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有光》六钥

8、第 8 章

　　在医院里打了一针，时舒蔫蔫地回家，这会儿唐秋如刚刚回来，看到她长着疹子的脸，吓了一跳，知道她去了医院后，放心了一点，不过转过头又责备她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了，自己去医院没什么的。”

　　唐秋茹有点惆怅“你才十六，怎么不是小孩了，以后这种事要跟妈妈讲，我带你去医院。”

　　时舒一叠声地应是，去卧室拿了睡衣想去洗个澡。

　　“明天是还要去打针吗？”唐秋茹在厨房里问。

　　“嗯，还有一针。”时舒撇撇嘴，小声嘟囔“那个小护士手法也太生硬了，希望明天不是她。”

　　时昱放学回来后，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她一顿，说她这样真的太丑了，一边说一边还想去拿镜子给她看，被唐秋茹狠狠呵斥后才作罢。

　　时舒额头和双颊上都长了红红的疹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好看，但是见时昱这么夸张，不禁开始自我怀疑，她偏头，问旁边的时军

　　“爸，我现在这样很丑吗？”

　　“只是长了点疹子，别听你哥胡说。”

　　唐秋茹附和“就是，你刚打完针，晚上就应该会消下去了，没事的。”

　　时舒半是怀疑半是忧心地吃完了这顿饭，晚间，时昱进她房间找她借圆规，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时昱只得站在门外大声夸赞她的长相，从鼻子到眼睛，甚至说到她的下巴，各种美好的形容词用了个遍，时舒没理他，过了一会儿唐秋茹过来把他揪走了。

　　翌日，时舒脸上的疹子已经消下去了，只留有一点点红印，因为昨天没去给江之霁放早餐，所以她起得很早，还没到六点就爬起来了。

　　出了门，她才发现自己的数学书忘在家里了。

　　早起傻一天，这句话真的不是胡诌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都是下午准备好早餐，放学送过去的原因。

　　军训进行时，一整个上午，他们绕着操场来来回回的，起码转了数十圈，完整地把正步、齐步走以及一些基础命令学会后，教练才终于宣布解散。

　　一解散，苏夏就拉着她去学校的小超市，超市里这会儿挤满了人，一片都是穿着迷彩服的高一学生，冰柜前更是站满了人，时舒看着，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她站在外面的阴凉处等苏夏，一边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周围，很快，目光就又放在隔壁的七中，看着他们空空荡荡的操场出神。这会儿他们还在上课，在外面的人并不多。

　　苏夏正在冰柜前人挤人，等她拿到饮料去排队结账时，七中的小超市也过来了两个学生。

　　又是他。

　　江之霁原本不想出教室，没办法，被尤睿拉着走了出来。还没到超市，远远地就看到隔壁一中的树下站了个人，瘦瘦小小的，穿着迷彩服站在同样绿油油的树下，远远看着就像旁边的一颗小树。

　　走近，江之霁认出了她，昨天下午才见过。

　　他不用怎么回想，脑海里就自动带出了昨天的场景，她红扑扑的脸着了火似的，细白的手抓着还冒着水珠的可乐，贴在脸上，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也像含着水，脸上的表情看着有点小可怜。

　　旁边的尤睿也看到了时舒，偏头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女生。

　　江之霁回忆了下，有两个字呼之欲出。

　　“时舒？”

　　“对了，就是她，你记不记得，以前初中的公布栏里贴的那些获奖的字帖，都是她写的，不得不说，人小姑娘写的字是真的好看。”

　　尤睿回味了一下，感慨“不仅字写得好看，人长得也好，清清秀秀的。”

　　一时间见身边的人没有回应，尤睿问“你觉得呢，之霁？”

　　江之霁看了眼女生渐渐离去的背影，嗯了一声。

　　“是吧。”尤睿还在继续“其实以前就有不少人挺关注她的，就是人太优秀，学习成绩又好，而且有种清清泠泠的感觉，大家都不敢正式去追，不过我敢说，情书肯定是一大堆的。”

　　“诶。”他手肘碰了碰江之霁“不过三年下来，我发现了她一个秘密。”

　　江之霁睨他，没说话。

　　“我发现她每天很晚才走，最起码要到七点，我好几次都在路上看到她。”

　　“这是秘密？”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摇头，嗓音清冽“回去了。”

　　“诶我还没进去呢...”

