只是加倍肯定了这番言辞:“火球从你身上滚过的,必会是奉献的证明。阿肖,这是个不可多得的荣耀。”

      袁肖不敢置信地摇头,双腿无可避免地抖动起来。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把仅存的力气灌注在腿上,不顾一切向大门的方向拔腿狂奔,只是跑没两步,就被挡在门口的人反过来将他摞倒了。

      安托慢悠悠地步近他:“阿肖,连这点奉献精神也没有,当什么医生?”

      袁肖惊惧地注视他,平常温柔的目光此时此刻也变得寒冷刺骨,如丝的嗓音是那般的可怕:“没有给你准备十字架,烤全羊那种金属架子倒是有,将就一下吧。”

      袁肖被四下的信徒擒拿着,挣扎不了:“教主,求你了,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放心,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注射麻药后,在沉睡中把身心都献给主吧,醒过来就都结束了。”话音未落,袁肖的左臂就被紧紧抓住,他看见一根细长的针管刺入自己手肘内侧,不明液体随挤压的芯杆缓缓注入,安托最后吐出的两个字也随迷糊的意识朦胧在耳畔,徐徐昏睡过去。

      袁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一个在火海中挣扎的梦。

      他分不出梦境和真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只‘怪物’,一只连自己也不忍直视的‘怪物’。
      他不敢去看身上的皮肤,哪怕包裹了纱布,依然能看清纱布下的焦痂。

      他是医生,很清楚除非移植皮肤,不然这身皮囊是无药可救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问自己。这个奉献的意义何在?上帝真的存在吗?如果他真的存在,也未免太残忍太凉薄了。

      袁肖想起那个少年,叫什么来着?对,傅子灵,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袁肖禁不住苦笑,不一会演变成大笑,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说不定上帝真的就是这样的神灵。

      “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

      自己到底信了什么?皈依了什么?把什么玩意儿当作信仰了?

      袁肖笑得气喘,笑出了泪水,笑得混身撕裂般的疼痛,才顺着本能停止下来。

      又一次漫长的沉睡过后,袁肖变了个人,他不是疯了,只是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归属的地方。

      比如,当安托以聊家常的语气,商讨让袁肖的家人搬到E区时,他云淡风轻地答应了,当安托搬出理由说这是补偿,还声称会为他们准备住处和学校时,他不假思索再度应允了。

      “你真的不介意和家人就此分开?”就算是首先提出的安托也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决定下来。

      袁肖脸上毫无血色:“我别无所求了,只希望老婆儿子可以平安度日,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我可以放弃他们。”

      “阿肖,请你相信,当我接收到上帝的指示时,心里是多么的痛,你要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弟兄受如此残忍的极刑?可是,既然这是上帝的旨意,我就必须得相信他。”安托绘声绘色说,“记得那个故事吗?诺亚要造方舟的时候,所有人都取笑他,不相信他的话,直到洪水到来,淹没一切,那些人才知道,诺亚说的全是真话。阿肖,我们现在就是建造方舟的一份子,尽管我们的行为是可笑,是不可理喻的,可是,上帝有这个安排,自然有他的寓意。阿肖,请你相信,所有事情都是早已安排好,一切都会有好转的。”

      袁肖闪烁著动摇的神色,可这次却倔强地别过了脸,像是死灰的心不再复燃,执拗地相信内心认定的事实。

      安托缓缓叹了口气,只是留下一颗声称能止痛的药,再三叮嘱他咽下,便不动声色离去了。

      空落落的房间仿佛他的心,空无一物,宛如行尸走肉地,只能感觉到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他抵受不住隐隐作痛的苦楚,把安托留下来的药丸咽了下去,本打算闭目歇息一会,然而,房间里的动静却不得不将他唤醒。

      那是再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奇蹟。

      他说不清自己看见的是什么,只看到那道本该光洁透亮的墙壁,竟然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孔,那副脸孔和蔼温暖,处处透著圣灵的神态。袁肖敢断言,这是神迹!神迹再度降临在他的头上!

      袁肖泪水决堤,抵著身体的痛楚磕磕绊绊跌跪在神迹面前,双手合十,是一副祈祷的姿势。他清楚心中翻腾涌现的情感是什么,那是被神迹触发的感动。

      “主,求祢宽恕我的罪,宽恕我心中曾经对祢的辱骂,对祢的不敬,用我等凡人迂腐狭隘的心来评价祢,是我最大的罪行,我恳求祢的宽恕,恳求祢赦免我的罪,一切荣耀归于祢,阿门。”

      袁肖如此喃喃自语般重复了十来分钟,直至泪腺干涸,直至双腿发麻,直至墙壁回复本来的样貌,这场告解方才终止。

      之后,袁肖像是焕然一新,他不再产生任何所谓大不敬的思想,奋不顾身地把自己的人生全然倾注在正神教上。

      几年过去,袁肖彻底成为了他们的傀儡,他的思想经历大规模纂改,只要是安托吩咐的,只要是以主之名的,不管杀人放火,他都面不改色地执行。

      那天,他们迎来一个新人。据弟兄介绍,新人叫徐恩明。徐恩明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对正神教是抗拒的,但是教主需要他,他就必须留在这儿。