　　晚上白阳发微信问她周末去不去会展中心看书展，时舒原本不大想去，但白阳说他那儿有套限量的钱钟书集，问她要不要，时舒吃人嘴短，只得跟他约好了周末的时间。

　　白阳随后又给她发了几个中午吃饭的地儿让她挑选，时舒纳闷他怎么这么贴心，又问他有没有约上谢艺一起。

　　白阳几乎是瞬间就回了“我又没有两套钱钟书集，约她干什么？”

　　时舒无语，说了声周末见后就关了手机，开始做试题。

　　尽管这两周是军训，但各科老师该布置的作业一点也没少，单是三大主科，就各有一张卷子，饶是时舒做得快，最起码也要到十一点，是以，她平时没少在课上补作业。

　　军训第五天，隔壁班的一个女生站军姿的期间晕倒了，被教官扛着去了医务室，然后，许是见阳光太强，学校领导决定下午取消训练，全员在教室里自习。

　　时舒装了一瓶盐水，边喝边回教室，教室里空调刚开，短时间并不制冷，不少人拿出自己的小风扇，时舒也有一个，是谢艺买一送一时塞给她的，她不需要，就给后面一直喊热的苏夏用了。

　　何元良不受干扰地拿出物理卷子开始做，他物理不怎么好，书上堆的大部分都是物理的资料书。

　　隔壁七中在上课，时舒支着手臂垂眸看那道坐在窗口的身影，江之霁没在听课，他正低头看书，偶尔翻页，期间除了前面的人叫他，他未曾抬过头。

　　时舒漫无目的地看着，静静地猜想他看的是什么书，不一会儿，困了，趴在桌上小憩。

　　头顶的风扇咯吱咯吱地响着，时舒散着的发微微拂动，随着书本翻页的声音，她一点点地沉入梦乡。

　　梦里，是初中时期的江之霁，一次次站在领奖台上，用微沉的语调致词。

　　少年干净美好的侧脸，直直地映入心扉。

　　“时舒。”

　　“醒醒！”

　　她睁着朦胧的眼，环顾一周。

　　后面的苏夏提醒“英语老师来了，说要讲作业。”

　　“哦。”她温温吞吞地回了一声，开始在抽屉里翻卷子。

　　英语老师是典型的南方人，说话软糯，不急不缓，这会儿半下午的讲着一大串英文，不少人开始犯困，时舒刚睡醒倒还好，后面刚才一直在倒腾抽屉的苏夏困得简直没边，台上的老师见状，压着嗓子喊了她三次。

　　偏偏苏夏英语不错，一时间老师拿她没办法。

　　时舒往窗外看去，发现江之霁的座位空了，而他们同样是在上课期间。

　　剩下的两节课，那道身影一直缺席。

　　放学，苏夏邀她周末去家里做作业，时舒想到和白阳的书展，婉拒了，这时谢艺走进来，两人一块走，谢艺问她周末什么安排。

　　“周六在家练字，周末和白阳一起去书展。”

　　书展的事谢艺一早就知道，她对这个没兴趣。

　　“周六练一整天吗，我还想明天去逛街呢。”

　　“你表姐呢？”

　　谢艺是独生女，从小到大和表姐的关系很好，表姐在本市的大学念大一。

　　“她一个半月没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跑去北方读书了！”

　　时舒拍了拍她背上鼓囊囊的书包“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作业吧。”

　　谢艺看着她，眼珠子转了转“我们几个科任老师都是一样的，作业也一模一样，要不你做完拍给我让我抄抄？”

　　“做梦呢？”

　　“啊我不想写作业啊...”

　　“老实点！”

　　晚上，苏夏在微信上问她数学题，两人视频了半个钟，结束后，时昱来找她了，手里还拿着张试卷。

　　他大剌剌地往她的书桌上一坐，举着试卷道

　　“妹，来帮我看看这道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一上学期学的，你看看会不会。”

　　时舒接过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卷子，低头看了看，嗯声。

　　“那给哥讲讲呗，我都忘了。”

　　就这样，时舒又给他补了一小时的高一数学知识。

　　“你认真点，抓紧补回来，最近没有比赛吧？”

　　“先休息一段时间。”他抓抓头，笑“再不学习，妈能把我削了。”

　　看着面带忧色的时舒，时昱又道

　　“放心吧，你哥脑子好，这点东西要不了多久就捡回来了，别的不说，本市的A大肯定是没问题的。”

　　时舒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你加油。”