      “放开我!你们这些邪教!到底想怎样?!”他手脚被绳索綑绑,拼命扭动四肢挣扎。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安托不在,其他人也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安托需要他什么?尽管不解,袁肖也早就练成不要问只要做的心态,没有教主的吩咐,他也没有跟他主动接触的意欲。

      如此过了几天,没有任何征兆的,徐恩明死了,是从高处堕下身亡的。因为囚禁他的地方偏僻而荒凉,他的死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据当时和徐恩明一起的弟兄说,是他突然挑起争执,双方冲突过于激烈导致坠楼的,总之,一切都是意外。

      碍于他们身分特殊,无法报警求助,最后只是由正神教内部的人将他的尸体处理掉,此事就草草收场了。

      原本以为事件随着徐恩明的死就此结束,没想到,他的死竟然是让袁肖逐步坠入地狱的开始。

      安托公开表明原委:“我们需要他再度犯案,可能他没有察觉,他的行凶手法都是向上帝献祭的仪式,但是现在人死了,我们需要有人冒用他的身分代替他。”

      场上忽然有人高呼:“阿肖不就很合适吗?看他,跟徐恩明的身形多么相似。”

      有人附和:“对,真是几可乱真。”

      袁肖马上推搪:“怎么可能,人家看我这张脸就知道不是了。”

      “也不一定,”安托定定地注视他,“既然你有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那就代表,你可以是任何人。”

      “嗯?”袁肖一脸茫然。

      安托解释:“你想想,如果有人要形容你的五官,该怎么形容?‘不知道。’因为你脸上的,不是其他人的脸,是一张难以言说的脸。就好像戴面具的演员,目击的人只会声称看见一个戴面具的人,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戴面具的到底是谁,那么只要你说你是徐恩明,或是被其他人误以为是徐恩明,大家都会因为戳不破你的面具而信以为真。没有比你更方便的身分了。”

      袁肖无法反驳,只是,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冒用他的身分,只是一个仪式,谁也可以做吧?”

      安托笑着摇头:“你不懂,我这是在保护你们,若是警察误以为是徐恩明犯案,调查的焦点就不会落到我们头上。当然,除此以外,还可以制造舆论。”

      袁肖不解:“舆论?”

      “让SPS的效用受到广泛质疑,是我们的目的之一。”安托回过神来,东拉西扯绕了回去:“所以说,神真是聪明,他一定早就预示到了吧。”

      袁肖顿了顿,面无表情问:“所以,我这是要杀人吗?”

      安托正色道:“这不是杀人,是献祭。怎么?不愿意接下吗?”

      “不,”袁肖微微颔首,表示忠诚,“请您交给我吧,我一定竭力完成,不辜负神和教主所托。”

      复习过‘红宝石杀人魔’过往的犯案手法和事迹,袁肖开始搜寻猎物。

      只不过万事起头难,光是第一步便花了他不少时间。因为外表的限制,这些年来,他都不敢明晃晃走在大街上,现在,就算他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到头来,也只敢远远躲在街上的角落,撩起鬼崇的眼神,聚焦猎物所在。

      配戴红宝石的女人不容易找,他花了近一个月,每天站在街头观察来往的行人,方才找到第一个身上戴着红宝石的女人。

      但是,也不能轻易下手,袁肖行走社会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趟任务必须得谨慎执行。他跟踪目标一个星期,熟习目标每天的去处和习惯,当然,更重要是她的红宝石就像护身符一样每天配戴在身上,只是这个所谓的‘护身符’却是让她身陷险境的源头。

      目标锁定,袁肖转而搜索可弃尸的地方。他选中一栋民宅,大门和天台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巡视过附近的楼宇,也没有监控和摄像头之类的设备,居民大多是长者,作息规律,鲜少会半夜三更突然现身,是适合行凶的地方。

      地点锁定,一切准备就绪。

      他在目标惯常加班的夜里从后袭击,一把利刃准确无误地刺中她的胸口——多亏他作为医生的专业身分。袁肖没有立时把匕首拔出,他将已然毙命的目标拖到天台,按照徐恩明的手法把现场粉饰成一副绝美而恐怖的景象。

      只是,第一次动手难免有差池。因为死者是在现场以外的地方扎出的伤口,一路上难免落下斑斑血迹,光是回去清理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所以,第二次,当安托再次向他交托上帝的指示时,袁肖选了一个偏僻的球场作为弃尸地点。球场附近并无民居,动静再大,也不会惊动到任何人。

      这一次,袁肖利用他作为男性的优势,把目标活捉到行凶地点,当着她的脸,将利刃活活刺向目标的心脏。同样地,一刀毙命。

      然而第三次,又有点不一样。

      这次,安托加了一项新的要求——抛尸地点必须是私人地方,既然是模仿徐恩明作案,就得最大程度地仿效他——是这么解释的。

      真是一下子把难度提到最高。

      就像老天爷顺水推舟一般,在袁肖苦恼不已,束手无策时,一个人猝不及防闯入了他的视野中。

      据他自己介绍,叫高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模仿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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